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打扮，向來喜歡平跟鞋和素顏的魯曼一，如今也要悉心打扮起來。
    古人雲，女為悅己者容。
    如今，不管魯曼一最終的目的是什麼，是否想爭取哲寧回來，抑或她隻是想拆散他們，不喜歡他們在一起，魯曼一不必去想那個女人依偎在那個男人懷抱裏撒嬌的樣子，光是看著他們兩人的名字出現在一起，魯曼一已經覺得不搭了。
    似乎，不，是確切的，魯曼一和哲寧還是很匹配的，當然，前提是不去考慮那些所謂的魯曼一討厭哲寧這件事，畢竟這是現實，也是一個前提。
    魯曼一一個人逛了商場，然後嚐試著不同風格的衣服，站在試衣鏡前轉來轉去，打量自己。
    她踮起腳尖，輕輕地轉著身子，看著鏡子，似乎像是在一場美麗的夢境中，周圍是蒼鬱茂密的樹木，高大遮陰，她是一個美麗的公主，長發及腰，在森林中轉動著舞動著，曼妙的身姿和輕柔的舞蹈吸引了樹上的鳥兒一同起舞。
    然後她開心地笑著，然後睜開眼和自己說，我需要一個王子。
    魯曼一買了抹茶綠的裙子，及膝蓋，簡單卻淑女，露出白白的兩個胳膊，這個天氣竟然可以讓他們在外麵蕩悠了。
    然後她在試衣鏡麵前散開頭發，隨意地編成長而鬆散的辮子搭在裙子上，閃動著好看的大眼睛，露出潔白的牙齒，抿著紅潤的嘴巴，她知道，她準備好了。
    冬眠了很久的白蛇可以出洞了，但是還是要先會一會對手。
    這個小城市唯一的好處是，想打探到身邊人的聯係方式還是很簡單的。
    而且，在如此陽光甚好，天藍海清的春日裏，她用靈活纖巧的手指在手機上隻打了一行字，她知道，對方就已經約了她在藍詩靈咖啡屋見麵。
    那行字是：“我回來了，曼一。”
    簡單利落，不拖泥帶水，向來是魯曼一的風格，表麵看起來溫柔如水的女人往往是春天裏隨風起舞的楊絮，隨便一點風兒來，他們便淘氣地擁抱人群，親吻行人，漫天鋪地席卷的樣子似乎是給大地鋪上了白雪。
    絲絲點點，卻有純潔天真的浪漫。
    她還是早早地坐在約定地點，她便是那麼喜歡角落靠窗的位置，既不那麼顯眼招搖，又有外麵的風景可以捕捉一二。
    點了一杯蜂蜜柚子茶，魯曼一開始靜靜地喝著茶水，吸著管子的樣子像極了蜂鳥啄花。
    魯曼一的嘴巴裏發出歡快愉悅的聲音。眼前一片淡粉出現，晃過魯曼一的眼簾。
    她輕輕抬起頭，今天她戴了眼鏡，真是為了會會老同學呢，還是把這幅沒有度數的裝飾鏡搭配的那麼好看，魯曼一還沒起身便伸出手來，“嗨，華怡，你來了。”
    然後她打量著對麵瘦瘦長長的華怡，的確，還和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隻是多了一絲絲應該幸福快樂卻擔憂的味道。
    空氣中的味道很雜，但魯曼一靈巧的嗅覺就是這麼地敏感，一如她本人的心。
    她是不想傷害王華怡的，但是王華怡和哲寧是那麼不搭，或許任何女人和哲寧都是不搭的，魯曼一想要卻不能要的男人，別的任何女人都不該碰，即使是用目光打量一番也是不可以的。
    “你不是走了？為什麼卻回來了。我並不明白你心裏到底怎麼想的。”華怡並沒有和魯曼一目光直視。
    “哦，聽說你們要結婚了，我還是想回來看看，畢竟你們是咱班唯一一對喜結連理的情人。”魯曼一修長的手指轉動著杯子裏的吸管，吸管輕觸杯壁發出磨砂的聲音。
    “那麼，你也不該回來的。哲寧心裏還放不下你，這你應該是知道的啊，我們都是大人了，曼一”華怡仍然低垂練眼瞼。
    魯曼一發現她竟是沒有昔日的靈氣和生機了，反倒讓人格外愛憐，如果自己是男人，當然魯曼一經常假想自己是男人。
    那麼他必定會是被華怡身上眼上臉上的這種嬌羞所征服，即使不是征服，也可以說是吸引，男人要的始終就是女人深切不變的愛和給他的男人氣概和自尊。
    “哲寧？哦，對，我今天來見你，是想聽一下你和他之間的開始。我竟是離開你們太久了，並不知道你愛過他。”魯曼一說愛這個字眼時候，像極了回到了高中時候青澀的樣子，那麼認真而爛漫。
    “我並不愛他，從來都沒有，高中時候也沒有，隻是覺得他的條件成熟，我也到了結婚的年齡。”華怡終於抬起眼睛看了對麵的魯曼一，但是她發現魯曼一的臉色竟有些蒼白了。
    “你不愛他便不應該和他結婚的。”魯曼一似乎有些激動，手指轉動吸管的速度加快，力度也加大。然後杯底的柚子片便上揚到杯麵，一片片，水麵起了小小的泡沫。
    “哲寧也是不愛我的，高中的感覺過了也就是過了，我們兩個隻是過日子。”華怡露出了微笑，但是並沒有露牙齒，她還是那麼端莊而淑女。
    “過日子還是要做愛的，要生兒育女，要為柴米油鹽醬醋茶而活，不愛的話怎麼能夠左做愛呢？”魯曼一好像一霎時長大了不少。
    但她好看的眉毛之間也還是起了小山丘。
    華怡歎了口氣“我說了他的條件不壞，自己是曆史研究所的人員，有房有車，我也不需要擔心那些。孩子，總會有的。”
    魯曼一突然站起來，空氣似乎凝結了，氣氛也僵硬了那麼幾秒鍾，然後她淡淡地說，“你喝什麼？我給你點杯牛奶吧，你的氣色不總好。”
    華怡說“不用了，說完我就走了，最近還要取婚紗，辦酒席，各種事情，我是想知道，你為什麼回來，我知道你不是抱著參加婚禮的念頭，你我從來不親密的。還有，哲寧昨天午睡的時候喊了你的名字。所以我更不希望你來參加婚禮，說實話。希望你能夠遠離我們的聖湖。”華怡的眼神飄向了很遠。
    為什麼人總是這麼自私貪心，明明不喜歡一個人，卻還要假裝過好日子地結合在一起？明明不喜歡一個人，卻還要記掛另一半嘴裏喊出別的異性的名字？
    魯曼一深邃的眼神空洞無力“我想拆散你們，很簡單。”她呆在座位麵前，眼睛移向窗外的風景。
    “隻是我沒想到，看到你之後，我反而沒有了作戰的勇氣和決心，你還是那麼讓人愛憐。”
    “曼一，雖然我們以前並不親密，但是我是真的想和哲寧在一起，過日子也是人生的一部分畢竟。還有，你如此美麗善良，誠實耿直，你會幸福的。”
    “我沒話說了”魯曼一翹起嘴角，笑了一下，莞爾動人。
    “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出現在哲寧身邊了以後，我還是會擔心，說這話我想作為哲寧未婚妻的身份還是合適的。”華怡隨意撥弄了頭發。
    魯曼一還是看得出這個女人在她麵前很不自信也很不自在。她沒有說什麼，她是個知趣的女人，本來意料之中的做好準備的一場熱戰卻瞬間連火花都沒有起過，雙方的聲調平和緩慢，似乎更像是兩個陌生女人的交流，沒有太多貼己話和交心話，反而多了社會世俗和現實的味道。
    魯曼一不禁悲從中來，難以自抑。
    或許，熱的東西給人熱情澎湃激情昂揚的快感，熱的對立麵——冷，反而更能觸動人的心弦。
    華怡站起身走開了，魯曼一甚至陷在憂傷中竟然不知道她的離開，連一句再見也沒有，這也更是詮釋了她們之間的關係。始終是連一句再見都沒有的。
    魯曼一站在玻璃窗前，看著遠處，思緒回到很多年前，那時他們上著高中，魯曼一那麼開心可以和哲寧一個班級。他們之間還是書信往來，一切都那麼甜美和善。
    後來班主任知情後給魯曼一很大的尷尬，或許不僅僅是尷尬，而是現場極大的人格侮辱。
    至少，心氣甚高的魯曼一接受不了這樣的言辭和教訓。
    本來哲寧的一個解釋是可以讓魯曼一所受的所有委屈煙消雲散的，可是哲寧非但沒有解釋，也不和魯曼一聯係，還主動地開始追求王華怡。
    王華怡成績永遠第一名，嬌羞善良的她卻拿著黑板擦在黑板上敲擊了數下，得到全班安靜的效果後，大聲地幹脆地向全班人說“我不喜歡哲寧，也永遠不會喜歡，我希望他主動退出追求我的人的行列。我不會接受你的愛，哲寧。”
    然後魯曼一的眼淚就大把大把地落下來，淚水還是熱的。她嚐到了味道，那麼鹹，比海水都要鹹。
    她就是這麼驕傲，她喜歡的男生就是不能被別的女人說不好，埋怨，瞧不上。
    如果王華怡隻是這樣，魯曼一還不會那麼傷心。
    後來王華怡當著全班的麵和哲寧走的那麼近，一起討論數學題，臉頰都可以相互親吻了；一起說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王華怡甚至還和另一個班的男生關係曖昧。
    而哲寧卻像傻子似的天天圍繞著王華怡轉悠，連主人家養的狗狗寵物也不會如此。況且狗主人還要負責提供狗的服飾和食物。
    再後來，魯曼一的記憶就零碎了。她靜靜地坐在那裏，想了很久，空氣有點細薄，可能是她心理作祟。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報複心理過強，隻是因為她愛上了哲寧，哲寧不愛她，僅此而已。
    難道就這樣子哲寧就應該被她報複麼？魯曼一心理難受至極，她搜索了後便打了一個電話熱線。約好了下午見麵。
    白蛇出洞的結局不過如此，找不到足夠的食物仍舊是孤單地爬行，而且食物不僅不多，還難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