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偶遇寒幽助收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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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幾大世家團體,普通人中擁有妖力者萬中難得有一,身帶妖力,擁有見妖之能的人類才能看見妖草。同樣,在這一類人的眼中,大部分妖草同普通植物一般難以分辨。所幸火龍子在妖草中也是珍貴奇特,身帶幽光奇香,楚環尋找起來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
楓紅葉與巒毋,凜刃,青玉守在宅院中,紅玉藍玉去往了北麵,容千去往東麵,霜華去往南麵,楚環則去往西麵,先去鎮上中藥鋪子將能買到的幾味藥材買齊,這才轉道去被妖怪們稱之為‘暗淵’,而被村人喚作‘雁不歸’的森林。
樵夫聽了眼前少年形容,竟是要去那‘羊尋崖’,‘羊尋’,顧名思義,便是最擅長攀登的羊兒也隻能另尋他路的懸崖,這少年竟是要去此處,頓時麵色奇怪得很。
楚環頗為不解道:“大叔,可是有什麼不妥?”
樵夫奇怪的問道:“那處是雁不歸最為凶險的地帶,便是我們這些走慣了山路的山裏人也是一般不敢去的。而且,羊尋崖有神靈保護,若是衝撞了,你一個小小少年,恐怕不好。”
楚環立時心裏一驚,‘神靈’。
若是過去,有人對他談及神靈,他最多是一笑,雖不嘲諷,卻是半點不信的。現下卻不一樣了,有沒有神靈他不知道,但是妖怪的世界千奇百怪。容千說過那‘暗淵之崖’下是獵妖界鼎鼎有名的世家的地盤,想來村民所見極有可能是那楚家的動靜。
楚環倒並不害怕,他畢竟是人類,被楚家發現並沒有什麼大不了。隻是他采摘火龍子時莫要被看見就好了。楚環心中寬裕,謝過樵夫大叔便往那人指的方向行去。
進山之時尚且有路,越是往羊尋崖靠近,喬木密集灌木叢生,卻是半點沒有路徑的痕跡了,果然,附近人是不敢再往上走的了。楚環一麵摸索,一路越過荊棘著往羊尋崖的方向走,淩晨進山的他終於在午後時分衝出了密林。羊尋崖附近實際上是斷層山,仿佛生生被利劍一劍劈開,一麵下沉,一麵便成了這百米高崖。羊尋崖崖口是一塊突出的岩石,屹立風中。
楚環小心翼翼站上了近五米寬,十數米長的凸岩,向下望去,隻見腳下懸空,遙遠的崖底則是鬱鬱蔥蔥的森林,隻森林深處,隱約可見一二房簷飛角,隱約看來規模頗為壯觀,想必那便是傳說中的楚家本宅。
楚環不在意的收回了視線,崖壁光滑如刀削,但偶爾風化脫落處還是有一兩棵扭曲的勁鬆怪草,而在稍有凹陷的陰影中,隱約可見微紅的微光,便是火龍子了。
楚環心中高興,立刻準備好長繩慢慢滑下懸崖。火龍子生長之處距離懸崖並不算遠,楚環采摘起來並不算費勁,不過一個小時就已經帶著滿袋的火龍子回到崖上。天色已經不早,若是再耽擱,天黑之前便不能離開森林。楚環匆匆妥善裝好了東西背上背包沿著原路往山下跑去。
忽然一聲淒厲的咆哮隨著風聲逼近,群鳥驚飛,楚環聞聲一怔。這樣的咆哮,分明不屬於野獸,而是妖怪。心中一驚,從這一聲咆哮中,楚環能夠確定這一頭妖怪可算強大,而能讓這樣的妖怪發出這樣的吼聲,想必事情並不尋常。楚環並不想多事,他離開家已經有三天,禦兄的毒不能等。
皺了皺眉,楚環加快了腳步。卻是聽聞一陣摧枝碎葉的聲響急速逼近,朝著他的方向而來,隱約間甚至可見高速移動破開森林的黑影晃動著。
楚環心中一歎,看來是避無可避。頓時靜立原地,牢牢注視著黑影襲來的方向。密密匝匝的森林遮擋了他的視線,他隻能更多的注意逐漸逼近的異響。沙沙異響轉眼間便已經近在眼前,楚環不由屏住了呼吸,牢牢盯著。
便隻見一道黑色而巨大的模糊身影在眼前陡然升高,竄入了茂密的樹冠之中。另一道異響緊追而來,衝破灌木幾乎與靜立的楚環撞在一處。楚環猛地向後一躍,對方顯然也未曾料到此地竟會有人,猛地收住腳步匆匆後退。雙方這才看清楚站在眼前的人物。
楚環麵前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麵目俊逸的青年男子,碎發半長,身著簡易長袍,手握一把古樸小巧的圓鏡,正警惕的上下打量著楚環,麵色冷肅,橫鏡在胸仿佛是要發動攻擊,可漸漸地又眼露疑惑的皺起眉來。片刻之後看了一眼樹冠不再理會楚環,手中圓鏡朝上,口中模糊念念有詞,手上比劃著奇怪的痕印。繼而劃破的右手中指在圓鏡光滑的鏡麵上一劃,血色一印,便見圓鏡驀然爆發璀璨光柱,直射樹冠。淒厲的咆哮同時響起,樹冠急速晃動,爆裂開來,碎片紛紛揚揚。
楚環便隻看見那圓鏡白色的光柱中竟鎖著一道掙紮不休的黑影。原本若犀牛大小的黑影可見快速變小,在讓人戰栗的吼叫中竟便成了一頭家犬大小,並被不斷的拉向圓鏡。
楚環不知道這男子是要做什麼,可他感覺得出來男子此時正是關鍵時刻。他不僅全力控製著圓鏡對抗極力掙紮的妖怪,同時也密切注意著自己防備著自己。他想這人想必是楚家的人,否則大概也沒有什麼人敢大張旗鼓的在楚家的地盤附近與妖怪一戰。他並不想多生事端,現下卻是帶著藥物趕回家中救治禦華蓮來得要緊。
楚環對著那人微一點頭,拽著背包便要離開。那人顯然有些奇怪楚環平淡的動靜,可同時也在慶幸著楚環的識時務。全心對付這一頭妖怪,並未對楚環多加理會。
男子鬆開圓鏡向上一拋,雙手結印胸前,口中急速念動奇怪的咒語,那圓鏡便淩空而立,在男子的動作中緩緩旋轉,與被困住的妖怪對抗著。
這一頭妖怪很強大,即便被法寶與專門的法門製住依然掙紮不休,幾番欲掙脫開去。當它與鏡子相隔尚且有丈餘遠的時候,鏡子便再不能將其更加拉近一步。鏡子所發白色光華與妖怪所發黑色光華幾番爭鬥此起彼落,竟是一時間無聲的鬥了個難舍難分。
僵持了十分鍾之後男子麵色漸漸蒼白,想必是催動圓鏡法寶耗費了許多妖力,又控製圓鏡與妖怪鬥法,有些氣力不濟了。而此時,被束縛在圓鏡中的妖怪對此感覺最是明顯。
楚環並未真的離去,他後退開了距離卻並未下山離開,而是觀察著雙方的動靜。因為這一幕同三天前他困住霜華時的情景卻是有些相似的。
那被困的妖怪早已在不知何時停住了咆哮,同男子無聲的對峙,此時楚環隻覺黑影中一雙明黃色的眼珠看了自己一眼。繼而異變突起,交鋒中黑色光華驀然暴漲,黑影身形再次迅速拉開,眨眼間便已成了山羊大小,身子有一半竟然已經掙脫了圓鏡光華的束縛,眼見便要逃脫。
男子大驚失色,繼而快速回神,手中用力,口中念念出聲,繼而一聲大喝,雙手前推。圓鏡轉動速度加快,光華更強。原本漸漸脫離束縛的妖怪再也不能再脫出更多,半身被困半身自由。男子麵色蒼白,妖怪止不住一聲利嘯,顯然此番對峙,雙方誰也不能占便宜。
楚環有些猶豫,他不知道此時出手是否合適,之前攔住霜華時他雖看起來仿佛變了一個人,自己也仿佛有些不受控製,但是他卻並沒有失去任何感官意識,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霜華對妖皇令的覬覦搶奪到楓紅葉等人見到妖皇令時的震驚畏懼,他清楚的知道此時在自己懷中的究竟是個怎樣的寶物。他擔心若是出手,不小心暴露了妖皇令,恐怕難以善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對誰出手。他的朋友中有人類的禦華蓮,同樣也有妖怪楓紅葉等,妖怪在傳說中總是邪惡,可從小到大,他接觸的人類對他懷有善意的也並不多。因而反倒在麵對人妖的衝突時,偏偏是小小年紀的楚環,反而能用平等的目光看待。
楚環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轉身離去。這人是楚家人的可能性很大,此地正是楚家地盤,想必會有後援。至於那妖怪能否逃脫,便看它能否在楚家後援到來之前脫困了。
正待轉身,卻見異變再生,妖怪得到自由的上半身被黑氣籠罩看不清楚,卻是可見雙臂猛然暴突增長,化作三尺利刃閃爍凜凜寒光,高高舉起便要劈下。
男子麵色一白,雙手卻仿佛被困住無法動彈,隻能微微掙紮,驚怒的看向忽而發出桀桀怪笑的妖怪。
楚環不能猶豫,猛一跺腳,人借力前衝,堪堪在妖怪劈出長劍之前狠狠一拳擊打在妖怪與光柱連接處的身軀。
仿佛玻璃碎響,繼而妖怪淒厲慘叫再度響起,便隻見不僅僅那妖怪渾身黑色散盡,身形縮小回家犬大小,圓鏡束縛的光華竟也如玻璃般瞬間碎裂,塊塊落下化作點點星光消散。
男子麵色震驚看一眼突然出手的楚環,但此人顯然極有戰鬥素養,驚訝隻在瞬間,瞥一眼被深深砸進樹幹露出似熊似犬般奇怪麵目失去意識的妖怪,雙手快速結印。因為楚環一擊而落在地上的圓鏡再度發光緩緩騰空而起,白色光柱再次籠罩那妖怪,此次卻是並未受到半點抵抗,昏迷的妖怪便在一陣刺目光華中消失在了圓鏡之中。
楚環看得有些出神,他雖是第一次看見,卻也隱約明白,這大概和電視中的法海用缽盂收了蛇妖一般,那妖怪,卻是被男子手中的圓鏡收了去。
男子收好圓鏡深呼吸片刻後轉身走向了楚環,嘴角含著一絲奇怪的淡笑,看著楚環的目光灼灼精光閃爍。楚環有些退縮,他並不打算多留,也不打算同獵妖人世家楚家,同這個男子有更多的牽扯,畢竟,他家中卻是妖怪比人要多的。
男子一見楚環要走,神色一暗,繼而上前一步攔住了楚環去路,拱手沉聲笑道:“請留步。”
楚環不好動作,戒備的看著男子未曾說話,男子一笑,俊逸的麵容忽而透出些不羈的邪意,“在下楚寒幽,今日多謝閣下相救,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寒舍就在附近,想請閣下到舍下一敘,不知閣下是否賞臉。”
楚寒幽動作頗有些強硬,楚環有些不高興,想到這人當真是楚家人,怕是還有後援,也不敢太過,麵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拽緊了身上背包。“不用了,不過舉手之勞,你不必掛心。我有要事在身,不好去你家打擾,告辭。”拽緊了背包一臉冷峻鎮定的繞過男子而去。擦身而過的瞬間,他卻是清楚的聽見了男子的笑,還有那一聲低沉的,“有意思。”他不知道男子說是有意思是什麼意思,卻明白這句話是形容的自己。不由背後一涼,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