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陌州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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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呼嘯,陰氣颯颯,大約是怕了這無盡的蕭索,濃墨一般的夜空中看不到半點星光,厚實的雲層中隱隱雷聲傳來,猶如戰車駛過九重天,隆隆作響。忽而數道光束從夜空中疾馳而過,落在陌州城東南約十裏處的一片竹林中不見了蹤跡。
陌州城,風麒嶺西北一百裏的一座小城池,方圓不過數十裏,人口也就萬餘,與其說是一座城,倒不如說是一座發展較好的鎮子恰當。
陌州城因毗鄰陌山陌水而得名,這裏四周群山環繞,竹柏相擁,奔騰不息的陌水從陌山頂端落下,在山腳彙聚成一條大河繞城而過。河水湍急,舟船難渡,且底部礁石林立,時有傾覆之險,故而使得陌州城的麵積自建城之始便固定了下來,雖阻礙了它的發展,倒在無形中為陌州城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大約是人少地狹的緣故吧,天剛擦黑時這裏的民眾便早早地熄燈歇息了,更不消說此刻已是時至子時了。
“陛下,那邊便是陌州了。”樹林中,鐵獅子指著一個遠處矗立著的黑乎乎的身影衝著沐昊說道。
沐昊衝著鐵獅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漆黑一片,並未看出什麼端倪。
“我都說了在風麒嶺歇歇腳,明日一早再趕來也不遲,但你偏偏不聽。”望見沐昊的神色,鐵獅子小聲的嘀咕著發著牢騷,“也忒著急了。”
“我是來拜訪一位故人的。”很顯然沐昊聽到了鐵獅子的牢騷,衝著他說道。
“故人?”聽到沐昊的回答,鐵獅子緊接著說道,“這黑燈瞎火的去哪找什麼故人,莫不是陛下這故人是屬夜貓子的?”
“你這廝又想討打了!”沐昊聽罷揚起手作出要打鐵獅子的動作。
“打就打吧。”鐵獅子倒也沒有閃躲,反而一步上前繼續說道,“反正俺這條命都是陛下的了,打兩下又何妨!”
聽到鐵獅子這話,眾人哄然大笑起來,沐昊手指著鐵獅子搖了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哥哥,您說所的故人是誰?”一直在一旁沉默著的贏祺上前一步說道,“哥哥不妨說出他的名字,也許小弟也認得。”
“哦?”聽到贏祺的發問,沐昊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知弟弟可聽說過在這陌州城中住著一位脾氣古怪的老怪物?”
“脾氣古怪的老怪物?”聽著這話,贏祺仔細的思索起來,忽而眼前一亮,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哥哥講的莫非是被稱為謫仙人的鎮穀子?”
“怎麼,弟弟認得他?”沐昊好奇的問道。
“何止是認識——”說到這,贏祺突然閉嘴不言,臉頰漲的通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難不成你倆還有什麼過節?”看到贏祺略為窘迫的神態,沐昊覺察到了異常,連忙問道。
“也,也算不得上是什麼過節吧,就是——”贏祺支支吾吾,始終沒有繼續說下去。
“怎麼了,平日裏直爽的贏祺陛下今日怎這般吞吞吐吐的,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聽著沐昊的戲謔,贏祺的臉上青紫不定,喉頭蠕動著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咽進了肚子裏,什麼都沒有說。
“罷了罷了,不拿你尋開心了。”沐昊注意到此時贏祺羞愧難當,一副恨不得地麵上有道裂縫好鑽進去的態勢,意識到自己的言辭有些過了頭,便打住不再說了。
“兩位哥哥,你們方才所說的謫仙人鎮穀子是個什麼人物?謫仙人這個名號倒是有些意思。”站在遠處的寒邦聽到後湊了上來,滿是好奇的問道。
“怎麼,莫非寒邦弟弟你與謫仙人也有段過往?”沐昊望了寒邦一眼後問道。
“哥哥說笑了。”寒邦聽後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隨後接著說道,“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號,哪裏來的什麼過往。”
“哥哥們就莫要在這貧嘴了。”大概是看到沐昊等人在此耽擱的時間太久,風逝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哥哥到這陌州是來拜訪故人的,又何必在這樹林中浪費時間呢。”
聽到風逝的抱怨,沐昊尷尬的笑了一笑:“弟弟說的是,不過這謫仙人之所以會被成為怪物,你道為何?”
“為何?”風逝不解的問道。
“皆因為其行事詭異,蹤跡難覓。”贏祺搶過話頭說道。
“哦?那這跟我們在這耍嘴皮子可有何關係?”風逝繼續問道。
“這是自然。”沐昊看了風逝一眼,頓了頓繼續說道,“這鎮穀子的住處不在陌州城,而是在這片竹林,準確的說我們現在所處位置就是鎮穀子的落身之處。”
聽到沐昊的此番回答,風逝一時愣住,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滿眼的不可思議:“哥哥說這裏是什麼謫仙人的住處,那他人在何處?房屋又在哪裏?”
麵對著風逝的質疑,沐昊隻是笑了笑,並沒有作答。而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雞叫聲從陌州城中傳來,抬頭望去,東方漸漸露出了魚肚白。
“又是一夜未眠。”說著,鐵獅子打了個哈欠,“陛下你那故人的架子也忒大了些吧,這太陽王親臨,他竟敢閉門不出?縱是不想見我們,也應當差個人來告知一聲,也免得讓我等在此幹等,白白浪費這睡覺的時間。”
“是誰找我!”鐵獅子話音剛落,忽然一道聲音從其身後傳來,將毫不防備的鐵獅子驚了一跳。他猛地回過身去,一時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沐昊等人也被那突如其來的聲音吸引住,不約而同的衝著鐵獅子的身後望去,與鐵獅子、風逝、寒邦三人相比,沐昊和贏祺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驚訝神色,他們似乎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尤其是沐昊,當他看到鐵獅子身後的情形後,臉上竟露出老朋友相逢的笑容——不知何時,鐵獅子的身後竟憑空出現了一座莊園,在莊園門口站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謫仙人鎮穀子!
生的如何模樣?隻見他身著一身青灰色長衫,個頭中等,麵容方正,雖是年紀輕輕卻一頭銀發飄逸。寬廣的額頭下一字劍眉橫鋪,雙眸清澈,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下朱唇皓齒,兩腮之上一對酒窩隱隱。活脫脫的一副美男子長相。青灰色長衫內罩著一件淺白內衫,左右衽上呈淡青色,上麵繡著雲紋圖案。他的腰間係著一根青色雲紋帶,腰際右邊懸掛著一塊圓形玉佩,上麵鐫刻著鏤空龍虎相鬥圖案。長長的衣擺將下半身遮擋,一陣微風襲來,衣擺掀起,露出黑灰色長褲。
“如此俊俏的模樣竟是一男兒,可惜,可惜!”望見謫仙人的模樣,風逝不住的搖首歎息。
“怎的,弟弟莫不是起了心思?”沐昊聽到後壞笑著打趣道。
“哥哥,你這嘴也忒毒了些。”聽到沐昊這般說,風逝俊朗的臉瞬間羞得通紅,“哥哥切莫胡說,若是傳了出去,你叫我這顏麵何放!”
看到風逝抗議,沐昊笑著從其身邊走過徑直朝著鎮穀子而去。而原本一直待在沐昊身邊的贏祺看到鎮穀子後卻往後閃躲,將臉扭了過去,似乎不想被謫仙人看到,這一切均被寒邦看在眼中。
“哥哥,你為何閃躲這人。”寒邦發現端倪後湊到贏祺身邊小聲問道。
贏祺望了寒邦一眼,連忙伸出手作出禁聲的姿勢:“噓,小聲點,切莫被人聽到。”
贏祺的這般動作非但沒能解決寒邦心中的疑惑,反而讓其更加好奇起來:“莫非贏祺哥哥真如沐昊哥哥所說一般,作出了——”
“呸!”寒邦的話尚未說完,贏祺急忙啐了一口將其打斷,“休要胡說!生在天地間,我贏祺端端正正,你幾時見過我做虧心事!”
“那小弟倒是不明白了,是何事讓您如此躲著那謫仙人?”寒邦不依不饒的追問道,“還有便是鎮穀子這名號也是響當當的,為何要被稱為謫仙人?”
“此時以後與你講便是,現在閉嘴!”說罷,贏祺狠狠地瞪了寒邦一眼。看到贏祺有些動怒,寒邦也就禁聲,不再言語了。
“你們幾個在那嘀咕什麼呢,還不快些過來與謫仙人打個照麵!”正說話間,沐昊的聲音忽然傳來,順著沐昊的目光望去,鎮穀子的目光落在了贏祺的身上,他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繼而雙臂抖動,一股氣旋在其身旁縈繞。
“你這廝倒還有顏麵來此處!”沐昊聽到後頓感情況不妙,連忙伸手去拉鎮穀子,卻被他胳膊一揚,一把甩開。緊接著大步流星的走向贏祺。
聽到鎮穀子的聲音,贏祺一愣,知是躲不過了,索性掠過寒邦、陌塵等人迎了上去。
“我贏祺行的端,走得正,有何不敢來此處的!”贏祺理直氣壯的碩大,與先前略顯局促相比,完全如同變了個人。
“呸!你這廝倒還好意思腆著臉說!”很顯然鎮穀子對贏祺的回答並不滿意,一聲喝罷過後,鎮穀子右臂一揮,頓時一股氣流飛出,未幾一柄通體呈青灰色的長劍赫然出現在右掌心中!
一時間劍拔弩張,緊張的氣氛瞬間充盈著整座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