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雁過飛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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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著圓木掏空的獨木舟順流而下,一路小心粗糲的山岩,激流中時不時紮進水中濺起朵朵浪花,從小瀑布上飛躍而下時膽戰心驚的呼喊,水聲呼喊聲填滿了一整天。
一天中從上遊流水奔湧的激流險灘到水麵歸於平鏡沒有一絲波瀾,寬闊的河麵不需要再時刻提心吊膽以防自己會一頭撞到岸邊的山石上,撐木筏的長杆舍不得戳進水裏壞了氛圍,任由木舟靜靜自由順水而下,三隻木舟一如落在水麵上的三片樹葉。水麵泛起輕霧,河邊是蔥鬱的矮樹,葉子泛著金黃,抬頭望去,兩側依舊山川環抱,隻是山勢緩了許多,帶著曲線弧度的柔美,想來是要快到迷離穀了。
這條河名叫泄銀河,一看就是以形容詞命名,隻是並不看到閃耀的銀光。小落盯著水麵看下去,隻是深邃的幽綠,看不到底的未知,完全沒辦法和河的名字聯想在一起,也一點都不唯美。相反沒有一點水花聲,反而安靜的讓人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水下蒸騰起的寒意。
“隻是我們沒那麼好的運氣剛好碰到那樣的美景而已。”夏薇的話中帶著一絲失意。
傳說泄銀河最漂亮的景象隻有在這個季節才會出現,要天空萬裏無雲,明月高照之時,一點微風輕輕泛起波紋,月光反照在水麵就會碎成片片銀光。這時候躺在一片小舟上,枕著船舷,說不定會遇到結隊遷徙的流光雁在水麵上架起一道飛虹。
小落他們到達迷離穀時的這晚,天氣並不怎麼好,彤雲之下更像是要下雨的模樣。到迷離穀這段河道,無數水中的小沙洲把河分割的支離破碎,恍若迷宮一般,也不知道有多少條支流。
迷離穀這裏並不像前兩關一樣有專人守候,過關的條件就是通過這段河穀,在泄銀河的入海口的沙灘上有早已準備好的第三枚徽章,自取自用即可。但第三關絕對不會像表麵這麼簡單,第三關絕對也有一個考驗在等著他們。因為自從進入河流的這一段,小落心中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那種感覺來自安靜的水下,來自無聲的可怕。
小落看著坐在木筏前頭的夏薇問道:“為什麼這河裏沒有魚?”
不僅沒有魚,沿途都聽不到半點蟲鳴鳥叫,仿佛周圍生靈絕跡,這是極不尋常的事。而這種情況下大多數隻存在一種可能,那就是這附近的水域裏有一個極其可怕的存在,它的氣息強到足以讓其餘生靈不敢靠近。
“啊,真沒有嗎?”夏薇完全沒注意到,她恰意的窩在船頭,思緒一心想要撥開天上的雲彩。聽小落這麼一問,立時坐起身來,四下打量,順手召喚出一個光球把這一片水域照得通明。
在小落船後的劉易斯也注意到,心中的顧慮被小落這麼一說更加確定。
“我們先尋一處河灘上岸再說,明天再趕路也不遲。”
夏薇有點舍不得這份安逸,立時往後指著說道:“你們看,後麵有水紋呢,蒂茲快把那魚電了做夜宵。”
大家回頭細看,船後幾十米遠處,確實有絲絲水紋層層散開,隻是第一時間更讓人覺得那是船留下的尾跡。夏薇於是把手中的光球丟了過去,懸停在那一方水麵之上。
這次看得真切了!
那是什麼?
水麵之下,映照出一個長條形的幽影,遠遠看不清具體是什麼模樣,但六人都能確定一點,影子的大小足夠吞下他們所有人,隻是不知道被尾隨了多久。
也許是因為被發現,幽影上浮,黑色的鱗甲先行浮出水麵,然後是一雙碧綠的眼睛。這幾天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小落他們並沒有遇到什麼有危險的魔獸,甚至一度覺得這片廣袤山野是人類已經開辟出來的後花園。
七級魔獸,赤須龍蛇,身長足有百米有餘,非常具有標誌性的四根紅色長須簡直跟身份證一樣。
“快跑呀!”
隻是此時才拚命撐杆劃槳早已晚了。赤須龍蛇再次潛入水下,速度快如劍魚,從水下超車,碩大的身子隨即從水中弓出,從側麵甩向小落他們。獨木舟在衝擊之下像秋風落葉身不由己飛了出去,劉易斯在落水之前,一道白色魔法陣平鋪水麵,換來一塊迅速凍結的冰麵接住眾人。劉易斯看也不看後麵什麼情況,翻身起來立刻準備下一個魔法。
“蒂茲,看下電擊對這家夥有用不。”
蒂茲的魔法陣在形成的前一刻被小落一把抓住打斷,小落什麼都不說,從冰麵跳上一旁的沙洲,兩手飛快扒開蘆葦往前跑。剛才被擊飛的一瞬間,夏薇還緊抓著獨木舟不放手,也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這一天就屬夏薇樂的最歡,但她不會遊泳,所以手很少會離開船舷片刻。
第三個考驗是危險預知和逃生。
劉易斯手中的魔法陣寒氣直衝岸上,沿途冰封凍結出一道浮橋,拉比特給眾人加持的禦風讓四人在冰橋之上上演生死時速,赤須龍蛇速度雖快終究限製於水的阻力,眼睜睜看著劉易斯四人跳上岸,隻能在岸邊高高立起身子,氣的長須亂顫,向劉易斯他們吐出一股冰涼的腥風。轉而沉入水中,轉身向下遊追去,巨大的尾巴在水中掀起水浪滾滾。
小落從沙洲的另一邊從蘆葦叢裏縱深再跳進水裏,所幸還未沉的木舟裏夏薇臉色發白嚇得不敢動彈。小落剛從水裏爬進舟中,赤須龍蛇猛地從水中撲了出來,巨口張開,就要活吞了二人。
危難之際,求生的本能讓小落信念之力全開,一道無形之牆攔在中間,赤眉龍蛇無從下口反倒把小舟推出不少距離。生死之間,沒有任何猶豫,不摻雜半點思考,信念之力反而能正常工作。小落看著赤須龍蛇再度弓起身來蓄勢要撲,轉而將信念之力轉移到木舟之上。木舟被信念之力推動,全麵升級成高速快艇,在水麵之上像打水漂一樣飛躍。一時間赤眉龍蛇竟追不上,隻是小落也甩不掉,在沙洲之中蛇形飛速而行。這般追逐不多時,赤眉龍蛇突然在水中停了下來,揚起頭不甘地嘶鳴起來。
小落剛鬆一口氣,卻聽到夏薇急促的喊起來。
“快停船,快停船呀!”
小落這才注意到前麵的水麵被截斷了,入耳的是轟鳴的水聲。
“大瀑布嗎?”
小落心中才劃過這個念頭,獨木舟已經從水中衝出半空,急墜而下。船頭的夏薇先被拋了出去,小落不假思索,一腳從木舟上蹬了下去,以跳水運動員落水的姿勢想讓自己掉的更快。
夏薇仰麵下落,發絲因風繚亂,心中卻不知道為什麼卻十分安定,臉上掛著輕鬆的笑意。
是因為風吹走了雲月亮出來了嗎;
是下墜的河水被映照成了一瀑銀光;
還是看到了水麵之上的雁過飛虹;
瀑布的轟鳴聲震耳欲聾,聽不到呼喊,也夠不到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