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濺起的水霧飄散過來，使得視線盡頭的人變得模糊。孔黎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盯著他看。
    我忐忑地問：“你親戚？”
    孔黎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我堂哥，孔蘇。”
    聽到孔黎的話，孔蘇的神情有些動容，他向我們走來，在孔黎麵前站定，“如果要去救人，多叫幾個人比較妥當。”
    他的意思是要叫上孔家其他人嗎？
    孔黎明顯猶豫了。
    孔蘇微笑：“你覺得把不相幹的人牽扯進來不太好是麼，那就讓我跟著吧，這是我自願的。”
    “為什麼？”孔黎問。
    “因為你是我堂弟。”孔蘇拍了下他的肩膀，“雖然你和孔芽從來沒叫過我哥哥。”
    孔黎抿嘴，接著道：“隨你，但別拖後腿。”
    孔蘇淺淺一笑，“我盡量。”
    於是三人一起進了山，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從哪條路走過來的，隻能說出大概的方向。
    走了一個多小時，孔蘇招呼我們坐下休息。
    孔黎皺眉道：“救人要緊。”
    孔蘇喝了口水，抬頭回望他：“連人在哪都不知道，你怎麼救？”
    我聽他的口吻，儼然是知道路的樣子，便問了出來：“你知道？”
    孔蘇微笑點頭：“嗯，這點本事我還是有的。”他打了個響指，指尖有淺藍色的熒光閃爍，彙聚成一隻蝴蝶，停留在他的指尖。
    “尋蹤蝶。”我記得這種法術，練起來很困難，而且需要紮實的理論知識，修行過程枯燥無比。
    孔蘇看了我一眼，“你居然知道呢。”
    上輩子活得太久，見識過的東西倒還真不少。
    蝴蝶飛走，我們緊隨其後，這一走，後麵就真的沒有可休息的時間了。
    我的體力到了後半程明顯跟不上他們，蝴蝶選擇的路線是最短路徑，都是陡峭的山路，孔蘇幫孔黎背著弓箭盒，孔黎背著我，兩人負重在崎嶇的山道上疾馳，幾乎是在飛簷走壁。
    我下意識抱住孔黎的脖子：“你不是沒接受過訓練麼，這種變態體能哪來的？”
    孔黎不以為然道：“隻是沒有受過天師的訓練，這種基本功，常人也能練。”
    “哦。”
    蝴蝶突然急轉彎，孔蘇一腳踏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強行轉向，孔黎和他的動作一致，但背上多了個我，使得他整個人在空中轉了一圈，我被甩出去，他抓住我的手腕，往上一甩。
    我差點以為他是嫌我累贅要把我扔了，孔黎落地後，我順其自然落下，他躍起將我接住。
    孔蘇已經落地，蝴蝶在他手心盤旋，漸漸消散，“到了。”
    孔黎放我下來，去孔蘇那兒拿回了弓箭盒。
    我環顧四周，“這裏隻是普通的樹林。”
    “確實。”孔蘇垂下手，他低頭看腳下的土地，“我們要找的人，應該在下麵。”
    我驚呆了：“她們已經被埋了？！”
    孔黎和孔蘇的表情一致，都有點錯愕，然後孔蘇笑出了聲：“下麵有建築，應該是宮殿，她們還活著，你放心。”
    我鬆了口氣，沒死就好。
    “在那之前，做個決定吧。”孔蘇說著看向孔黎，“我是借著她眉心的氣息得以追尋至此，但接下來的路，是否讓她在安全地帶等我們？”
    我愣了下，沒了龍王印的我顯然隻是個拖後腿的，孔黎應該撇下我的，可是心裏還是希望帶上我的。
    畢竟誰都不想一個人被孤零零地扔在深山老林裏。
    孔黎果斷道：“留她一個人在這裏同樣危險。”
    孔蘇點頭：“我知道了，那麼就下去吧。”
    我眨巴眨巴眼，“怎麼下去？”
    孔蘇在附近走動，然後停在一塊較為空曠的地方，他旋轉腰身，腳貼著地皮一百八十度橫掃，土都被掃得掀起，緊接著他一拳捶下去，我聽到了石板碎裂的聲音。
    塵土飛揚，孔蘇捂著口鼻，對著我們擺了擺手，然後跳了下去。
    孔黎和我走過去一看，下麵黑乎乎的，不多時，一道光照射上來，孔蘇在下方晃了晃手電筒：“可以下來了。”
    孔黎拉著我往下跳，我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孔黎“嘖”了一聲，一腳蹬在光滑的石磚上，他將弓箭盒橫過來，抓著我卡在了半空中。
    我抬頭：“怎麼了？”
    孔黎說：“下麵空氣不夠。”
    我呆住：“那孔蘇怎麼辦？”
    “他不會有事。”孔黎的聲音有些無奈，他對下麵喊道：“你搞定沒？”
    “稍等。”孔蘇的聲音變得遙遠，他似乎走遠了，過了會兒，有橘紅的亮光出現，下方傳來孔蘇的回話：“好了。”
    我感覺下麵有風吹上來，孔蘇好像打開了什麼機關，讓下麵通風了。
    孔黎倒翻把弓箭盒踹得豎起來，我們筆直掉落到底。
    我們掉落的“洞”就像一個煙囪，筆直向上，孔蘇已經把下方過道的燈都點上了，通了風後，燭火被吹得搖曳。
    “對不起。”孔蘇忽然道歉。
    孔黎把弓箭取出來，裏麵有便攜式箭筒，他將箭都裝進去，然後盒子隨手一扔。
    孔蘇在一旁看著，笑道：“家裏什麼樣的武器都有，為什麼偏偏挑了這個？我記得小叔善用劍和匕首。”
    “我從來沒見他用過。”孔黎冷漠道。
    孔蘇沉思了會兒，說：“值得他動手的機會不多。”
    我以為他們要接著聊下去，結果孔蘇說完之後，孔黎就徑直往前走了。
    我在後頭小聲問孔蘇：“孔黎和他父親有過節嗎？”
    孔蘇愣了下，含笑回答：“並沒有，隻是他們相處的模式一直如此，如果你見到小叔，就會明白了。”
    我突然間就對孔家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