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酒廠主要分四個部分，一座四層小樓是管理人員辦公樓，小樓旁邊是倉庫，倉庫旁邊是釀酒和儲存原料的地方，三個地方錯落排開，最遠處還有一幢樓裝著一排空調外機和太陽能熱水器，應該是員工們住的地方。
    “第一個死亡的人，是在那邊的樓上被發現的，失蹤了一天，第二天被發現渾身赤裸死在天台上。”魏持說著，隨手甩出一張符貼在一個攝像頭上，“第二個人死的時候是白天，那人剛從樓上下來，突然就被一輛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的車撞死了。第三個人死在酒窖裏，整個腦袋埋在酒壇裏，被酒淹死的，認識他的人都說他嗜酒，經常喝到爛醉。三個人除了都是這家酒廠的員工之外，無其他共同點。”
    魏持兩根手指在空中虛虛畫了一圈，“你看這發現屍體的三個地方再加上那兩幢樓，連起來像什麼？”
    齊小年想了想，說：“像個五角星。”
    魏持點頭，“五行相克金木水火土，五方位東西南北中，連起來就是個五角星。萬物皆有陰陽，純陽為仙，純陰為鬼，五角星就代表世間萬物陰性的那一麵。那個東西做的過火了，這是它留下的最大的破綻。”
    “什、什麼東西？”齊小年瞬間又慫了，就像氣球漏了氣。
    魏持搖頭不說話，牽著齊小年的手走到差不多是那個五角星最中間的位置，手指溫暖，“你看看，在這裏你能不能看到一些隻有你能看到，而我看不到的東西。”
    隻有自己能看到，而魏持看不到的東西？齊小年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什麼東西？鬼嗎？
    天上一顆星都沒有，也沒有月光，灰蒙蒙的，陰風陣陣，整個世界隻剩下齊小年手上用來照明的手機的那點微弱光亮。齊小年全身發冷，雙手抓著魏持的胳膊，手中傳來魏持的溫暖體溫讓他鎮定了不少。
    齊小年睜大眼睛往四周看了看，黑乎乎的什麼都沒看見，不由搖了搖頭。
    魏持笑笑，似乎早就意料到了：“看不到就算了，那東西遲早自己會出來。你困不困？我送你回去吧。”
    魏持說“送”，就真的隻是“送”，因為在把齊小年送回家以後，他二話沒說就走了。
    齊小年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吹了一晚上冷風他隻覺得頭疼欲裂，原來想著睡一覺就好，結果睡到第二天傍晚醒來頭更加疼了，還鼻塞嗓子幹得要冒煙，一摸額頭，像是發燒了。
    好不容易爬起來倒了杯冷水灌下去，嗓子終於舒服了點。齊小年穿上衣服出門，準備去藥店買點藥回來吃。
    這是這麼多天來齊小年第一次出門。藥店離齊小年住的老小區不遠，走過路口就到了，但奇怪的是，明明是周末的傍晚，街上居然一點人都看不到。那家藥店的店員是個愛笑的小帥哥，以前齊小年為了多看他幾眼三天兩頭跑到這裏來買藥，跟小帥哥聊天，後來自從有一次在街上看到小帥哥摟著一個女孩子的肩膀逛街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齊小年買了一些治感冒退燒的藥，小帥哥麵無表情得給他拿藥，裸露在外麵的手腕有點發青。
    齊小年拿過藥付了錢，說：“哎，你手怎麼了？被你女朋友打的？哈哈哈……”
    小帥哥不說話，睜著眼睛看他，看著看著，突然眼珠子朝上一翻露出眼白，眼角、鼻孔、嘴巴、耳朵都慢慢流出血來。
    “嘿嘿……是你呀……”他裂開嘴笑道，一截舌頭掉出來掉到櫃台上，雙手平舉往前一抓。
    齊小年本能往後一縮，被嚇得膀胱一鬆，差點尿出來。眼見那雙青色的手就要抓到自己，眼前什麼東西一晃，齊小年忙定睛一看，小帥哥依舊麵無表情站在那裏，臉上好好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拿好您的藥，慢走。”小帥哥說。
    齊小年不由搖搖頭，自言自語，“腦子都燒的不清楚了，居然連幻覺都出現了。”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隻覺得身體越來越燙。走著走著，身後有什麼聲音響起，又尖又細就像指甲刮在黑板上一樣。齊小年心裏一驚，不敢回頭看，隻顧埋頭往前走。那聲音跟著他！他越走越快，漸漸小跑了起來，可那聲音一直不遠不近跟在後麵。快到家了！齊小年跑進樓梯口，然後樓道燈閃了一下全滅了。
    這種老式居民樓沒有電梯，齊小年的家在四樓。他閃身跑上樓梯。二樓。三樓。他跑得飛快，仿佛是世界上最敏捷的胖子。
    三樓到四樓的樓梯卻不見了，原本應該是樓梯的地方黑洞洞的，仿佛是怪獸大張的嘴。黑暗的樓梯口，隻有不遠處的一間房亮著燈。
    齊小年已經想不得那麼多了，他轉身朝燈光處跑去，明明隻有幾十米的距離，卻怎麼也跑不到。身後有重物落地的聲音，那種令人牙酸的聲音又來了，越來越近。
    燈光處房門打開，有人走了出來。齊小多正想大喊，那人抬起頭，對著齊小年詭異一笑，蒼白的臉上到處是血。突然那人的腦袋從耳根處齊齊裂開，掉到地上，朝齊小年滾過來，越滾越快，白白的腦漿撒了一地。
    “！！！”齊小年瞳孔收縮，一口氣提不上來，眼前一黑差點背過去。倏然間，一雙手從頭上伸了下來，抓住他的咯吱窩就把他提了上去。
    “哇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鬼啊！！！！！”齊小年坐在地上不住發抖，閉著眼睛大哭大叫，褲襠裏濕漉漉的。
    “別哭了，是我，沒事了，乖。”魏持皺著眉頭，抱住齊小年拍他的背，聲音裏透著懊悔，“別怕，我在這裏，已經沒事了。都是我不好，不該把你一個人留下。”
    齊小年慢慢靜了下來，攬住魏持的脖子，啜泣著說：“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鬼嗎？”
    “是。”魏持說。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齊小年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顛覆了。
    “萬物皆有陰陽，人的怨氣也是一種至陰之力，讓死不瞑目的人化成了鬼。鬼也有怨氣，怨氣多了，積累到一定程度，便成了妖魔。”
    “你昨天說的那些我看得到而你看不到的東西，就是鬼嗎？”齊小年又問。
    “是。”
    “為什麼？”
    “因為你死了，確切的說，是曾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