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9 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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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映的父親錢琛在轉盤路口跟貨車發生碰撞,小轎車直接被壓變形了,等交警和醫生把人從車裏救出來時,人已經斷了氣。
連波秦和錢映匆匆忙忙趕到醫院,還沒有見到錢琛的身影,又被護士叫去了急診室,錢媽媽暈倒了。
一頓手忙腳忙之後,錢媽媽悠悠轉醒,隻是人沒有絲毫的力氣,軟綿綿的躺在床上,淚在流,話卻說不出聲。
確定錢媽媽沒有大礙後,警察和醫生帶著錢映去了太平間。
連媽媽陪在錢媽媽身邊,就讓連波秦陪著錢映一路去。
負一樓本就壓抑陰冷,在白色的牆與過分透明的光的映襯下,一切都顯得慘淡無比。
醫生掀開了白色的遮蓋布,昨天還鮮活的人,此刻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錢映麵上沒有動,隻用發抖的手握住了錢爸爸尚還完整的左手,上麵有血,隻是已經幹涸,原本厚實溫熱的手掌,早已沒有一點溫度,僵硬著沒有知覺。
站在一旁的連波秦,使勁捂住了嘴才沒有讓哭聲流露出來。
那天晚上,錢映盤腿坐在床上,麵前擺著一個籃球,表麵已經有些掉皮了,這是他十歲那年收到的生日禮物。記得父親跟他說,小孩子要多鍛煉,將來才會長得高,果然,從小喜歡打籃球的他,十五歲就175,到現在已經182了,爸爸一直都沒有騙他。
錢映的眼中充滿了迷惘,他茫然失措,還有些呆愣,仿佛在醫院發生的事情是一場夢,可心痛的感覺卻不假,還有耳畔時常聽到哭泣聲,也提醒著他一切都是真的。
一牆之隔的連波秦蜷縮著膝蓋靠在床頭上,大顆的淚水從他的眼眶落下,打濕了臉頰,又開始進攻脖頸,耀眼的燈光折射出水潤的光澤。他咬著拇指控製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可還是防不住細微的聲音傳出來。
錢爸爸死了,真的死了,血肉模糊的躺在推床上,一動不動,不是演戲,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逝去了,而這一切的發生跟他脫不了幹係。
如果他沒有找人教訓錢映,錢爸爸就不會提前下班,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他是一切的開端,是始作俑者,是他害得錢映沒有了父親。
那天晚上很長,像是沒有盡頭。
連波秦的眼一直沒有閉上過,臉上的淚水幹了凝結成淚痕,他動一下臉頰都覺得難受,一個動作持續太久,半邊身體都麻木了,可他還是不想動,不敢動,他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現實那麼真實,內心的愧疚那麼多,讓他無處可逃。
連媽媽聯係了連爸爸從外地趕回來,幫著一起處理錢爸爸的後事。
錢琛是孤兒,錢媽媽跟娘家人也斷了聯係,錢映還沒有成年,錢爸爸的死直接壓垮了這個家庭,母子兩人一個還沒有能力去操辦這些事,一個直接病倒,床都起不來。
同事捐了一些錢,領導親自拿過來,讓他們母子安心,這房子單位暫時還不會收回去,等錢映大學畢業了,再搬也不遲,這算是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