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宅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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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楚環性格沉默,生活簡陋,在諾拜這樣的貴族學校中格格不入。不經事不成人,這一個假期的變化與見聞顛覆了他的一生,隻覺恍如隔世,胸中豁然開朗,竟連靦腆得過分的性格也有了改變。加之宅院中幾人的精心侍候,如今竟是與兩月前判若兩人。
龍溪性格陽光好動,他過去是很怕和曾經的楚環這類沉默的人打交道的。如今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竟就因為那一個無意的招呼而親近要好了起來。
龍溪的朋友很多,過去空閑時間他都會約上三五好友打球唱歌,吃飯爬山。近朱者赤,潛移默化使然,楚環性格安靜,同他在一起多了,龍溪也少出門許多。
大個子趙程楠也是個富二代,平日裏吃喝玩樂少不了他,與龍溪在一起玩過許多次。最近一段時間龍溪約不出來了,偶然在路上看見了便上前揶揄道:“就算已經高三了,你也不用這麼拚命罷。你家裏難不成還能逼著你考個什麼一流大學不成。還是說哥們兒最近不是學習壓力大,而是戀愛了。自從開學,已經有一個月沒有把你約出來了,忙什麼呢?”
龍溪聞言忽而一怔,恍惚間覺得,是啊,自從開學,他竟然幾乎已經和過去那些狐朋狗友斷了聯係。在學校時總是和楚環在一起,周末了回家總覺得有些累,想著高三了多少有些壓力,便也沒有再出去,老老實實呆在家。
龍溪想得有些出神,趙程楠壓在他肩上,他有些疲累,拍開了那人的手臂皺眉揉了揉太陽穴。肩上的沉重感卻並未減輕多少,他有些不耐煩的讓開了一步。轉頭卻看見那人已經站在一步開外,揉了揉眉心揮手道:“怎麼可能?哪有時間談戀愛,不過是高三有些累罷了。等過段時間輕鬆下來我再找你們。”
趙程楠明顯有些不信,湊近了一步笑得猥瑣輕聲說道:“還說不是,騙得過我?你的模樣可不是被榨幹了的樣子透著虛呢。就別瞞兄弟了,你一向是精力好得很的,什麼地方的小妖精能榨幹了你,叫兄弟我也見識見識。”
過去龍溪就並不喜歡這人,這人有些渾,他們交往也並不多,不過是因著都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有過接觸罷了。這人愛美人,偶爾在一起混時總少不了這些。過去敷衍著倒也罷了,可今天龍溪實在覺得累,甚至有些頭疼,不耐煩起來,皺著眉頭一把推開靠在他身上的大個子。他回身的動作有些猛,一時竟有些頭暈站不住,人也搖搖晃晃幾乎要暈倒。
大個子見了龍溪臉色實在蒼白也有些納悶了,扶了他一把,正要說話,龍溪卻推開了大個子驚喜的看著前方,“楚環。”
楚環早就看見了龍溪,遲疑片刻匆匆走來。
過去的楚環性格沉默穿著樸素老舊,看起來有些陰沉沉的不招人喜歡。可如今一身打扮簡單清爽,過長的頭發打理了,站在陽光下,竟好看的過分。大個子葷素不忌,看著逆光走來的少年一時竟呆了。他是隱約聽說過龍溪最近和一個叫楚環的走得近的,待他走近了才笑起來熱情的靠上去,“你好,你是龍溪的朋友?我是他的好兄弟趙程楠。龍溪有些不舒服,不如我陪你一起送他去醫務室?”
楚環並沒有理會趙程楠,卻盯著龍溪陰沉了臉色,眉頭深皺,抿了抿唇猶豫片刻才忽然開口道:“龍溪,你之前邀請我去你家,就這周吧,一會兒我和你一同回去。”
龍溪一時不明白楚環奇怪的臉色與突兀的話,倒是高興他的提議,勉力笑了笑點頭。“嗯,這當然好了,之前一直約你你都沒空,正好周末,幹脆就在我家過周末吧。”
楚環一隻手扶著龍溪,仿佛無意般在龍溪肩頭一掃。龍溪隻覺得肩上沉重的壓力仿佛瞬間減輕了,整個人也輕鬆起來,臉色不由好看了許多。不明所以的搖搖頭,左右看了看,倒是看見了趙程楠因為被楚環忽視而難看的臉色。心中一動,忙笑起來拍了拍趙程楠的肩道:“我這會兒好多了,就不用去醫務室了。你看,這可不是不巧,我今天就先和楚環回去了,等下次我約你。”
趙程楠看了眼楚環,有些不甘心,湊近了一步笑道:“我也沒去過你家,說來我家和你家還有些生意上的聯係,我爸早就叫我什麼時候去拜訪你爺爺,正好,今天幹脆我也一起去。”
龍溪有些不樂意,但實在不好拒絕,看了眼楚環,見楚環隻是擰眉沉思沒有說話,隻能點頭同意。
龍家的司機等候多時不急不躁,安安靜靜站在車門外,看見龍溪幾人走近上前一步拉開了車門,“少爺。”
龍溪有些奇怪的瞥了一眼,“今天劉叔怎麼沒來?”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並排坐在一起的三人道:“今天家裏來了重要的客人,劉管家在家裏張羅。”
龍溪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楚環一時有些猶豫,低聲道:“要不我明天再去你家。”
“沒關係,多半是爺爺生意上的朋友,我家宅院很寬敞,你在我的房間不會碰上他們的。再說了,今天難得你主動約我。”
楚環想了想,終於沒有再多說什麼,趙程楠自然半點沒有提要下車的話。
一路上楚環隻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龍溪有沒有身體不舒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之類的話。龍溪是真的高興有一個朋友這樣真心的關心著自己的,仔仔細細的說了,大半個月前開始偶爾會有些身體疲累,他也沒當回事,之後越來越嚴重,今天卻是最累的。“不過倒也怪,先前還很不舒服的,你到了那時候不是扶了我一把麼,就那一下,我突然覺得疲累都沒有了,身上輕鬆了許多,你說怪不怪?”
司機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龍溪,但好在他現在看起來氣色很好,有精力喋喋不休。
龍家本家在城郊,占地不小,建築風格偏歐式,藝術氣息濃厚。司機原本是同往常一樣要直接開車進去,卻不想今天大門並沒有在他們到家的同時打開,聯絡了家裏卻被告知有尊貴的客人在,大門暫時不開了。
龍溪有些惱火又有些尷尬,他堂堂大少爺竟被關在門外,起因是因為有一個尊貴的客人在他家。這讓第一次邀請同學朋友到家中的龍溪感到惱火,麵色一黑就要搶過電話發火。楚環緊皺眉頭開門下了車,眼神卻是死死盯著主宅右後方的倉庫方向,神色極為冷峻。他正想說話,卻見楚環忽而驚呼一聲,不管不顧小跑幾步縱身一躍,竟是踏著夕陽從鐵門上翻了進去。
楚環顧不得身後幾人的震驚與龍溪的訝異,他心中又有擔心又有奇怪。
龍溪的疲累並非是勞累或者是生病,而是妖氣附體,從半月前他便隱約發現龍溪身上有一層極淡的黑氣。初時他雖然有些在意卻並未多說什麼。自從知曉了妖怪的存在之後很多事情都顛覆了他的認知。當你隻相信科學的時候,很多事情能夠勉強的用科學解釋,還有更多的亟待科學解釋的未知。然而當你知曉了妖怪的存在之後,你會發現,有很多過去被用科學勉力解釋的東西,甚至是無法破解的未知,其實再簡單不過,隻是因為牽扯了一個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未知,甚至是不存在的平行世界,這才生出了這許多的未解。
有的妖怪是要吸取人類精氣生長的,這樣的妖怪學校裏並非罕見,這短短一個多月時間,楚環就曾經看見過不下五個身帶黑氣的人。不過往往最多一兩個星期那黑氣便自動離開了,那時被附體的人的狀態就好像是常見的感冒。
起先他也以為龍溪身上的也是如此,這兩個星期以來,那黑氣雖並未離去,但是卻也未曾變得更加濃,他並沒有出手。對於他來說,人類也好,妖怪也好,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存在。龍溪是他的朋友,若是普普通通吸收精氣的小妖怪,並不會真正威脅到龍溪的安全,他不會多加幹預。然而今天放學時偶然一瞥,竟發現他身上的黑氣竟比之前上課時濃了數倍,他知道,恐怕有些不對勁,這才急急忙忙上前。
而拂龍溪肩膀時,他的右手掌心,正藏著那一枚妖皇令。楚環還不會使用妖皇令,但即便不能發揮出妖皇令真正的實力,隻就這單單一枚令牌,也足以震懾群妖。黑色妖氣轟然消散了,也就是此時,他發現了不對勁。
他在一個月前第一次在學校看見吸取人類精氣的妖怪時擔心有害,曾經動手驅逐過那隻妖怪。那隻妖怪雖然是黑色陰影的外形,卻是有思想的實體,被驅逐時懂得尖叫躲避。也是從這隻妖怪口中,楚環知道了這種妖怪的習性。如同對待普通世界的蒼蠅蚊子,固然叫人討厭,給人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困擾,但不可否認,他們是生物鏈不可缺少的一環。並且每個生物都有生存的權利,對於努力生活而並未造成大危害的生命,誰也沒有無端剝奪其生命的權利。
可是龍溪身上的黑氣不一樣,妖皇令驅散了它們,它們隻是單純的黑色妖氣。這意味著這一道妖氣是別的妖怪留在龍溪身上的,而能夠留在龍溪身上半個月時間不斷吸取龍溪精氣,可見並不簡單,今天下午的突然爆發讓楚環擔心恐怕有變。
龍溪這些時間的活動軌跡很清晰,除了上學就是在家,在學校期間他們幾乎並不怎麼分開,而且他也並沒有發現學校範圍內有大的妖氣源頭。那問題極有可能出在他家裏,這才主動提出要和龍溪一起回家。
果不其然,才下車他便看見了這一座宅院中衝天的黑色妖氣,而那源源不斷散發的妖氣的中心,正是主宅右後方的低矮建築。然而宅院並未如楚環擔心一般毫無防護,一道結界阻隔了妖氣的彌散。他能清晰的看見半球形的無形薄膜閃過陣陣幽光,將黑色妖氣同整個宅院一道攔截在內。
而這一道結界散發的極淡的氣息他感到熟悉。
妖氣正在爆發,大門打不開根本就是結界的緣故,然而宅院中傳來的消息卻仿佛是另有內情的。
楚環有些擔心,隻得一躍而入,穿過結界奔向妖氣最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