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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勁敵——西昌的銀麵將軍孤身一人出現在境內,東平怎麼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大肆搜查下,凰焰隻得將武甲褪下,換回女子身份,用了一招金蟬脫殼這才逃過一劫。
身上的傷漸漸惡化,凰焰自稱是西昌過來逃難的平民女子,住入邊城的一家客棧。
與此同時,那時還不是太子的旻煬正巧帶著隨從出現在這座小小的邊城,更巧的是還選了同一家客棧。
彼時,凰焰正穿著單衣坐在房內給自己療傷上藥。聽到房門外傳來腳步聲,她連忙收斂聲息藏到房門後。
吱呀一聲,房門應聲而開。旻煬剛一隻腳踏入房門就聽到門後傳來風聲,他連忙往旁邊一閃,險險躲過身後襲來的椅子腿。
躲過偷襲,旻煬條件反射的拔出腰際佩劍反擊。隻是沒等他將劍拔出來,就看到躲在門後的襲擊者晃了兩晃,暈倒在地。
凰焰連日不眠不休才逃過搜查,傷勢處理到一半就遇上了旻煬,高燒之下偷襲已經用盡了所有氣力。一擊不成,再撐不住徹底陷入昏迷之中。
等凰焰悠悠轉醒時就看到自己仍舊好好的躺在客棧床上,身上的傷口也已經全部處理幹淨。昏迷前看到的追兵正坐在桌邊看著自己,喝著茶水。
等她坐起來,旻煬也放下手中瓷杯,一手托腮“你不是東平子民,莫不是西昌派來的探子?”
就這淡淡一句話,讓凰焰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公子說笑了,我確實不是東平人,卻也不是什麼探子。我不過是逃離戰亂的一個普通難民罷了。”凰焰是絕對不能說自己是西昌公主的,當然更不能說自己就是銀麵將軍。隻得幹笑著反駁。
所幸旻煬也隻是開個玩笑,見凰焰一副嚇壞了的樣子也就不再逗她。“嚇你的,你沒必要這麼緊張。”
“不過,你雖然不會是探子,卻也肯定不是普通的平民女子。沒有哪個平民女子,會有你那樣白皙的雙手。你的手雖然有繭,卻隻在掌心。那是練劍之人的手,不是做粗活的手。”旻煬勾起嘴角,點點凰焰抓住被褥的雙手。
凰焰反射性將手一縮,把自己藏到被子裏。這個自欺欺人的動作讓旻煬不由得笑出聲來”你藏什麼,你身上的傷還是我請的醫師。他都將你身上的傷勢跟我說得一清二楚,你藏也沒用。”說著說著,旻煬收起笑容,”隻是如果你再不說實話,就憑你這一身刀傷劍傷,我一定會立刻將你送到官府。”
“別!”隻見被子裏伸出一雙玉臂,緊接著就探出來半顆腦袋,”我說,我說。”
旻煬這才坐回桌邊。
“你一個大家小姐,不老老實實在閨閣裏描花繡鳳,學什麼劍術。”聽完凰焰的解釋,旻煬哼了一聲。
“不學劍術,怎麼在戰場上活下來。”凰焰一邊在屏風後麵換衣服一邊反駁道。”自從和家人失散了,要不是我會劍,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旻煬聽了,倒覺得有幾分道理。”也是,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子。沒有武藝傍身的確危險。”這樣一想,旻煬便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知道了凰焰渾身傷口是怎麼來的,對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反而升起絲絲敬佩之情。“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啊?”凰焰從屏風後走出來,整理著自己還有些散亂的發髻。
旻煬望去,隻看到陽光從窗戶透進房內。凰焰逆光而來,白衫隨著步伐輕輕擺動,雙眸似水,卻帶著些許冰冷,就像廣寒仙子。有一兩縷沒有固定好的發絲垂落頸際,反而帶上了幾絲煙火氣息。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說的大抵就是這樣的女子了吧。旻煬暗暗思忖。
“你不是說你與家人失散了嗎。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去找他們。”
她哪有什麼失散的家人,她家裏的人都在西昌皇宮裏好好呆著呢。凰焰摸摸額頭,裝出一副頗為苦惱的樣子。”還能怎麼打算,隻能這樣找下去罷了。”
“跟著我吧,我來幫你找你失散的家人。”凰焰的回答正和旻煬心思,接著話就說了下去”隻要你家人在我東平境內,我一定能助你早日找到。”
凰焰哪裏願意留在東平,巴不得早日回西昌。隻是拒絕的話,卻又萬萬不能說。隻得裝出一副欣喜的樣子。”那,那就拜托公子了。不知公子名諱?”
“本公子姓旻,單名一個煬字。”
“你便是東平四皇子?”凰焰瞪大雙眼。
旻煬歪著頭,看向凰焰的眼中有些許碎芒。”怎麼?怕了?”
四皇子而已,凰焰怎麼會怕。搖了搖頭,凰焰淡然的反應反而更引起旻煬注意。
東平四皇子是出了名的疑心重,凰焰因怕再三拒絕會勾起對方好奇心。拒絕幾次之後,隻得乖乖跟在他身後,看他下令派人去尋找那莫須有的富商一家。
跟著旻煬走了好一段時間,正巧遇上了東平一年一度的祈願日。
這一天,東平的大街小巷都會係上紅綢。每個人都會寫下自己心願裝到香囊中,用彩線係到古樹上,以求上天庇佑。
凰焰對這種事從來都是半信半疑,隻是耐不住旻煬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最終還是被拉上街頭。
手中被塞上一隻香囊,凰焰還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看到旻煬滿懷期待的臉,拒絕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
歎了口氣,凰焰彎腰從攤販上拿過紙筆。她一生順風順水,縱有些許不如意也從未放在心上,一時間要許願倒也沒什麼可寫。
旻煬有心偷看,隻是凰焰快手快腳。他剛寫完,轉身一看就瞧見她已經在係香囊了。
“你許的什麼願?”旻煬看著香囊,心裏貓爪子撓一樣。
凰焰看著樹上被人係上去的各色香囊,雖不信鬼神之說卻也覺得心裏暖暖的。
“希望我能早日和我的家人團聚。”凰焰輕聲說道。希望,西昌與東平的戰爭能早日結束。
“祈願日的願望可不是用來許這種願的。”旻煬聽到這個願望,笑著一把摟住凰焰的腰。“你看看,這古樹周圍都是哪些人?”
凰焰被旻煬口中熱氣呼得麵紅耳赤,往周圍一看,果然許願的無一不是妙齡女子,並且都有對她們嗬護備至的男子護在左右。
“藏在香囊中的願望都是不能頌之於口的,而香囊多為有情人之間的信物。這樣一說,你可懂了?”旻煬見凰焰紅了臉,更是柔情萬分。
凰焰貴為西昌長公主,何曾與一陌生男子這麼親近過。情急中,她將旻煬狠狠一推,然後頭也不回的跑回了客棧。
旻煬被推得後退兩步,看著凰焰跑遠的背影卻不追上去。
“殿下,不追上去?”暗中跟著他的隨從見凰焰走遠了,這才從人群中鑽到旻煬身邊。
搖搖頭,旻煬勾起嘴角”從未嚐過情滋味的女子,若此時追上去隻會將她逼急。不如給她時間,讓她自己細細品味。”言語中,透著勢在必得。
祈願日,街道上處處透著喜悅。旻煬看著凰焰走遠,轉身就派人從樹上將凰焰係上去的香囊取了下來。
香囊上繡著雙蝶,還被小販們噴上了劣質香料水。旻煬手握那隻小香囊,帶著隨從坐到茶樓中看著街上一雙雙有情人,眼中帶著笑意。
旻煬所說不錯,凰焰確實從未嚐過情滋味,比不得他久曆花叢。在之後的相伴歲月裏,每每被他的追求惹得心中悸動。
這一夜,跟在旻煬身邊的侍衛將凰焰引到湖邊。
正逢夏日將盡,空氣中都染著絲絲涼意,白天還察覺不出什麼,到了晚上隻覺得夜風越過身上輕便的衣服滲入骨髓。凰焰不知旻煬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隻得在湖邊苦苦等候。
月涼如水,就在凰焰覺得再這麼等下去,她這個火焰苗兒就該熄滅在這不知名的湖邊,想一不做二不休回暖被窩裏的時候,便聽得身後湖中傳來隱隱水聲。
她回頭的刹那,隻看到那個白日裏笑眯眯的男子獨自駕著小船從湖邊的蘆葦蕩中劃了出來,棲息其中的無數螢火蟲被船槳驚動,自蘆葦中四散飛出,舞動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上方。一時間竟讓她看得入了神。
旻煬將小船劃到岸邊,伸手將凰焰牽到船上。
小船微微一晃,消失在那仿佛無邊無際的蘆葦海中。她坐在船中看著周身飛舞的螢火蟲,隻覺得自己恍如置身於星空。回頭看向他,正想開口,他卻將手輕輕抵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出聲隻要隨船而行便好。
不過多久,小船穿過蘆葦海,豁然開朗。隻見平靜的湖麵上,一輪圓月無聲懸掛在夜空中,唯有月影中立著一點紅晃晃的湖心亭。
後來,凰焰才知道那是東平最有名的一處景色。旻煬借著美景,給凰焰灌下去不少酒水,直灌得她腦子裏暈暈乎乎一片。
隻記得,腳下仿佛踩在鬆軟的棉花堆裏,無處著力。遠處湖麵上仍有無數碎星浮動,像極了幼時父皇送給她的冰鑽,她憨笑幾聲伸手想去抓那些碎鑽,另有一雙手從她身後伸出,緊緊握住她的。
耳邊有人喃喃低語,她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應了什麼。
隻有第二日清晨,她從宿醉中醒來,發覺自己躺在湖心亭中的一張藤椅上,身邊是尚未燃盡的紅燭燈籠。旻煬從清晨湖麵上的水霧裏走出,舊景重現般,複將她牽至小船。
從那之後,她便稀裏糊塗的多了一位身為東平皇子的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