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之道（1）
    第一章
    “他娘的！”謝寧甩甩頭。眼前的浩氣盟比他更嚴重，已經七竅流血了。咬著牙握緊手上的劍，腦子像是針紮一樣疼。快要爆炸了。不行，這樣下去小命要沒！“鎮……山河！”被鎮山河籠罩的一瞬間，謝寧失去了知覺。
    媽的，老子第一次知道穀主的笛曲是穿透性傷害！
    謝寧，純陽宮靜虛子門下三代弟子。惡人穀極道魔尊，在對浩氣盟陣營攻防戰中，死於穀主王遺風的笛曲。享年二十五歲。
    “太特麼窩囊了！”謝寧咒罵著睜眼，隨即便是一愣。眼前一片黑，手腳都窩在一起，他好像是被困在一個箱子裏了。
    “臥槽老子這是被收屍了？這他娘的誰清掃的戰場！人有沒有氣兒不知道啊？浩氣盟這麼省錢的嗎？棺材也不給個大的！”發泄般的吼完，謝寧立刻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了。這不是他的聲音！準確的說，這不是二十五歲的人的聲音。
    摸了摸身上，謝寧更確信了一些。上清飛仙（南皇）門派套裝。這身衣服他最是熟悉，想當年洛風大師兄去世後，靜虛一脈更是受欺負。忍了許久謝寧實在是受不了。剛換了這一套衣服他就自行下山曆練了。那年他十歲。等到他換下一套門派套裝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後了。
    變小了的聲音、剛好合身的衣服、手腳也變小。應該是錯不了，他好像是變年輕了。穀主吹笛子副作用這麼多的嗎？早早吹給浩氣盟聽不就啥事兒都沒了？
    算了，問題雖然多。他還是早些回穀再說。祈禱這棺材釘的不是很緊吧。
    “喝！”雙腿曲起，踹向棺材板。隨著一聲爆響，陽光射進來的同時，棺材板也飛了出去。
    “嗯？意外的輕啊。我還以為他們得埋個三五米。”眯了眯眼睛適應光線，謝寧從棺材裏爬出來。伸了伸腿腳才開始打量周圍。反正他現在是小孩，穿著以前的門派套裝，就算是周圍有浩氣盟的人，也不能直接斷定他是惡人穀弟子。放鬆一點也沒啥。抱著這種心態的謝寧卻被眼前的景色衝擊得有些傻住了。
    “這他娘的是哪兒？浩氣盟亂葬崗這麼髒的嗎？”反應過來，第一時間從背後拔出劍給自己套了個蛋殼加上吐故納新。謝寧才開始仔細地打量周圍。
    荒蕪……也就隻能這麼形容了。剛才他爬出來的棺材，應該也不是棺材。上下兩層，上層較小下層較大。像是個櫃子。髒兮兮的看不出原本顏色。周圍很多破銅爛鐵，雖然很多東西他不認識，但也能看出來是一堆一堆的垃圾。
    這些垃圾，堆成小山一樣的大小。謝寧身處的地方，就是這小山的頂端，放眼望去。周圍全是這種垃圾山。閉眼感受了一下，環境可以說是十分的差。天地間靈氣雖然不少，但是卻呈現某種黃綠色。顯然是含有瘴氣。這種瘴氣以前在討伐天一教的時候經常見，天一教製造屍人的地方，滿滿地都是這種瘴氣。
    人氣也少的可憐，想想也是，這種滿是垃圾的地方也不會有人喜歡住在這兒。
    確定環境後謝寧才開始審視自身。南皇套裝沒錯，剛剛施展招式的時候沒有窒礙說明沒有內傷。外傷也沒發現。內息的量卻是減少了。看來不但是肉身回到了十歲的狀態，內息也是。
    手上的劍是騰空，也是當初進攻南詔皇宮後得到的。掏了掏袖袋，他的幾個梨花落絹包還在。裏麵食材、裝備、藥品都有。但是奇怪了，以前的套裝他應該都放在倉庫裏才對。但是現在都在包裏。不但是門派套裝，還有名劍大會套裝。曆代用過的武器也有。最重要的是，他用全部身家請藏劍山莊打造的那把淵微指玄還在。
    這把劍可是他的命啊！真要沒了他肯定要哭死！
    但是目前有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除了身上的這套南皇之外。其他的所有衣服都不是他現在的身材尺寸！包括這把淵微指玄！
    沒有套裝的加持他的實力要削弱很多，目前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看這些垃圾山堆積的垃圾，顯然不是大唐的東西，上麵的字跡也看不懂。也就是說他很可能已經離開大唐了。
    “嘖，麻煩！”牢騷了一句，謝寧收起劍，腳下一蹬人已經是百米之外。純陽大輕功，要距離有距離，要高度有高度。你值得擁有！
    朝著瘴氣稀少的地方飛過十幾座垃圾山，總算是看到幾個零星人影。對方穿得跟個鐵桶似的。頭上還罩著個頭套，壓根兒看不見長相。“這特麼都是什麼怪人？這麼見不得人的嗎？得醜成啥樣？不過無妨，已經能看到房子了。”
    一麵吐槽，謝寧一麵找了塊平地降落。有人就好，就算不在大唐。也肯定能打聽到大唐的消息。他可是跟穀裏的明教弟子學過好一陣子波斯語呢！當年倭寇之亂，他身為靜虛弟子也是學過倭話的。再不行，比手畫腳總能懂吧！
    打定主意的謝寧信步走著，一邊走一邊打量。
    果然，這地方的建築明顯不像是大唐的風格。倒是有些像明教的。這麼說來應該是西域了？
    “哦！前麵有人！”遠處或坐或站著幾個人，雖說有些衣不蔽體，但是很是奇怪。就像是隻穿著褻衣褻褲便出門兒的感覺。“怎麼窮成這樣……貧民區嗎？”
    眼神一凜，這種地方怎麼形容呢……窮山惡水出刁民吧。為了活命，啥也幹得出來。穀裏就有很多這樣出身的人。“唉……怎麼就這麼背。”
    果然，有些人向他靠過來了。還有些在暗處觀察。“也好，試試現在自己什麼水平。”
    謝寧緩緩站定，抽出背後的劍。運氣在腳下插了個生太極。
    “嗚哇！這尼瑪小了不隻是一點點啊！”看著腳下直徑不到三米的氣場，謝寧的心一抽一抽的。雖然心裏有準備，但是這也太弱了！這完全就是他剛剛下山時候的水平嘛！
    “算了……一、二……八個人麼？匕首、刀具，連鐵棍都有啊。應該不會苦戰吧。”謝寧看著獰笑著圍過來的敵人低低道。
    “小鬼，乖乖把之前的東西都交出來。哥哥說不定給你個痛快喲！哈哈哈哈……”領頭的大漢說道。
    聽得懂！倭話！謝寧嘴角一揚。不過有些奇怪，西域建築平民卻說的是倭話。不過無所謂了，聽得懂就好。“兩儀化形！”身形一轉，劍氣隨即劃出。
    隨著一聲哀嚎，領頭大漢立刻倒了下去。半個身子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臉上還帶著剛剛說話時候的扭曲笑容。其他人顯然都沒有反應過來。還呆呆地站著。
    “哇，出血量超大！這麼不禁打的嗎？”謝寧瞧著屍體噴發出的血量感歎道。“這肉身強度還不如門派的木樁。”
    看了看周圍，謝寧改用倭話道“還要繼續嗎？要命還是要錢？”
    看著屁滾尿流跑走的流浪漢，謝寧收回手中的劍道“嘁，沒點兒新意。攻擊力算是勉強測試，下次就試試蛋殼有多硬吧。”
    連續重複了好幾次殺雞儆猴之後，總算沒有人再來惹謝寧。謝寧也勉強對自己目前的實力和處境有了個評判。
    首先，這地方似乎真是個貧民區。名叫流星街。街道、房屋幾乎都是西域的風格。但是語言卻是倭話。應該是，讀法與口語是倭話，寫出來的文字卻不認識。有些詞語像是改編的波斯語。發音不一樣意思卻是沒變。確定不是大唐，也不是倭國。
    再者，垃圾山似乎是瘴氣的源頭。越是靠近城鎮瘴氣就越稀薄。之前看到那些穿著包裹了全身的人，好像是為了隔絕瘴氣才用那種打扮。
    最後，這裏的人分兩種。一種是最常見的普通人。肉體強度跟紙片兒似的，比大唐的小孩子還不如。不說滿氣兩儀，就是一氣兩儀都能隨便殺掉。另一種就有意思了。
    這種人應該是自身有種力量。這種力量不像是內力，卻和內力一樣擁有很強的生命力。擁有這種力量的人肉體也比較強韌，但是謝寧碰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想來也沒有將這種力量好好修煉。殺起來還是很容易。
    不過謝寧不擔心，反正在這種地方，練手的地方多的是。
    亂逛了半天肚子也餓了，這裏的貨幣好像叫做戒尼。“沒錢啊……要去搶一些嗎……嗯……找找有沒有肥一點兒的目標吧。最好像是藏劍山莊那種，沒事兒就穿金戴銀富的流油還怕別人看不出來那種。”
    謝寧找了塊兒安靜地兒歇著，開始從人流中物色自己的目標。剛瞧了兩分鍾，就有個東西砸上了蛋殼，掉在他麵前。
    “……”謝寧無語地撿起來，是個黑色的扁平盒子。以中間為界，兩邊有兩個圈兒。底方還有褐色的半透明的帶子，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啥玩意兒，暗器嗎？”
    “啊！砸到你了嗎？抱歉，能還給我嗎？好不容易找到的完整的錄像帶呢！”一個清脆的男生傳來，謝寧聞聲轉頭。是個跟他差不多年歲的小男孩。長的還挺標致的，眼睛大大的。身上也比較幹淨，日子過的看起來還不錯，不然身上不會這麼幹淨。哎嘿，長期飯票的感覺！比隨便搶一票要有價值！
    謝寧站起身道“給你也不是不行，作為交換，你請我吃頓飯唄。”
    男孩稍稍一愣，擺出了個完美笑容道“好啊！”
    謝寧瞧著他的笑容歎氣道“我說真的，吃頓飯而已。不用這樣吧，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笑得假的要死。咱倆歲數差不多，長的嘛，你是比我好看點兒。說不定能做個朋友呢？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要好你說是吧？”
    說著謝寧從背後抽出長劍晃了晃道“你剛剛應該也看見了，這個……嗯，錄影帶，壓根兒就沒砸到我。我呢，自己也有自保的能力。至少不會拖你後腿嘛，說不定還能當個保鏢。讓你管個飯應該沒啥問題吧？怎麼樣？我叫謝寧，你咧？”
    庫洛洛安靜地聽著眼前這個萌正太的話。順便大方地打量著對方。這個叫做謝寧的萌正太，估計他自己不知道，他已經在流星街大出名頭了。最遲明天，整個流星街都會知道這個新來的人物。穿著怪異複雜，像是古代或者是某個古老民族的服裝。會使用念能力，實力非常強。從流星街外圍到城鎮內，持續幾個小時間歇性戰鬥。沒有氣竭的跡象。戰鬥方式像是放出係，又像是強化係，又像是操作係。也有可能是特質係的能力。
    有實力，也不像是落魄戶，目前看起來精神也沒有毛病。從他出現到現在，這人的表現明顯不像是個普通孩子。倒像是個經常遊走在黑暗社會的老油條。這人為什麼來到流星街？目前還是不明。
    庫洛洛承認，他是故意接近謝寧。期初並沒有與之有過多接觸的打算。但是現在，也好。無論這人什麼來頭，如果能將他變成自己人最好不過。總比讓他隨便跑到黑道手上，對自己的利益要好。
    而且瑪琪對這個人的直覺很好。瑪琪的直覺一直很準。這次就相信瑪琪的直覺好了。
    庫洛洛數息間便做好了決定，笑容真誠了不少。說話也簡練了起來“謝寧是嗎？我是庫洛洛。庫洛洛·魯西魯。跟我來吧。”
    謝寧狡黠一笑，收起劍跟了上去。心情好，腳步可謂是俏皮。一蹦一跳的，手上還拋接著錄影帶。追上庫洛洛道“叫你庫洛洛就好了吧？名字也太長了。”
    “嗯。”庫洛洛帶著路，對謝寧的推理在心裏不斷更新著。
    “這麼冷淡啊，別呀好好聊聊唄。怎麼說也算是一夥兒的了。好好相處唄，流星街這地方這麼亂，我人生地不熟的。你也給我介紹介紹唄。看你穿也像模像樣的，混的不錯嘛……”
    “……”很會啊這個人，兩個小時前謝寧在向其他人套情報的時候，和現在完全是兩個嘴臉。果然，這個人並不是普通小孩。雖然這在流星街很常見，但是這人顯然不是流星街出身。
    “哎別不理我啊，剛剛不是還笑著聊天呢麼！你平常這麼冷淡的嗎？別啊這種性格可不好，不方便交流啊。交流不充分的話就容易引起誤會，你說是吧！”謝寧喋喋不休地說著，口都幹了也沒有回應。索性直接跳上庫洛洛的背，手腳並用，像是個八爪魚一樣貼在人身後，像是任性撒嬌的小孩道“哎！說嘛說嘛！聊天嘛！”對付這種冷靜狐狸，最好是讓對方不耐煩！對方年齡不大真是幸運！長大了性格確定之後會難搞更多！
    謝寧動的一瞬間庫洛洛便察覺了。但是顯然，這人的動作太快了。在他認識的人裏，大概隻有飛坦能和謝寧比速度。如果謝寧剛剛想殺了他，他現在已經死了。沒有殺氣，也沒有逼命的動作。隻是讓自己背著他，吵鬧著聊天。估計是套話吧，看來謝寧對於自己現在的處境也很迷茫，他需要更多的情報來確定自身是否安全。這麼看來，謝寧的確是誤入流星街的。也就是說，謝寧也是個‘垃圾’。
    被丟棄至流星街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