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伍相彥得了佳人，越發風神奕奕，這廂進門，七凰一雙黑眸直勾勾瞅著他手中一個大紙包。
    小六一見伍相彥，臉上笑開了花，直跑到他麵前喊了聲“爺”。
    伍相彥笑道：“方才去探了錦坊，事不多，倒來了早些，門外不遠處便聽你叫喚了。”
    “嘿嘿，也沒啥大事兒，就新來的手腳粗不太會幹事兒，我教誨他呢。”小六也不揭穿七凰，樂嗬嗬打馬虎眼兒。
    伍相彥也沒想細問，隻拍他肩笑：“你還能教誨人了，改明兒還得給你辦了學堂才是呐。”
    小六憨憨笑，不好意思撓撓頭，直朝七凰擠眉弄眼。
    後者學他，正經對伍相彥叫了聲“爺”，伍相彥嗬嗬輕笑，舉了手中紙袋遞過去：“昨日答應了你可不食言——這兒不同於城裏大酒樓，也沒累活，若有什麼做不對了改了便罷，日後和小六他們多學著點方可。”
    七凰悶悶點頭，接過一包糖球，心情愉悅。小六見他木訥，手一搗他小聲道：“還不快謝了爺。”
    誰知他腦袋反抽，竟問小六“為……什麼？”奈何伍相彥早知他不同常人，還沒等小六開口說他，便揮手示意隨他去了，隻要不闖大禍才好。
    伍相彥轉身在客棧裏晃了一圈，又問：“都喊了住店的起身了？”
    “趕路的都喊了，還有幾個不著急啟程。”
    伍相彥點點頭，遂讓他們幾個忙活去。才想找七凰談話，便聽有人踩了樓梯板蹬蹬下來。他抬眼一看，看出了熟人，嘴角不禁上揚。
    那人也似乎認出伍相彥，微微咧嘴：“不想在此相遇，自你回了中原，母親還直念叨你店裏綢緞，記掛要找人來了長安多做幾套褂子呢。”
    說話的人操練一口不地道的漢語，慢慢來到伍相彥麵前，淺棕色的眸子清澈明亮。
    伍相彥笑著側臉打量他，似在思索什麼，又道：“我記得令尊說你此月大婚，怎不見新娘？”
    那人一聽頭一撇，抱胸斜眼道：“你是有意提起此事吧，明知這是我心頭一塊巨石，還說得風輕雲淡。”
    伍相彥嗬嗬一笑，點頭又道：“隻談笑話而已——不知二公子遠道而來，伍某有失遠迎，待隨伍某進城，領了二公子吃喝玩遍長安城可好？”說罷，便自顧朗聲笑起來。
    那外域人也跟著大笑，隨後而來的隨從背著包袱，見了故人，分外欣喜，直接拋了等級規法撲上去猛地一個熊抱。
    原來這兩個外域人來自西域回紇，一個是崇德可汗之子達斯塔，一個是達斯塔帶來的隨從偈立瑪。伍相彥數月前去回紇做買賣，偶與達斯塔結識，二人都是性情中人，便成好友。其間，偈立瑪格外看好這個舉止合宜，性情豪爽的中原人，也熱情招呼。如今達斯塔欲往長安城，伍相彥自然要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他們。
    七凰還不知道這兩個裝扮與眾不同的人和伍相彥交好，當即給了麵子，拎了茶壺上前以特有技藝倒了兩杯新鮮熱茶以示友好。
    達斯塔剛笑著道謝，偈立瑪便斜眼不屑：“昨天還一副趾高氣昂模樣，現今怎麼又巴結討好來了！”
    既然這人不領情，七凰也不往心裏去，隻拿起其中一杯，向達斯塔點點頭，一仰頭喝了下去。
    達斯塔摸摸茶杯，還是滾燙的，卻見那人喝了卻似沒事人。伍相彥爽朗一笑，手輕輕搭上七凰肩，對達斯塔道：“這位小兄弟好結識新人，也算他示好的獨特方式，你也盡數喝下才好。”
    達斯塔深邃立體的五官微微扭曲，捧了茶杯吹了兩下才小心翼翼抿了一口，誰知瞟了眼七凰，再觸口時茶水已是溫的了。
    他狐疑地又看看七凰，才將茶水喝下去。
    伍相彥看了客棧基本沒了他的事兒，便與達斯塔他們一同前行。七凰扔了顆糖球進口，邊“哢嚓哢嚓”嚼巴邊盯著達斯塔頭上編的一個個小辮子目送他們離開，心下又打起了小算盤。
    到了日中，客棧陸陸續續來了幾個吃喝休憩的小六領了幾個夥計張羅了小菜，安排了午休的廂房，才坐下來定定休息。
    西黃一板一眼擦亮每張桌子板凳，又整整齊齊順好，手也不洗便從衣帶下掏出兩顆糖球，一個扔進嘴裏，一個給小六。
    後者手捏糖球在眼前晃，賊笑：“你說你一大老爺們兒，怎的愛吃這玩意兒？”又一把扔進口中，卻不像他那般咀嚼。
    七凰扔了抹布，徑直坐他旁邊，直勾勾看他，開口道：“問你。”
    “嗯？”小六看他一臉正經嚴肅，也把一隻耳朵湊近了聽他說。
    “男人……怎麼進……屁……股……洞？”
    小六一聽，先怪異看看他，隨後二話不說準備起身走人，卻被七凰一把按住肩膀。
    “嘶——我說你咋總這麼重手重腳的？！說話不行啊，實在不行能輕點不？！”
    多次被人鄙夷，七凰也覺自己力道大了點，不禁鬆手。小六揉捏著肩又坐下，沒好氣道：“你要問什麼啊？”
    “進洞。”
    “嗬——我說你是不是男人啊，問的都是什麼屁東西？”
    再次被質疑性別，七凰隻聳聳肩，一雙漆黑明眸眨巴了兩下，開口：“是。”
    “是你怎麼還問啊？你逗我吧！”
    “沒逗你——你……有媳……婦？”
    “喲，沒看出你還對別人私事兒有興趣。”
    “你搞……媳婦？”
    “你想幹嘛？！”小六一時緊張起來，瞪大雙眼離他遠了些，生怕這騷包起什麼壞念頭。
    “你身體……這麼大……怎麼……進洞？”
    小六斜眼瞥他，滿是鄙夷道：“你有那玩意兒吧？”
    “什麼？”
    “男人的玩意兒。”
    ？
    “鳥！”
    ？
    “老二！”
    ……
    “我說你這麼多年白活了啊！”
    小六見他睜著一雙無辜大眼，隻覺雞同鴨講，二話不說直伸手衝他胯下抓去，七凰反應倒是快，一把捏住那隻還沒碰到他大腿的爪子，又疼得小六啊啊啊直叫疼。
    七凰鬆手，小六哇哇嚷著，直引了四周人往這兒看。
    他一瞪眼，埋怨道：“你又讓我給你解釋，又不讓我碰你！你走吧！啥也別問了！”
    “你……碰我……幹嘛？”
    “我得告訴你鳥在哪兒啊！你腦袋被驢踢了吧！”小六搖頭晃腦，一連翻了數個白眼，真真受不了他。
    傻七凰這才會意，低頭看看褲襠，想起那不怎麼用得著的部位，才領悟了“進洞”的深意。他猶憶某回深夜，從身後抱著蕭代菱磨蹭得舒服，那個東西倒是流出不明液體來了。想著事後蕭代菱一副嫌惡的樣子，他突然莫名勾起嘴角，被小六見了也賊溜溜嬉笑調侃起來。
    “嘿嘿，我說你，想姑娘了吧？”
    七凰沉頭思索了會兒，抬頭便問：“男人……有……洞嗎？”
    “廢話！不然你怎麼拉|屎？”
    “拉……？”
    小六以為他又沒話找話說，當下揮揮手道：“別拿我開心了啊，想姑娘了就去妓院吧，沒精神和你瞎扯，我打個盹兒先。”說著便倚在牆上要閉眼。
    七凰斜眼看看他，眼前浮現了蕭代菱赤|裸身體和男人糾纏成一團的畫麵，耳邊縈繞起那聲聲嬌媚嘹亮的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