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我險些在孔宅迷了路，好在一陣兵刃相碰的動靜把我引了過去。
    偌大的院子裏，孔家其餘的孩子都在，孔鍾和孔鬆正在切磋。
    看得出兩人都善用劍，劍光天花亂墜，閃得我睜不開眼。
    孔黎往我身前擋了擋，他問：“你又去哪亂逛了？”
    “就在宅子裏走動，剛看到了孔蘇在唱戲。”我答道，“還見到了他的……父母。”
    孔黎神色複雜地望著我：“三伯和四伯很少回來，見到他們你賺了。”
    “是麼，我沒說上話。”我覺得惋惜。
    “都在家裏，總歸能再見到。”孔黎說完，扭頭去看那邊的切磋。
    孔鬆的劍已經被孔鍾挑飛，劍刃旋轉著沒入一旁的柱子裏。
    孔夕坐在樹杈上歎息：“啊啊，又不好拔了。”
    那劍飛轉之際有金色的流光，我定了定神，是神器，普通人是拔不出來的。
    孔鍾手上那把短劍同樣是神兵利器，透著寒光。
    “小鍾你就不能放點水麼？”孔鬆揉捏手指。
    孔鍾幹脆利落地收劍：“下次我會的。”
    兩人都出了汗，孔芽送上毛巾和水，孔夕笑道：“小小芽，你要不要和姐姐我比試比試？”
    “今天是年初一，不了。”孔芽搖頭。
    “那小黎……”孔夕看向孔黎，撇嘴：“堂哥的劍你拿得起來嗎？拿的起來就和我過過招。”
    孔鬆和孔鍾的劍，不是光有靈力就拿的起來的，神器挑人，孔黎去年還是普通人，這會兒未必拿得起。
    孔黎沒搭理她，對我道：“我帶你參觀。”
    “啊，好。”我愣愣點頭。
    孔夕覺得無趣，跳下樹叫上孔芽回屋去了。
    孔鬆對孔黎神秘地眨了眨眼：“好好把握二人世界啊。”
    我和孔黎都一臉麻木：“……”
    孔鍾對我們道：“別走遠了。”
    “嗯。”孔黎點了點頭。
    他們進屋後，孔黎才走到柱子下麵，他伸手握住劍柄，我知道他想幹什麼，便聚精會神看了下去。
    孔黎退後，劍身慢慢從柱子裏抽出，直到全部暴露在空氣中。
    孔黎若無其事地把劍橫放在一旁的石凳上，淡漠道：“走吧。”
    我經過石凳時握了下，劍身紋絲不動。
    孔黎默默看著，神情無動於衷。
    ……
    孔宅不小，我被孔黎領著遛，逛得腿麻。
    這一趟參觀下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宅院深處的兵器庫。
    塵封的神器在裏麵積灰，上麵本來落了鎖，隻不過鏽得太厲害，輕輕一碰鎖便解開，兩扇木門“吱呀”一聲，自動開啟，仿佛在歡迎我們進去。
    我和孔黎對視一眼，然後一起走入。
    孔黎也沒怎麼來過這裏，他隨便拿起一麵有裂痕的鏡子，吹了下上麵的灰。
    鏡子裏沒有映出他的樣子。
    這裏的東西沒一樣是我能拿的起來的，我也隻能看看。
    孔黎從架子上抓了把無鞘劍，然後食指一彈，劍鳴頓起，震得人心神不寧。
    緊接著，其它兵刃都被牽動。共鳴起來。
    我捂住耳朵道：“你幹了什麼？”
    孔黎把劍扔了，但是共鳴沒有結束，他立馬拉著我竄了出去。
    這明顯就是闖了禍跑路的樣子，我跟著他跑出好一段距離，一邊跑一邊笑：“咱們沒偷沒搶，這又是你自己家，你在怕什麼？”
    “不知道，就是覺得被發現會挨罵。”孔黎憑直覺道：“以前從來沒響過。”
    “廢話，誰沒事去讓神器共鳴？搞不好會驚動裏麵的靈。”我突然明白他急著跑路的原因了，“要是你剛才彈的劍裏寄宿著劍靈……它一定會被吵醒的。”
    孔黎沉著臉拉著我回到前院，一路上梅花飄香，讓剛才慌亂了的心漸漸平息下來。
    一路走回客廳，我進屋前才驚覺手一直被孔黎拉著，試圖抽回，卻發現他沒有鬆手的意思。
    啊喂，孔黎，豆腐不是這麼吃的！
    客廳裏一幹人等都有說有笑，見孔黎過來，紛紛望去。
    我低聲提醒：“孔黎，手……”
    孔黎這才鬆開手，我直接停住，他走去倒水，平靜得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孔鬆突然笑彎了腰：“誒喲我的媽呀，小黎你這出息的，不就牽了個手嘛，臉紅個什麼勁兒？”
    孔黎臉紅了？我繞過去看，結果孔黎悶聲放下水杯，轉身上樓。
    “嘿，瞧這純情的小男生喲。”孔夕嘖嘖道：“難以想象他是小叔叔的兒子。”
    我也很難想象有那樣一個跳脫的父親，孔黎怎麼會是這德行？
    “來，吃水果。”孔芽剝了橘子給我。
    我連忙接過：“謝謝。”
    孔鍾在給大家剝柚子，他問我：“剛才的劍鳴是你們弄出來的嗎？”
    原來聲音傳得這麼遠啊，我驚歎不已，然後老老實實點頭認錯：“對不起。”
    “有什麼好道歉的，隻是神器共鳴罷了。”孔鬆不以為意，“沒受傷就行。”
    孔鍾若有所思道：“是小黎麼？”
    我緩緩點頭，然後麵前這幾個孔家人都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孔蘇對我道：“拿起神器不難，但能讓它們共鳴的，今天之前隻有一個。”
    孔鬆“噗”的一聲大笑起來：“我記得我記得！那會兒小小芽和小黎都還沒出生呢，我陪小叔打掃兵器庫，然後他一不小心……誒喲喂，那一整天的共鳴聲，把所有人逼出了門，吵得不行，奶奶罵了他好久，總之就是手欠惹的禍啊。”
    ……我好像知道那個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