在孔家莫名貪睡不得，大清早公雞長鳴，躲在被窩裏也聽得一清二楚。
    打著哈欠出門，我被二黃抱了個正著。
    “大人早。”二黃居然一大早變出人形，是我還沒睡醒麼？
    “早。”我揉了揉她的腦袋。
    二黃穿了一身旗袍，梳了兩個包子頭，模樣可愛得緊，我滿心歡喜道：“誰給你打扮得這麼漂亮啊？”
    “孔夕姐姐！”
    我讚歎不已，大美人的手筆也不會差到哪去。
    “大人。”樓下四白喊道：“醒了就下來吃東西吧。”
    “好。”
    這次孔宅裏的人少了很多，孔黎媽媽帶孔鍾和孔芽去了外婆家，孔黎的二伯趕回醫院，二伯母則帶著孔夕回娘家探親。
    我吃飽到院子裏散步，看到了正在院子挖土的……孔黎他爸。
    “叔叔，你在幹什麼？”我蹲過去問。
    孔黎爸爸回答：“兒媳你來得正好，你說，我種什麼好呢？”
    我不解：“您挖之前沒想好嗎？”
    “挖坑這種偉大的事情當然是先幹了再想。”
    “……”
    我見他挖得起勁，就悄悄起身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誰知轉身走了兩步，就被喊住了。
    “兒媳。”
    “……叔叔，能別這麼叫嗎？”聽著好不習慣。
    “莫蔥蘢是吧。”孔黎爸爸笑哈哈地起身，“如果你要找孔黎那臭小子，他被我大哥關起來揍呢。”
    我一時半會消化不了這句話的意思：“為什麼？”
    “他不是當天師了麼，那麼以前的訓練就不夠，我讓大哥給他特訓。”孔黎爸爸風輕雲淡道：“估計也就打個半死吧。”
    我忍了又忍，最後小聲問：“為什麼不是你訓練他？”
    照理說孔黎爸爸這麼厲害，他親自訓練孔黎不是更好麼？
    “我怕我手下留情。”孔黎爸爸聳肩道：“畢竟是親兒子，下不去死手啊。”
    真的是親生的嗎？！
    “好了，坑挖完了，我也該去接老婆孩子了，兒媳你自己逛，把這當自己家吧。”說完，他就拍拍手上的土走了。
    我盯著那個自生自滅的坑，心中百感交集。
    把坑再填平又費了不少功夫，二黃變成貓咪在屋簷上跳來跳去，我喊她下來，抱起一頓揉：“二黃，別亂跑。”
    二黃用腦袋蹭我的下巴：“喵嗚，二黃知道了。”
    “四白呢？”
    “在做飯。”
    ……四白在孔家當廚子當得很得心應手嘛。
    抱著二黃又溜達了一圈，孔宅真的大，腿都走酸了。
    二黃已經在我懷裏睡著了，我放慢腳步，抱著她往回走，然後遇上了孔黎。
    我見他第一反應就是：“你挨揍結束了？”
    孔黎眼角跳了下，“……嗯。”
    我驚覺自己說了什麼不妥的話，改口道：“訓練不容易，辛苦了。”
    孔黎臉色沒有半點緩和，“還好。”
    我馬上和他東拉西扯轉移話題，回到前院，碰巧有客人上門，孔黎爸爸搬了張躺椅曬太陽，也不接待客人。
    這幾個都是住附近的家族，來拜年的，送了不少禮物，孔黎的大伯正在和他們說著客套話。
    我好奇地走近看，門外還堵著一群進不來的。
    收禮收到手軟我算是見識到了，不由得鼓了鼓掌：“孔黎，你家果然是大戶人家。”
    孔黎沒說什麼，但眼中流露出一種不加掩飾的自豪。
    我從那些嘈雜的話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踮腳往外看了看，有個舉著禮盒的細瘦人影，不停地在人群中蹦噠，那不是毛仔麼？
    我試著揮了揮手，毛仔也看到了，欣喜若狂地大叫道：“我我我我！我能進去嗎？”
    不能嗎？我回頭問孔黎：“可以讓毛仔進來嗎？上次他的救命之恩我還沒好好謝過。”
    孔黎淡淡道：“又沒人攔著。”
    於是毛仔艱難困苦地擠到了大門口，在其他家族驚異的目光中，邁進了門檻。
    “老大！”毛仔被門檻絆住，給孔黎來了個五體投地。
    孔黎的大伯見狀，對孔黎道：“如果是朋友的話，帶他進屋喝茶吧。”
    孔黎還沒回答，毛仔就一骨碌爬起來大喊：“不敢當！”
    我忍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結識大家族的人麼，現在又不敢了？”
    孔黎道：“東西放下，不想喝茶就可以走了。”
    毛仔頓時站得筆直：“我爸讓我待上五分鍾再出來給家裏長臉！”
    “……”真是不容易啊。
    四白泡的茶，毛仔喝得膽戰心驚，因為孔黎就坐他正對麵。
    這架勢還真有點大哥小弟的既視感，我笑了：“孔黎你好好招待客人啊。”
    孔黎冷淡道：“招待不周，慢走不送。”
    我服了，撫額對毛仔道：“他就是這樣，上次在望淵山，你沒受牽連吧？救我的事，我也沒好好答謝。”
    “不不不不，也算不上……你沒事就好，我良心也過得去。”毛仔頭搖得像撥浪鼓，“在望淵山也承蒙你們搭救，不然我肯定被那莫名其妙的雷劈死了。”
    “……”那雷就是我招來的啊。
    孔黎喝完了一杯茶，一雙眼睛盯著毛仔能噴冰渣子。
    毛仔見狀，忙不迭地起身告辭：“打擾了！我我我我這就走。”
    我覺得這待客之道真不好，結果孔黎朝二樓喊了聲：“容溪叔，送客。”
    於是白龍抓著人衝向天際的畫麵被門口那群人看了個正著。
    毛仔走時孔黎好像還扔了什麼東西給他，我沒來得及看清，等容溪飛走後才問：“你給了什麼？”
    “一個羅盤。”孔黎重新坐下。
    我歎道：“你這人，要感謝人家，怎麼就非要拐彎抹角呢？”
    然後孔黎很傲嬌地撇過頭，抿嘴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