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風花雪月紅塵萬裏任抒懷 九十五、春風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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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紅衣鬼魄看中蕭代菱二人體內精氣,有意誅而食之,隻是胃口太大未必是好事,縱使沒有蕭代菱,光憑七凰一人之力滅了她也不是難事。不過那鬼魄還算有眼力見,自知不是七凰的對手,很快伺機逃脫,獨留一具空殼女屍在此,待他二人回過神來,對方早便化作一縷青煙飄散而去。
“竟讓她跑了!”蕭代菱氣不打一處來白了七凰一眼,“方才還吹噓你厲害,隨後便叫她跑了,往後豈非還有機會尋仇來?”
後者失神片刻風輕雲淡側目:“你怕她?”
“我——我自然是不怕她的!”蕭代菱理直氣壯撇嘴,“小爺隻是看不慣那雜碎再去迫害人間~”
“你?”七凰不以為然揚唇,“你何時……此番好心了?”
蕭代菱見他恥笑自己,心中自然不快,張口就負氣與他爭辯,這呆木頭話雖不多,但字字能戳中他神經,實在犯嫌得緊。
“玩笑罷了,莫惱——”七凰聽他嘰裏呱啦數落半晌,懶得多費口舌,冷不丁一把摟住蕭代菱纖細腰肢,將他猛地拉近,不等他說完便俯身擭住那殷紅雙唇。這甘甜滋味像是久違一般,一時令人沉醉,過了許久那廝才緩緩拉開距離,用那浩瀚星眸情深意濃在他耳畔低吟,“莫怕,有我在。”
這木頭何時學會的撩人招數,縱是閱人無數如他,感覺竟也不賴。
“怕個屁!!”蕭代菱前後始料不及,一邊心中小鹿亂撞,又狠狠剜他一眼背過身去,嘴上卻不饒人嗔怪,“呆子,此時還色心不改!快往回趕,別忘了你一會兒得去鄰村接楊姑娘,那回鶻公主還等著人去換藥呢!”
沒了魔障,二人不消片刻便趕回桃花源去。一早達斯塔和麗貞起了爭執,好在現已風平浪靜,一個四仰八叉躺在院裏曬太陽,一個躲在屋裏生悶氣,蕭代菱悠哉進了院裏,隱約還能聽見屋內嘀嘀咕咕小聲咒罵。
“怎麼才回來?”達斯塔眼尖瞥見院門內一個嬌俏身影,忍不住低聲抱怨,又見其後跟著個大高個,對方一如既往麵無表情瞟了眼他,繼而便自顧進了屋。
“我說你倆沒打起來吧?”蕭代菱想起麗貞的傷勢,又扯了嗓門叫那廝去鄰村接人。
達斯塔見七凰果真從屋裏出來顛顛牽了馬出門,不禁對蕭代菱佩服得五體投地:“想來,以他的性子,這世上能隨性差遣使喚他的,恐怕隻有你了……”
蕭代菱捧了把細柴在懷笑而不語,原想對達斯塔調侃一二,卻話鋒一轉接道,“想人家一介女流又是堂堂公主身份,不遠千裏來中原追夫,一心一意嫁你這不學無術的臭小子,你可別再得了便宜還賣乖才是。”
“誰得了便宜?!!”達斯塔瞠目,“娶她為妻,我看得了便宜的是她吧?!”提起麗貞他便氣惱,那妮子徒有一張漂亮臉蛋卻毫無女子柔情,且不比中原女子體貼可人,就是比起回鶻那些個部落婦人,性子也蠻橫粗獷得多。聽蕭代菱幫她那兩句,達斯塔不屑一顧撇嘴,“聽著像是癡情,實則還不是她那個小部落為了巴結我父汗才倒貼來的——我非嫡出,這小部落首領的女兒自然塞給我,哼,真是倒黴透頂!”
蕭代菱轉身欲進柴房,無可奈何白他一眼:“那麼大聲叫嚷作甚?莫不是想讓她聽見,二人再起一番爭執?”
“我——”想起早晨麗貞被氣得麵目猙獰,達斯塔還心有餘悸,這便壓低了嗓音嘀咕,“老子可怕了那娘們兒撒潑,你是沒見她瘋狗一般張口咬人的模樣,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若非你貿然闖進她房中,她又豈會氣惱?”
“我那是無心之失!”蕭代菱越幫麗貞說話,達斯塔就越義憤填膺,一巴掌拍在榻椅扶手上,強忍怒氣憤懣不平道,“哼——!!分明是她死活要嫁給老子,還偏生一副清純烈女的樣子,欲情故縱也不帶這麼玩的!”
“好了好了,別吵——”蕭代菱心說再如是與這蠻人辯駁下去,隻怕他要急火攻心衝進屋掐死那妮子,“我深知堂堂回鶻王子,為了逃婚跑來中原確實難為你,隻是若非你不知輕重,她此時也不會負傷在身——要我說,男子漢大丈夫,忍一時風平浪靜,你此刻還是少說兩句吧~”
聽他幾句倒也不無道理,達斯塔這才壓製火氣悶哼一聲:“我還不樂意提了!”言畢又一臉不悅閉目養神,不再理會對方。
待那楊姓姑娘再來替麗貞換藥,那廂心情已然好得多,幾人在門外還能聽見屋裏傳出倆丫頭的談笑聲。這是幾日來,麗貞頭一回放聲嬉笑,隻聞銀鈴笑聲也覺著她討喜得多了。
“阿貞姑娘的傷口已經結痂了,看著比前些時日好得多,手腳也利索了些許,想必再靜心休養幾日便能下地走動了。”
蕭代菱不動聲色移至七凰和楊小妹之間,笑顏一如春風沁人:“有勞楊姑娘,我方才做了駐顏湯品,不如姑娘品嚐一二再走吧~”
小妮子聞言自然歡喜得很,先是羞怯抬眼瞥向七凰,後者沒什麼意見,隻一臉似笑非笑盯著蕭代菱如沐春風的雙目,唇角抑製不住上揚。
“嘻嘻,既然如此,那小女子便不枉公子一番好意啦~”說著,小妮子貝齒輕咬了咬下唇,嬌羞萬分點了點頭,兩頰酡紅。若非她對七凰有意,蕭代菱還能覺著她可愛得緊。
送走楊小妹,蕭代菱輕敲麗貞房門,對方沉吟問了聲,得知是他才鬆了口氣放話允他開門。
此時這丫頭正斜倚床頭,眼神清明,麵色也紅潤了不少,許是這幾日蕭代菱好心燉製的補湯益氣養顏的緣故。
寒暄一二,蕭代菱不動聲色將剛熬好的湯放在她床頭,方轉身要走,又被麗貞遲疑叫住,後者支支吾吾麵露難色:“蕭……公子……我……多謝你這幾日的悉心照料,前些天是我不識抬舉,多有冒犯……還望蕭公子……恕罪……”
這妮子,一向烈性不改,不曾想她也有服軟道歉的時候。
想起初見,麗貞對他的出言不遜,蕭代菱當下出聲輕笑:“實不相瞞,我這人性子也毛躁,起初我確是不悅,但總歸不便與姑娘家置氣。放心,我已經不生氣了~”
“是麼……”麗貞又仔細打量蕭代菱的漂亮臉蛋,見他和顏悅色,也羞怯揚唇,“不過說真的,你這張臉……著實比有些姑娘家還……秀麗貌美,也不怪我起初誤將你認作……”
蕭代菱本以為她要講些好聽的,結果聽她如是說來,竟不知對方是褒是貶,他究竟該高興還是不悅,一時哭笑不得。
“我這麼說可沒有惡意啊,”小妮子見他麵色有異,慌忙搖手一本正經解釋,“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想必你也知道,我這般性子用你們中原話說便是”率直灑脫”,應該沒錯吧?”
就當她是在褒獎自己了。
蕭代菱見勢不置可否莞爾:“這湯你趁熱喝了,在此再靜養幾日,筋骨該利索得多,我先不打擾姑娘了。”
“蕭公子——”蕭代菱再轉身要走,又被麗貞匆忙叫定,前者一臉狐疑側目片刻,才見她雙目炯炯,咬唇堅定道,“這幾日多有叨擾——我……我想今日便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