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醴雖嗜酒，不過他身上掛的六個葫蘆瓶卻不盡然用來盛酒。與那吳記酒坊掌櫃好生告辭，蕭代菱隨他一路暢談才知，範醴名聲在外是響當當的遊仙，實則四處遊曆的同時，兼做著治病救人的活計。他那六個葫蘆瓶之中隻有一個用來盛酒，其餘幾個裏邊都裝有上好的丹藥，藥鋪裏可是千金難買的。
    “這麼說，先生當年離開仙崇門以後，一心精研丹藥，遊走江湖懸壺濟世？”
    “懸壺濟世算不上，隻為討些酒錢，”範醴不以為意揚唇，“要想喝上好酒，舍不得花銀子可不行——倘若隻用尋常藥方替人醫治，不但見效慢，診金也不高，這才耍個小聰明，也好謀生便是。”
    蕭代菱偏頭打量他身上的藥葫蘆，但聞其中有顆粒震顫聲，不免好奇發問：“先生的丹藥必定價值不菲，普通人家怕是不舍得。”
    “你說話倒是實誠，”範醴得意洋洋挑眉，“那要看賣給什麼人了——有些人看著順眼，高興了送給他也無妨；這不順眼的，自然要多收些銀兩~”
    “我雖不懂江湖，對仙崇門倒也略有耳聞，聽說先生當年是掌門手下得意弟子，可是精通劍術？”
    範醴似笑非笑瞥他一眼，蕭代菱看著並非好事之人，前者這才無謂輕歎：“看你不像壞人，如實相告也無妨~”
    “這……著實是小弟唐突，隻是——”蕭代菱支吾不便直言，隻好循序漸進打聽，倘若這人當真有本事相助，屆時再向他慢慢解釋才算穩妥。
    好在範醴不是小肚雞腸之人，這才搖首輕笑出聲：“不便直言便罷，有些話往後再說也不遲——”他舉止灑脫仰頭將剩下那口酒一飲而盡，繼而認真接道，“我自幼喪親，姨母將我拉扯到十歲便送去華山，許是師傅認為我天資聰穎，師娘也如親兒子待我，在仙崇門修學的那十年，可謂是我此生最快慰的時光。”
    蕭代菱還是有些眼力見，自然不問他被逐出師門緣由，話鋒一轉隻道：“聽聞先生曾受仙人指點，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聞言範醴不置可否側目：“關於我的傳聞，你還聽過多少？”
    “也沒有多少……”蕭代菱頷首訕笑，“隻是前日聽聞先生來了京城，我這不有事相求，才問得多了，還望先生莫怪。”
    “說來，方才在酒坊你就說有要是想求，可咱們這麼走了一路，你都在問我的事，並未說你有何事相求。”範醴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方欲打開葫蘆蓋，這才想起酒剛剛早已喝完。
    蕭代菱見勢略顯遲疑抬眼：“謠傳先生結實仙門修習仙術，倘若當真如此，確實能幫上些忙。所以在下私心想著，向先生打聽清楚了再詳談此事。”
    “你倒是個人精兒，”範醴無奈搖首輕笑，“罷了，好在看你順眼，姑且不弗你顏麵。”
    “多謝先生寬諒，”蕭代菱又將方才問題重複了一遍，“所以……這些謠傳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