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女？”德羅打量著小小的人兒，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小家夥不一般。不僅僅是因為亂亂蓬蓬的黑發，也不是因為明亮的眼眸，而是這小家夥兒有些冷漠的神態。反正，他是不信這小家夥兒是雷爾老爹的孫女，也沒聽說有新來的人啊。這其中不定有什麼隱情呢。“我說雷爾老爹，你可別開玩笑了。”
    雷爾老爹嗬嗬一笑，抬手摸摸身邊小人兒的頭。“還真是我的小孫女。”
    德羅眨巴著大眼睛瞧瞧雷爾老爹，又瞧瞧小人兒。這個小家夥看著比自己兒子還小呢，卻被自己兒子要深沉多了，一點都不像是小孩兒。
    “新來的人？”德羅壓低聲音，湊在雷爾老爹耳邊問。可他的目光一直在小人兒身上打轉兒。
    雷爾老爹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淺笑，隻是他沒有開口而是輕輕的一搖頭。有些話是不能夠說明的，說明了不定惹來什麼大麻煩呢。其實他也奇怪這個小人兒是從哪裏來的，還出現在禁地。要知道靈魂在沒有天使的指引，是無法來到天界的，更不要說進入第二天了。這孩子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難道……不由得低頭打量著身邊的小孩兒，微微的一搖頭。
    德羅瞧著雷爾老爹神態，他心裏麵大概的明白了。“我說雷爾老爹啊，這事兒……不得向拉斐爾大人報備一下？”他的聲音壓的更低了，生怕被旁人聽到。沒錯，就是怕有人聽到，這事要是真鬧出來，不單單這個小丫頭又麻煩，就連雷爾也得受到牽連。
    雷爾老爹也知道這事兒根本就隱瞞不住，隻是，他實在是不能就這麼把茉莉交到‘禁閉之地’。到了那裏，怎麼也得脫層皮。不忍心啊，這麼小的孩子，所以，雷爾老爹才想著先把人帶回家，等到拉斐爾大人來“第二天”巡視的時候，再想辦法把人帶到拉斐爾大人麵前。拉斐爾大人是出了名的和善，應該不會為難茉莉的。茉莉要是能夠跟隨拉斐爾大人，以後的日子會好過一些。
    我一直沉默著，神態淡然，平靜無波的瞧著雷爾老爹和德羅。心說這兩個人剛才還很高興的樣子，現在怎麼瞧著都不開心了，相反的似乎變得憂愁了呢。
    “怎麼了？”我伸手拉拉雷爾老爹的袖子，仰著頭看著他。“老爹。”
    雷爾老爹拉回思緒，抬手摸摸身邊小人兒的頭，這頭發看著亂糟糟的，可是手感真的很好。
    “沒事，沒事，走，咱們回家。”雷爾老爹拉著小人兒的手，同時與德羅打了聲招呼之後，拉著小人兒急匆匆的走了。他覺得不能在街上溜達了，不定一會兒又遇到什麼人呢。這些人一個個精明著呢！
    我沒有追問，而是跟著雷爾老爹急匆匆的走著。過大街，穿小巷，走了一段路之後來到了一座小房子前。一座二層小樓，窗子是打開著的，窗台上放著一盆花，粉色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的顫抖。房子的外觀很普通，沒有什麼精彩之處，也不引人注目，就是眾多房子中的一座。
    雷爾老爹打開房門，直接走了進去。
    我站在屋中打量著四周，很簡樸，地麵是普通石質的，有些斑駁了。一張大的橡木桌子，幾把橡木椅子，桌椅絕對不新，但也不是破舊的，隻是都帶著歲月的痕跡。桌子上麵放著水罐還有幾隻杯子，都是普通陶製的。角落裏有個火爐，估計是用來煮飯食用的。鍋碗瓢盆都堆放在一旁的隔板架上，不怎麼整齊，有些淩亂。不過，屋子還算是幹淨，最起碼地麵是幹淨的，沒有什麼垃圾之類的，應該是有人經常的打掃。
    “老大，老大？人呢？”雷爾老爹打開屋門看了看，又關上了，而後朝著樓上叫了兩聲。不見有人回答，不由得搖搖頭。“這是又都跑到哪裏去？”
    雷爾老爹嘟囔著同時從一邊的櫃櫥裏拿出一個小笸籮，“來來，坐下。餓了吧，先吃點墊墊。”說著把笸籮放在了木桌上，又拿起水罐往杯子裏倒水。
    我緩慢的走到大木桌前，稍微的停頓了一下，才爬上椅子坐好。我看看雷爾老爹，有看看笸籮，裏麵是幾塊兒麵包。很普通的麵包，有點像是縮小的麵包棍。
    “吃吧，別拘束。”說著雷爾老爹又把笸籮往小人兒麵前推了一下。“以後就把這兒當家吧，雖說沒有錦衣玉食，卻也是三餐不愁。”他說著從笸籮裏拿起一塊麵包，遞給沉默不語之人。
    我沉默著接過麵包，垂下眼眸看著手裏的麵包。雖說還沒有吃，不過從手感上說，這麵包絕對不是軟和的。緩慢的咬了一口麵包，果然很有咬勁兒，卻不是粗糙難以下咽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麵包，緩慢的咀嚼著，有時候會拿起水杯喝一口水，而後繼續啃著手中的麵包，就這樣一塊麵包被我吃了很久。
    “茉莉，”雷爾老爹看著小人兒將麵包吃完了之後，才開口道：“你先在這兒住下來，要是有人問起，你什麼都不用說。明白嗎？”
    我手裏握著茶杯，沒有開口而是點點頭。
    “等有機會，我帶你去見拉斐爾大人。”雷爾老爹拿出一個煙鬥，沒有裝煙絲，而是將煙嘴放在嘴裏，並沒有要吸煙的意思。
    “拉斐爾？”我輕輕的咬著這三個字。剛才也聽他們談話中，提到過拉斐爾，還有什麼考核之類的。
    “嗯，拉斐爾大人是‘第二天’的掌管者。”雷爾老爹依舊叼著煙鬥，輕聲道。“在這裏有個禁地，那就是‘禁閉之地’。千萬不要接近那裏。”
    “那是什麼地方，很可怕嗎？”我依舊緩慢的輕聲問。
    雷爾老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是犯了錯的天使關禁閉的地方，由天使們看守。那裏是不被允許靠近的，尤其是貧民，一旦靠近就會被認為是意圖不軌。”
    “貧民？不是天使嗎？”我一皺眉，嘟囔了一句。很討厭這種人為的劃分，什麼貧民，什麼貴族之類的。
    “嗬嗬，不是有翅膀就是天使，成為天使是有條件的。”
    “條件？要上學嗎？”我微微的歪著點頭問。
    雷爾老爹把煙鬥拿在手裏，嗬嗬一笑說：“不是上學那麼簡單，首先要獲得資格，有了資格才能去學習，之後還要經受各種考核，合格了才能夠成為天使。不過，幾率不大。”
    “啊，還真是一件複雜的事情。”淡淡的語氣中帶出一些感歎。
    “誰說不是呢。”雷爾老爹說著也點點頭，“就算是這樣，還是有很多人希望能夠得到資格。若是運氣好，最後成為天使那就是一件榮耀的事情。就算是普通的天使，不但有了地位還有了固定的收入。這是一條擺脫貧民身份路。”
    “貧民不好嗎？”我抬起眼睛看著雷爾老爹問。有錢有地位確實不錯，最起碼可以吃得好住的好。隻是，這裏的貧民生活看著也不是很艱苦，又何必非要成為天使呢。
    “沒有什麼不好。隻不過……”雷爾老爹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房子雖說不收房租，可是買東西吃飯啥的是要花錢的。而貧民是沒有固定收入的，得靠自己去賺錢。收入不會太高，除非自己開店什麼的。可是啊，貧民沒有錢怎麼可能開店，隻能給人家打工。”
    我輕輕的一點頭，有些理解了。“天使是有固定工資的，所以大家才會想法設法的成為天使。”
    “成為天使好處多多啊！”雷爾老爹說著就有些感歎了，“不僅僅自己有了榮耀和保障，家人也會隨著提升地位，也會有了一定的保障。至不濟也好找工作。”
    “工作很難找嘛？”我看著雷爾老爹問。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杯子，心微微的一沉。要是工作不好找，或者說也有什麼條件的話，那我以後該怎麼生存啊？總不能一直寄宿在雷爾老爹家裏吧，就算雷爾老爹不在乎，他的家人也不會不在乎的。短時間還沒什麼，長時間的白吃白住，肯定會招來怨言的。
    “嗯，店就那麼幾個，不會無限製的招人工作的。”
    “那其他人都做什麼？領救濟金嗎？”
    “救濟金？”雷爾老爹對於這個詞不太理解。
    我沉默了一下解釋道：“就是有人發放一定數目錢給貧民，幫助他們生活。”
    “哦，哦！”雷爾老爹點點頭，明白了。“沒有。”
    “既然工作不好找，那大家夥兒都靠什麼賺錢？”
    “幹什麼的都有，反正不能餓死。”雷爾老爹說的很輕鬆，“有的會去種植作物，而後把果實拿來賣。有的是去森林采摘各種有用的東四，拿到市集上去賣。還有的會去給大地主、貴族家裏幫傭，或者飼養神獸什麼的。”
    我聽著聽著不由得瞪了一下眼睛，“這裏也有地主和貴族？”有點難以置信。怎麼覺得自己不是在天界，而是在人界呢！
    雷爾老爹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我才開口繼續問：“每一層都是這樣的？”
    雷爾老爹輕輕的搖頭，“咱們‘第二天’的人是不允許離開這裏的，不可以到別的地方去。除非有特許，或者成為天使。”
    “……”我微微的張著點嘴，直接無語了。這是什麼情況啊？每一層又不是獨立的國家，還不允許相互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