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闕五點鍾準時從自己的研究室裏出去，一路上遇到學徒，大家都謹慎地和他打招呼，再也沒有一周之前那種略顯隨意的態度。
    家主還沒什麼，這群人現在，更害怕家主夫人呢。
    昨天還隻是小懲，今天這就是重罰加處決了。那手段，果決冷酷，一時間就連山上的幾位老長輩們都沒反應過來，等到接到消息趕過來，一切都結束了。
    寒闕笑容可掬地和每一位與對視的學生們打了招呼，一路朝著後山走去。
    半路上遇到了尤老，對方似乎專門等著這裏的，見到他就直歎氣：“嶸之，知不知道你那媳婦今天做了什麼？”
    “削減開支，節約用度啊！”寒闕回道。
    “……有些不必要的是可以裁掉，可是……這裏頭還有一些完全是被牽連的啊。畢竟都是有關聯的，他們的祖輩或多或少都是受過寒家恩惠，一直在報答……”
    “尤老。”寒闕打斷了他的話，“你覺得是報答嗎？”
    尤老臉上的皺紋顫了幾下，這話他自己都不相信呢，但是以前他和少主說的時候，少主都會讚同的啊。
    “現在是新世紀了。我寒家不需要他們來當仆人報答。傭人可以花錢請，請一個他們的錢都能夠請三個能幹忠誠的好員工了。”
    寒闕的臉上仍然帶著笑，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尤老麵色漸漸變得陰沉難看起來。
    最開始的時候，這些受過恩惠的人是打著‘當牛做馬’的旗號上山來的，說是要回報恩人的恩德，不要工錢隻有個吃喝住的地方就行。
    後來，他爺爺見他們挺認真的，又有老有小還要養家，便動了惻隱之心，給他們發了工錢。
    那個年代，山下的人每個月拿三五塊工錢都是巨款的年代，山上的這些已經能夠拿到十塊錢一月的薪酬了……他們每一個都很感激，發誓要好好幹，世世代代地幹……
    結果呢，寒闕在心裏冷笑。
    所謂‘升米恩鬥米仇’，時代越發的進步了，這些發誓要世代報恩的，卻成了拿著他家高薪，背後裏幹著出賣他家的勾當，甚至出現了到處鑽營勾結，妄圖站隊舉牌，將他們寒家老祖宗留下的基業‘改名換姓’的。
    寒闕的父親那一代就想這麼做了。
    然而，他父親太著急，還沒當上家主就開始在積極地醞釀著‘改變’。
    過早地給敵人看到了他的目的，所以，他父親什麼都沒能‘改變’得了，還惹了一身腥。
    “家主！寒家從來都不隻姓寒，希望家主能夠記清這一點。”尤老見他態度這麼強硬，也跟著改了態度。
    “寒家不姓寒……尤老覺得應該姓什麼？”寒闕裝著聽不懂的樣子反問他，繼而一腳跨前，和這位老人肩並肩，“……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我不是我爺爺，更不是我父親。如果寒家不能隻姓寒……要它做什麼？？尤老明白我的意思嗎？”
    尤老的瞳孔猛然縮緊，身上的汗毛在這一刻全都倒豎了起來。不過他到底是老江湖了，“那，你可能會嚐到一些教訓的。”
    “從小到大，我嚐過不少，習慣了。”寒闕輕描淡寫地說完，才邁著輕盈的步子一點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這個大得驚人的家裏，他真正的家人，隻有那個一笑就是彎彎眼的青年。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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