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正主正宮上線。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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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他守在桑邪身邊,直到日暮西沉,都維持那個姿勢未曾變過。
    桑邪再睜眼時,那男子正看著她,他長發垂在她的臉上,臉上癢癢地。
    男子還未開口便已經先笑開了:“醒了?還疼嗎?”
    一直被他的模樣吸引,枕在他膝上聽他說話時才發現自己他吐字慢悠悠地,雖輕柔慢吐但字正腔圓,說得她心裏都開始癢癢了。
    桑邪不由得把兩個她見過最好看的人放在一起做比較,眼前的男子不僅長得好看還溫柔,待人親和,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親近些。
    畢竟她發愣這麼久,腦袋一直壓著他的腿,他也沒有讓她趕緊起來滾開。
    “……他脾氣要是像你一樣好就好了。”
    桑邪不由自主地這麼說,卻絲毫沒有察覺眼前人的笑容一僵,他胸口一窒,不過這樣也才像她。
    他啼笑皆非,隻覺自己如跳梁小醜一般。雖說本身心裏不甘於隻與她稱朋道友,但她尚為上仙時他未曾說透,如今也不會說。
    最初接近她時,誠如他之前所說,他沒有心,好奇三番四次被所愛之人捅死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他如今記起一切了,也不會因一己之私,毀了與她之間純粹的約定。
    死鴨子嘴硬說的便是他這人。
    “為什麼要往斷崖來?”
    桑邪支起身子,其實她還是想去禁地的,不過方才腦袋疼,一時間哪兒也去不了,就隨他安置。
    “許家村不許外人踏入禁地。之前我們若是當著那村長的麵踏入禁地,隻怕他要跟我們拚命,如此一來不得與這許家村為敵?”男子說得有幾分危言聳聽。
    在桑邪眼裏,師父生氣才是最大的威脅,旁人一概不是事,更何況一村子的凡夫俗子。按往常她可能要好好與這人據理力爭,理論一番。
    不過看到他就覺得沒了脾氣,爭論也不想爭論,就感覺是一個認識很久的人,卻很少見到他這副為人著想的模樣。
    “從斷崖下的空穀繞到許家村禁地裏去,許家村村長不知道,你不說,我不說,除卻天地,便再無第二人知曉,也免去與村子的衝突,你說這樣好不好?”
    男子詢問的語氣倒讓桑邪受寵若驚,仿佛自己做了土皇帝,所有人都要對她俯首稱臣似的,這感覺怪好的。
    她頷首同意,喜逐顏開,遇見男子後的那份熟稔感和腦袋要炸開地疼痛都拋之腦後。
    男子隱約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這一世的孟婆湯沒讓她喝夠,怕是元神已經要醒了,凡人身體裏的魂魄扛不住她霸道的仙蘊,大概是受了影響。
    看著她的模樣,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無憂堂深處,他的府邸也就是他的寢室中,不速之客蘇沐泠霸占他無憂堂的桌椅。
    那樣的蘇沐泠,他不知花杏可曾見過。
    清冷孤高不錯,媚可禍生也不錯。卻也很喜歡欺負人。
    她橫躺在他那張用深海寒冰製成的桌上,腳踏在他常坐的椅麵,那隻腳上不著鞋履,白玉精雕細琢似,足尖泛著點緋色。腳踝係著細如蠶絲的銀線,這銀線串著三顆不大的血紅寶石橫過她雪白的腳背,係在她的腳趾。
    這是她周身唯一的飾品,她如瀑的長發也隻是拿了一條不知道哪裏撿來的破布鬆鬆垮垮地係上。
    她蠻不講理地將他桌上的書文通通撇到地上去。
    “那些可都是世人渴求的永生之術,享用不盡的寶藏之所,你就這麼給我丟在地上了?”
    江泊止被她占去位置,隻得立於一旁,看著自己曾經一不留神‘撿來的’,卻反客為主的蘇沐泠,感覺頭有點大。
    “那些算什麼?無憂堂最貴重的,最該珍藏的,不當是堂主你麼?”
    她一語道破。
    世人所求不得,所愛不得,所貪不夠的,隻要江泊止肯給,便能得到。
    他知曉,當初救她可能是她預謀已久。
    倒也無妨,活了這麼久,來點有意思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當時是沒想到會因她而被世事纏身,卷得那麼深。
    “你所求為何?”他問得認真,也是認真覺得若是讓她如願以償了,她就會離開無憂堂,不再來搗亂。
    她避而不答,卻格外苦惱的問他:
    “世人說你知曉天下所有事。我問問你,花杏他究竟喜歡什麼樣的?端莊大方的?嫋娜多姿的?還是跟他一樣,清冷孤高的?”
    他正在思考,花杏在世間留下的墨跡太少,與他有關的書信也少,僅憑手下人對花杏描述的隻言片語,實在很難想象他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蘇沐泠托腮,低垂著眼眸,凝眉沉重的揣測道:“不會是喜歡癡傻的,或是喜歡男子吧?”
    當時他沒能回答出來,蘇沐泠說著有事便匆忙離開了。
    如今是能回答的了。
    這個問題是之前不知情愛的江堂主所答不上來的,卻是現在的江泊止能答出來的。
    “隻要是你,不論什麼模樣,他都喜歡。”
    “啊?你在說什麼?”
    正在挖墳挖半截的桑邪抬頭看了在一旁光站著也不幫忙的江泊止一眼,有幾分費解。
    他笑著搖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說這個又有什麼用?說不定她還不認識花杏。
    這樣甚好,總算是占了先機。
    江泊止深陷在地府暗無天日的深塘底的這段時日裏,曾無數次想著,倘若是他與蘇沐泠先相識的,那將會如何?是不是能在她心裏占有一席之地?
    “這位道姑,還未請教芳名。”
    桑邪越發覺得長得好看的人是不是都不會體諒人。
    才覺得這人好看來著,可他卻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戶千金一樣,隻顧著站在一邊問問題,挖墳也不幫忙。哪怕隻是把她挖出的土給丟掉也好,他像是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這感覺和花杏也沒什麼區別……桑邪一邊想著一邊沒好氣的回答他:
    “長安門桑邪。”
    花杏不解風情的作揖,依舊笑得滿麵春風:“在下,無憂堂江泊止。”
    “桑邪姑娘若是信得過在下,不如與在下從前方陵墓的墓碑去看看?說不定有機關可以直接進入墓中,你說是嗎?”
    江泊止如是一說,原先還有幾分不悅陰沉著臉的桑邪立馬雲消雨霽,心裏十分喜歡江泊止這句‘你說是嗎?’顯得她的看法相當重要,就像是這個主意是她想出來的。
    桑邪自己也沒察覺自己有幾分裝腔作勢,狐假虎威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們便一同去看看吧。”
    說完還覺得自己相當的有氣魄,偷偷地笑了起來。
    江泊止見她一顰一簇都寫在了臉上,相當新鮮,伸手去拉挖了個深坑,卻陷在之中的桑邪。
    桑邪想都沒想便伸手抓住了,一用力,萬萬沒想到,竟把江泊止拉了下來。
    看著臉著地的江泊止,桑邪緊張了起來,從見到他以來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沒見過他發火的模樣,有幾分害怕他生氣了。這樣一來反而不敢接近他,焦急地幹坐著等他發話。
    江泊止像沒事人一樣起了身,以袖拂麵,輕輕拍去臉上的塵土,完全沒把這事算在桑邪頭上。起身後說得第一句話,反而是在問她道:“沒傷著吧?”
    幾番波折,金烏也已睡去,兩人黑燈瞎火摸到墓碑時,桑邪又是撲通一聲跪下了。
    與前幾次一般,準時有些熬不住了,扶著墓碑跪下去時,江泊止也暫時放棄了摸索墓碑,先扶住她。
    “你怎麼了?”
    他關切的問,真的好像是桑邪對他來說很重要,就像桑邪眼中,桑禾看待蘭崢一樣。
    她眼睛已經撐不住了,意識也弱了,在陷入沉睡之前,還是強撐著對他道一句:
    “謝謝你呀。”
    那聲音將要消散似的衰微,江泊止禁不住抓緊她,甚至懷疑這墓碑附近有毒氣。
    四下一片寂靜,除了蟲鳴蛙吠,點點螢火蟲,再無其他。懷裏的人也無聲息,若不是還有溫度,江泊止都快懷疑她死了。
    他動也不敢動,隻聽懷裏那個人又有了細細的動靜,是許久不曾聽過的,還未睡醒的輕聲呢喃。
    一隻螢火蟲過他眼前,在飛過時忽地一亮,借著這微薄的光他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他的笑容不由自主僵住了。
    “誒?”
    那微弱的光也讓眼前人稍稍清醒看清了江泊止。
    這粗布麻衣裹在她身上也掩不住她周身不凡的氣質,她眉眼一動,眸子深處已經清醒了。
    方才螢火一閃,縱然轉瞬即逝,他也已看清眼前人的模樣了。
    那明眸皓齒,朱唇得似有水光,雙眉似蹙微蹙,長睫如扇,一開一合,水色氤氳。她眼角微紅,雙頰淺淺的浮上層水粉,
    清心寡欲的江泊止平日裏不近女色,若說男色,他自己便是一絕。但是個人都不會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有點非分之想。
    世人說喜歡一個人,那那個人便是他的眷戀溫柔鄉的情藥。身體本身渴望與她糾纏,渴求深陷。
    江泊止原以為自己會是世人說的例外,畢竟沒有心的人哪來的情求欲念,最後沒想到他也沒能免俗。
    緊貼著蘇沐泠的肌膚如火燎原,通通往小腹燒去,自覺克製不住身體變化的江泊止不禁老臉一紅。
    蘇沐泠沒太清楚自己抵到了什麼,捏手做術法,她連口訣都無需念,隻見她食指大拇指相接,便亮起了明光。
    她眼前隻亮了一瞬,看見江泊止那張仙界巴不得人手一張畫像的臉。他窘迫地緊蹙著眉頭,忸怩不安地緊盯著她,見她素手看點燈那一霎,整張臉由原先淡淡的緋紅由淺轉身,整張臉都紅得能滴血了。
    蘇沐泠覺得膈應的地方又硬了幾分。正要挪開身子去看時,江泊止倉惶的握住了蘇沐泠的手,口中輕念術法,他的術法是暈不開的烏黑,由肌膚飄起蛇形黑氣,那團黑氣像蛇進食一般張開大口,一股墨黑的煙霧將蘇沐泠手上的亮光籠住了,透不得一星半點。
    “不要看……”
    江泊止的聲音不對,跟吃了什麼劣質的蛇衍果似的。
    這時候蘇沐泠再反應不過來,那她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傻子了。
    一隻手被他鉗製著,他的另一手還環在她背上,要掙開也不難,她就是覺得好笑。
    對江泊止知根知底,無欲無求,超脫物外。在她麵前倒是一改前非了,這是什麼趣味?
    “月黑風高,你帶著我的轉生來這墳前就是為了幹這事?”
    聽她這話說的,讓江泊止心裏不好受,但也慶幸將她指尖的光亮熄滅了,不必看到她眼裏鄙夷的神色。覺得無顏再見她,江泊止鬆了手後,便讓手上的黑霧纏在他臉上,連眼睛也不露。
    蘇沐泠手上的術法沒了控製登時一亮,晃了自己的眼,待緩過來時,她看見的便是一張被烏雲籠罩的臉。
    “……”蘇沐泠心想著,她隨口嘲諷一下,江泊止不會往心裏去了吧?
    眼下一看,還真往心裏去了……
    “你們來這做什麼?”蘇沐泠決定先不管他,放著晾一會他臉上那術法做出來的墨霧便會消散了。
    然後她便眼睜睜地看著江泊止一邊回答著:“桑邪……也便是你轉生的那個凡人,奉師……”
    話還未說完,他毫不猶豫地一個扭頭撞上了石碑,“嘶……師命,來采藥草,說是在墓裏。”
    蘇沐泠點頭,替江泊止疼一下,他這撞得可真是毫不留情,這一看才發現江泊止穿的衣服,是凡間的布料,雖是塵世中的上品,但看起來少說有個百年的時光了。
    不解道:“你衣裳這麼舊了,也沒想著換一換?這大紅色都褪成棕色了。”
    江泊止摸索著石碑找機關的手一頓,道:
    “……換下便不會再有了。”
    蘇沐泠聞言,想著江泊止難得看上凡間布坊裏出的布料。怕是歲月變遷布坊早已經是人去樓空,無人染布了。
    蘇沐泠越看此處越眼熟,這字碑,她記得。她看了不下百次的這個石碑了,次次看都覺墓主人情動之深,愛之切,也就比她稍稍淺薄些。在人間已經算的上是至情至性了。
    這碑文上寫的都不是這位墓主人生平的事跡,而是他將他所知道的,所能記起的他夫人的事跡和模樣刻了下來。
    這墓碑上寫的最大的幾個字,大概是夫妻合墓這四字。
    而墓主人的名字,僅在右下角,用一行小篆留下。
    這墓也就三五十年的曆史。她曾看過這碑文千年百載之後的模樣,那時石碑上的文字被風蝕得斷斷續續的,不像現在這麼清楚。
    墓主人的名字她終於看清了,三個字在她捏出的術法的光芒之下,終於照亮了這癡情人。
    “許止禮。”
    蘇沐泠念出這名字,頗覺陌生。
    卻讓她身旁摸索機關的人心漏跳一拍。
    江泊止的心,在胸腔雀躍鼓動,不安分得像是想跳出來,隻為了應和蘇沐泠這聲召喚。
    他也等了許久。

    作者閑話:

    答辯通過啦~是時候讓真正的男女主上線了!ଘ(੭ˊ꒳ˋ)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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