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賈伊收起槍，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這是對自己槍法的肯定，若非戴著呼吸麵罩，他必然會為自己喝彩兩聲。但歡愉總是相對的，
    當施予方經曆過滿足，翹首回味之時，對承受方而言，或許正是的痛苦開始。
    “巴特。。。巴特。。。”
    艾文呼喊的聲音，在駕駛室裏回蕩。
    “該死！”
    喊叫沒有起到作用，艾文隻得邊駕駛，邊倒出右手，狠狠在巴特後腦上來了一巴掌。這下著實不輕，打的巴特身子一歪，凝結的思維開始活躍，轉而引導憤怒的情緒迸發而出。
    “啊~~！！”
    這是一聲嘶吼，聲音充滿著悲傷和哀怨。
    隨之便是拔槍、探身、射擊，動作一氣嗬成。藍色的光焰，在夢幻的場景中飛舞，淋淋灑灑著在林間跳躍。它們想和獵殺者來個親密接觸，卻不巧撞上了‘羅睺’戰車的前部防護板，匆匆結束它們絢麗的一生。
    麵對巴特敏捷幹淨的身手，艾文竟是悲喜交加。他驚異於在吃喝之外，又找到了巴特新的亮點；但又哀歎，對方把這個亮點用錯了時間和地點。
    ‘那些家夥隻是警告射擊，你若不還擊，說不定還能周旋。但現在對方感受到了威脅，必定會采取強製措施，這下可要出大事咯。’
    果然，艾文的擔心應驗了。那輛被襲擊的‘羅睺’戰車做出了反應，右側上下各伸出一門TMC型連裝加農炮，對準受襲的方向就是一通激射。
    M2330的火力，在TMC麵前，簡直不值一提，不僅是口徑，就是射速方麵，也相差甚遠。巴特再沒腦，也知道被那光束擊中是什麼後果，他趕忙將身子縮了回去。與此同時，機體安全防護裝置也感受到了熱點，迅速作出反應，自動向左側做出規避。
    一切都很及時，死亡光影擦肩而去，擊中車前方不遠處的幾棵廂樹，同時也製造了不小的恐慌與騷動。
    “希望納辛真神垂憐，今晚讓你的子民渡過難關！”
    艾文在胸前劃著圓形符印，他這一會兒的祈禱次數，要比平常一周都多。
    “你祈禱也沒用，納辛神救不了我們，他隻會袖手旁觀。”
    聽到巴特這番大不敬的話，艾文十分生氣，他轉頭便想給這混球點教訓，可眼前的景象讓他停住了。隻見巴特麵容冷峻而嚴肅，雙手握槍陷在座位裏，那神情仿佛在做生死拚殺前的準備，令人不寒而栗。
    細想那話，再看此景，不禁讓艾文憶起過去一段往事。
    十年前，巴特所在的村子遭襲，全家被殺。當他被艾文等人救起時，已奄奄一息。經過一段時間的救治，巴特頑強地活了下來，但精神上卻留下不可修複的創傷。他孤僻，對人懷有戒心，貪吃貪睡，喜歡與動物交流。為改變這些，艾文試著用信仰讓他重新振作，但巴特拒絕了。
    “麵對殺戮，我父母向納辛神祈求幫助，卻反遭凶手譏笑：‘祈禱是沒有用的，你們的神不會救你們，他隻會袖手旁觀。’說完，就舉刀殺了他們。從那一刻起，我便記住了這句話，還有那張凶殘的臉。所以我不會去信仰他，除非他能讓我父母起死回生，或者幫我複仇。”
    這是巴特的心聲，對此艾文無力辯駁。在巨大的陰影麵前，火燭之光隻能點亮片隅，卻終究無法驅散整片陰霾。
    “你看到的，是那個人嗎？巴特。”
    艾文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他期待著答案，但這次巴特卻選擇了沉默。但沉默不代表否定，隻是用行動替代了言語而已。
    “別做傻事，巴特。”
    這次艾文出手及時，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巴特按在了座椅上。
    “該死的！你想阻止我報仇嗎？”
    被憤怒衝昏頭的巴特，用槍口抵住了艾文的胸口，他手指微抖，似乎隨時都會擊發。
    “冷靜點，巴特，拿開你的槍，我不會阻止你的。”
    “那樣最好！你把控好方向，我去幹掉那混蛋！”
    “不能以卵擊石，肯定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相信我！”
    艾文努力勸阻的同時，不自覺地瞟了一眼操作台，上麵的能量指數表，讓他眼前一亮。就此計劃在腦中形成，他用簡練的語言，描繪給了巴特，同時也化解了眼前的危機。
    垃圾車亮起了應急燈，那車尾閃爍的橘色燈光，在追捕者看來，是屈服示弱，願意停車接受檢查的祈求。
    減速，停車。
    垃圾車關閉了動力係統，像一隻受了驚的刺蝟，蜷曲在路邊，一動不動。它身後10米處，三輛‘羅睺’武裝戰車一字排開，為防意外，十二門TMC全部瞄準目標，如果對方敢輕舉妄動，密集的彈幕瞬間便能將其擊毀。
    眼見勝券在握，桑賈伊反倒覺得索然無味。他喜歡對手拚命反抗，以死相搏。如此能激發他內在野性，撩撥起戰鬥神經，在拚搏間尋求快感，盡享勝利後的滿足。就好像三個月前的那次抓捕行動，對方是臭名昭著的‘紅發鬼’星際匪幫。這些不法之徒穿梭於各星際殖民地間，尋找守備薄弱的礦區下手，搶奪稀有礦產，而後運往黑市販賣。當他們潛入HD星，準備幹票大的時候，卻因為手下的不慎，暴露了行蹤，雙方在市區商場展開交火。由於‘紅發鬼’匪幫的火力凶猛，警方的圍剿，一度陷入停滯，直到桑賈伊帶隊趕到，情況才出現轉機。‘羅睺’武裝戰車的火力，壓製住了凶徒，黑暗星中隊趁機攻入，匪幫眾人拚死抵抗。直到桑賈伊用狗腿刀砍下匪首懷亞特的紅色腦袋，這場圍剿行動才算告一段落。事後聽說，桑賈伊將頭顱帶回了營地，防腐處理後製成裝飾品，掛在門廳欣賞了半月之久。若不是星際委員會施壓，估計懷亞特現在還是個無頭鬼。
    ‘找機會一定要把紅腦袋弄回來，那可是我第一件人類頭顱的戰利品。’
    直到昨天，他還在琢磨這事，由此可見一斑。
    “簡單的事情，讓平凡人去做。毫不費力的榮譽，留給碌碌之輩取得。”這是桑賈伊的口頭禪。
    因此他隻在最初展示了下槍法，等到行動之時，就將指揮權移交給了今天當值的哈吉特上士。這位仁兄自然心領神會，在簡要部署後，左右兩輛戰車門打開，他親自帶隊，從兩側向垃圾車合圍過去。
    車周圍寂靜異常，經過剛才的掃射，已沒有生物敢在附近駐足了。
    哈吉特和他的士兵們，豎直了耳朵去搜集信息，可除了麵罩內的沉重呼吸聲，其他什麼都沒有。這讓哈吉特有些不安，他懷著忐忑的心情，指揮小隊士兵搶占車廂兩側，眼見駕駛室隻有一步之遙。此時，眾人聽到了呼吸之外的聲音，那是來自車底的氣體噴發聲。
    十幾個金屬球，拖著氣霧彈地而出。眨眼間，便附著在了車旁士兵的身上，驚恐聲與爆炸聲幾乎同時響起，衝擊波向車身外延展，將5米內的無基個體都掀了出去。
    哈吉特因為站得遠，沒有被直接炸傷，但衝擊力還是將他甩到‘羅睺’戰車上，撞得頭暈眼花，幾乎昏厥。
    躺在地上，他看到無數紅色光束掠過，幾秒鍾後又戛然而止。之後出現的是熟悉的臉，接著是搖晃和拍打，直到他伸出拇指示意，這一連串動作才停止。在兩名士兵的攙扶下，哈吉特勉強站直了身子，環顧四周，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禁發出嘶吼。
    “真名之神！這一切不是真的！”
    

    作者閑話：

    TMC型連裝加農炮，122MM口徑，射速6500發/分鍾，持續射擊時常5分鍾，蓄能時間15分鍾。破壞力為7，屬於限製級軍用重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