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風花雪月紅塵萬裏任抒懷 八十三、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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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貞傷勢還挺嚴重,達斯塔湊近了一看,對方一副疼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壓根連話也講不出了。七凰見勢忙出手製止他再去觸碰對方,以免造成骨節錯位。
“可她、她這樣,我該如何是好?!”達斯塔從未對女人大打出手,自然未曾遇到這種境況,現下也方寸大亂,一時後悔自己和女人較真的行為,這實在算不上錚錚鐵漢。
七凰隻上前查探麗貞的傷勢,並未回應達斯塔。麗貞死死咬住下唇,整個單薄瘦削的身體緊緊繃住,伴隨著倒抽涼氣,口中不住發出痛苦低吟。手腕處一片紅腫,細嫩的肌膚被擦破,隱約滲出血紅。這還是能看見的,也不知衣衫下的大片肌膚青紫到什麼程度,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隻怕都會止不住流淚。
“我不是有意傷你啊,”達斯塔蹲在她耳邊支支吾吾道,“是你動手在先,我若不認真與你較量,此時受傷的就是我了……”
麗貞痛得頭腦一片空白,也聽不進他說什麼,七凰側目瞥他一眼,冷不丁來了句“你別說話”。
蕭代菱那廂自顧自往回走,溫庭筠默默跟在後頭,一路上也沒怎麼說話,一來是見他心緒不悅的樣子怕多加叨擾,二來是不知從何切入話題。要知他二人的喜好不盡相同,若提詩詞歌賦,對方沒準興致蔫蔫,若提市井俗聞,又不想自己表述不當露了怯。
行至桃園前麵那片竹林,蕭代菱腿腳酸痛,且先駐腳靠在一旁休憩,溫庭筠自然莞爾讚同。風起之時,林間竹葉沙沙作響,輕風拂過蕭代菱精致養眼的臉蛋,額前幾縷發絲在眼前蕩漾,他仰頭望天,陽光透過竹葉零零散散的間隙灑落在他身上,那片晴天獨有的湛藍觸動蕭代菱心中最柔軟的一處,讓他不由輕歎。
溫庭筠隻看眼前美景有些癡迷,聽聞他輕歎,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倏而回神:“公子渴了吧?”
二人一路走來也未停歇,六月天已然有些悶熱,溫庭筠此時發問,蕭代菱自然點頭應和:“隻是附近沒有水源,咱們還要再往前走段路。”
溫庭筠一看表現的機會來了,徑直起身擺手淺笑:“公子且在此處休息,我去去就來。”
“不勞飛卿多跑一趟,”蕭代菱下意識伸手扯他袖口,見其也有些疲憊的樣子,隻道,“這會子還是坐下來吹吹風吧,若是悶得慌,脫下外袍散散熱也可。”
“我不累,”溫庭筠低眉,假裝不在意瞥了眼他牽住自己袖口的素手,一時心花怒放,更別提去為他跑個腿尋水來解渴,當下衝他會心一笑,“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回來。”話剛說完,他腳底一抹油便很快跑遠了。
蕭代菱定定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愣得出神,心中隻道飛卿確是人好,轉念一想,這樣的好人也是心思純良,麵上雖不說明,每每二人對視,從他眼底泛起的漣漪卻是再明顯不過。可蕭代菱深知自己對他別無他想,隻當是好友罷了,如此一來,他越是對自己好,隻怕往後越是徒添雙方苦惱。
溫庭筠自然不會想太複雜,他隻是單純喜歡一人,想對他好,僅此而已。所幸水源不遠,再往前走上一小段路能看見林間潺潺溪流,此時快入七月,溪水卻冰涼徹骨。他且先嚐了兩口,冷冽甘甜甚是解渴,這才從一旁扯了片好盛水的芭蕉葉,集了幾口溪水,小心翼翼捧了回去,見蕭代菱已然褪去外麵那層長罩衫,身形看著是越發單薄頎長。
“等久了吧?”溫庭筠小碎步上前,又怕水往外撒,兩手揪著著葉邊看上去有些滑稽。
蕭代菱當然不會以此嘲他,隻是麵上還是忍俊不禁,這一笑又是春風芙蓉麵,在前者心中掀起一圈漣漪,蕩漾了許久。
“多謝飛卿。”化作人形便與常人無異,還是會渴會熱會累,喝了他的水,果真感覺整個人都爽快了些許,甚好。
看見蕭代菱起身準備繼續前行,溫庭筠顯然有些不舍,隻望時間定格在此刻便好了。
“公子不再小憩片刻嗎?”
蕭代菱見他滿頭大汗,這才會意對方是為了自己才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當下隻覺心中一陣愧意,又忙坐回原處,叫他快坐下歇息。
“對不住啊,飛卿,”前者一臉訕笑,又將先前撂在身側的罩衫丟到另一處給他騰地方,“路上給你添麻煩了。”
“無妨,能為公子效勞,也是溫某的福氣。”說著,溫庭筠含情脈脈對上眼前人的視線,這是他頭一回這麼明目張膽凝視蕭代菱的臉,精致無暇冰清玉潔,隻看一眼便讓人沉淪。
他的相貌確是不符合蕭代菱審美,後者無數次想用尋常眼光看他,可每每直視溫庭筠貌似扭曲的五官,心裏頭實在欣賞不來。
“咳,”他移開視線話鋒一轉,“他們在後頭作甚,怎的還沒追上來,莫不是達斯塔和麗貞二人又出了什麼幺蛾子?”
說曹操曹操到,這話絲毫不假。
不等溫庭筠回應,蕭代菱遠遠瞥見七凰從矮木叢那頭大步流星走來,後方跟著舉步維艱的達斯塔。定睛一看,他懷中抱著個紅衣女子,正是早先與他爭執不下的麗貞,隻是此時她麵色煞白四肢無力,口中還恨恨咒罵著什麼。
“喲,冤家變親家,我這莫不是眼花看錯了?”
不理會蕭代菱的調侃,達斯塔白他一眼沒好氣道:“少幸災樂禍,先前若非為你出氣,我怎會與她對峙?”
“賤人,你若讓我一招也不至如此!”
一聽麗貞這話,達斯塔旋即橫眉怒目低頭凶她:“少廢話,要不是你這老女人爭強好勝,我又怎會被迫與你較量?!”
“放屁,分明是你逃婚在先,罪不可赦!”
“要怪就怪你太老嫁不出去,否則我父汗怎會答應這門婚約?!”
“啊——不許這麼說我!賤人!!”麗貞虛歲不過十七,最恨被他說老,又被達斯塔反複貶低,心中實在氣不過,當即讓他放自己下來,“老娘嫌你髒,放老娘下來,不要用你那醃臢爪子碰老娘——!!!”
達斯塔鄙夷側目:“你說的?”
“少廢話!讓你放就放!!”
“好!”話音剛落,達斯塔這廂便猛地鬆手,不過又旋即俯身將她重新接住,隻聽麗貞胡亂一聲尖叫,原本就小臉煞白,此刻驚魂未定見他笑得一臉猖狂,又驚又惱,一時沒忍住豆大的淚滴像斷線的珍珠順著臉頰下落。
方才麗貞整條右手臂脫臼,七凰駕輕就熟替她接骨,期間毫無憐香惜玉之勢,已然痛得她幾欲昏厥過去。原以為達斯塔良心發現,不曾想是自己看走眼,卻見對方氣勢越發狂妄,隻恨不能即刻將他好好整治一番。
“又哭?”達斯塔最不喜女子落淚,當下抬眼求助蕭代菱,“你早前所言女人是水做的不假,這娘們兒看似厲害,誰知動不動就哭,這倒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