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猶猶豫豫的是自己。
    總想著兩頭圖好，卻是什麼也做不到。人總是要去抉擇，到底把刀紮進誰的心窩，雖然手會不自覺的顫抖，雖然心會揪著難受。
    第一次小落信念之力全開，原本淡淡的光輝此時綻放得絢麗多彩。信念之力粉碎胸口的冰槍，震碎冰牆。速度加持於己身，小落一個後空翻在半空中穩住身形，長弓拉滿，一支氣凝箭直逼丫丫。
    一支薔薇鞭從丫丫手中抽出，揮甩之間帶著一股勁風，鞭尾準確抽中箭頭，那支氣凝箭登時破碎，信念之力的豪光和膨脹的氣團一起炸開，在擂台上短暫出現了一場暴風雪。雪中，一根根冰刺長槍挺立，向著半空中的小落攢射，冰槍觸及信念之盾，崩碎成細細的冰粒，像一個個綻放的禮花。冰粒未落下，又被小落的信念之力裹挾，凝成一支支冰箭，反手就射回給丫丫。隻是這些冰箭剛撲到丫丫身前，就在空中融化成一個個大水珠，在空中刹了車，被丫丫甩手揮到一邊。
    短暫的攻防間，小落已經略顯疲態，喘著氣，眼裏的一絲哀求落到丫丫的眼裏，如秋葉落深潭，泛起點點漣漪。
    “我是不是該讓他一讓。”丫丫突然停下了攻擊，盯著小落，果然努力的男孩子看著有種帥帥的感覺，特別是站在熟悉的光輝中。丫丫也說不清自己是要當好人，還是不忍繼續對小落出手，隻是突然清冷地問道：“要不要我讓你。”
    小落一直沒說出口的話本丫丫問出來，小落自然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你不讓我，我走不到那一步的。”
    隻說話間，小落周身的信念之力淡去，落到擂台上，就像是原本光輝中的天使落入凡塵，丫丫剛才心中的半分喜歡頓時沒了。
    “我讓了你，你便能走到那一步嗎？”丫丫話裏是薄怒，是質問。那一步早已盡人皆知，卻不知丫丫聽著像是心裏紮著刺。
    “應該可以。”小落話裏沒有那百分百的肯定，但應該二字要超越以前他所常用的也許。
    隻是丫丫卻冷笑道：“這世上可沒什麼事是應該就能做到。”
    應該便是原本就該如此，像是命運的安排，將軌跡早已劃好，人生隻需沿著軌道按部就班，那還要半點努力何用。一切聽從因果，一切理所當然。所謂的應該，隻是隨波逐流罷了。丫丫剛才的半分心軟立時收了回去，隻是小落沒注意到這微妙變化，換做一臉輕鬆落到丫丫身前，像是等待天下大赦準備跪迎聖旨的死囚。
    “那好，你求我呀。”丫丫說這話，往後退上兩步，用這兩步拉開和小落的距離。
    一句請求字語並不多，隻是卻不知如何開口而不知如何啟齒。小落憋了一會，才生澀吐出：“丫丫，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你，你就行行好成全我。”
    隻是每一個委曲求全背後的心酸無人會細細體會，人眼中看到的更多是窩囊廢的摧眉折腰。丫丫的手中突然握起一根冰刺，小落愕然之間，冰刺已經從肩窩刺入。
    “抱歉，我反悔了。”
    丫丫說話間，旋身一腳就把小落踹飛出去，小落如丟出的沙包，在冰棱之間身上被劃出無數口子，不少深可見骨，整個後背和手臂被染紅一片，血滴在冰上變成鮮豔的紅暈。
    小落還沒從剛才的突變中回過神來，本以為塵埃落地，本以為隻差一步，本以為就可以這麼輕鬆結束，甚至心中已經不自覺在準備明天的戰鬥。丫丫的這一刺一腳讓小落從雲端跌落。有一種考了年級第一卻被判作弊成績取消的即視感，有一種求了好久終於求來一個冰激淩卻當著你的麵吃給你看的抓狂，有一種攀登了許久終於來到天國的大門，卻被一腳踹到撒旦懷抱的可笑。
    小落恍然間笑了，笑自己可笑。
    笑聲由低沉而至高昂，由冷冷而到瘋狂，放肆如同魔鬼的癲狂。
    是因為被人欺騙而憤怒嗎？不是，自己被騙的次數並不少。是因為喜極而悲而接受不了嗎？不是，丫丫放水不算喜反悔出手也不算人生大悲。小落恍然間明白，這世上的事真的不是應該就能成的。
    丫丫冰刺刺下的那一刹那，小落心念已動，但信念之力並未發動。信念之力是什麼，不是應該，而是絕對。以一顆應該的心去麵對接下來的強敵，宛如兒戲，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把冰槍的尖頭停在心髒前的一厘米。也許是前幾場贏的太過容易僥幸，讓小落差點以為，這輪比賽會因為各種巧合而輕鬆恰意。麵對真正的強者，那些踏入心靈之光領域的最強戰士，一切奇技淫巧都是虛無，唯有絕對的力量才是獲勝的唯一手段。就像洛兮曾經所言，信念之力，就是站在最高的頂峰目空一切，心之所動一往無前。放水取勝，隻會消磨長矛的鋒尖。
    信念之力的光華再度升騰而起，光華中空氣劇烈攪動，原本風和日麗的天氣憑空起狂風。小落右手遙遙向教學樓那邊一握，鑲嵌在教學樓牆體上金燦燦的幾個字被揪了下來，那本是精金打造而成，曆經歲月磨洗，鮮亮如新，此時被小落取下，在半空中被揉捏在一起，沒有半點固體該有的堅硬，像熔爐中的鐵水，被鍛鑄成一個個箭頭，鑲在空氣凝成的箭杆之上。
    氣凝箭一支、兩支、三支，在小落頭頂列成箭陣。
    這早已超出了小落的極限，無論是力量還是精神，身體在劇烈疼痛，那是信念之力榨幹了血液中的養分在透支生命力，隻是小落心中卻平和如鏡。果然跟隨修練習箭術的那點皮肉傷真的不算什麼，小落心中自嘲著，但力量澎湃而出的感覺真的很好，如沐春風。
    因為，感覺自己很強，很強，強到哪怕對手是丫丫，也有絕對把握轟她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