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鼎元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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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鼎元屬地。
蘭崢最終還是沒能強硬過桑禾,把事情原委交代了清楚。
桑邪也在桑禾非常差的臉色下,顫顫巍巍地交代了來龍去脈。
“當真不知道哪個歹人在桌上放了有毒的針,我沒留神一撐桌子便戳破手指……”
蘭崢說得簡單,還多了些細節在裏麵,倘若不是沒腦子的桑邪多嘴,都快連魔君都糊弄過去了。
桑邪非常識相地說:“不是呀,幹爹爹摸了摸我的腦袋,沒想到發帶裏竟然有根針紮破了幹爹爹的手。”
桑禾神情肅穆,發現了什麼突破點一般,連忙問她:
“你那發帶裏為何會有根毒針?”
桑邪不暇思索毫不猶豫答道:
“不知道!許是裁縫放的?”
桑禾臉色一變,心裏想著,這是親手帶大的閨女兒,不能揍,不能揍。
見桑邪滿臉天真,一副確實動過腦子的模樣,桑禾一口老血又咽了回去,聲聲泣血道:
“你忘了?你的衣物都是我親手縫製的。”
桑邪聽後臉色倏忽一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神裏都是惶恐不安,她退了數步,不可思議地問:
“什…什麼?師父你…想要幹爹的命?”
桑禾這個徒弟,什麼都恰到好處。
恰到好處的彌補了她的師兄師父甚至未來師爹武功都不好的短處,她力大無窮身法過人,是一等一的高手。
她又恰到好處的沒有細膩的心思,她不會問為什麼蘭崢和師父之間總是隔著什麼的模樣,亦不會問樊於有時獨自一人發呆是在想什麼,更不會問師兄他屋裏掛的那幅畫是哪兒來的。
其實桑禾養她養到半大的時候就明白了,桑邪大概是個天生心智不全的。
桑邪一副沒想到師父對幹爹恨之入骨的表情,對於自己認賊作父產生了一點兒的愧疚。
畢竟在她眼裏,宛若再生父母桑禾所說的話是從來不會有錯的!
桑禾用手捂住臉,情況不容樂觀,卻還得跟桑邪慢慢來解釋。隻得耐下心來問她:“你就說說今天你都做了些什麼,看到了些什麼?”
桑邪娓娓道來,說到危機時刻從木板門出現的魔君時,桑禾突然喊了停:
“且慢,邪兒你說魔君他突然從門裏出來?”
桑邪點頭:“對啊!”
桑禾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魔君,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
花杏站得筆直,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橫豎那個殺人的女子絕對不是他,便道:“就那三腳貓的功夫,還一夜未歸,我不得盯著點?”
桑禾看他的眼神古怪,就連蘭崢都看不下去了:“禾兒,魔君又不是豔鬼,那樣做於他也無益處。那個女子定不是魔君。”
桑禾聽後抓了抓腦袋,著急道:“我也知道。隻是,那確實是魔族修煉的方式之一。可……”
花杏道:“雖說你百年前進我魔族時,仙力平平。”他看了一眼桑邪,桑邪正偷偷望著他,被發現後緊張得無地自容連忙扭頭還吹起不著調的口哨,花杏心裏無奈一笑,接著說,“對你們仙門來說,桑邪身法確實不錯,按理說這等層次的魔息理應能辨識得出。”
他不再倚靠著樹,直起身板,站在山坡與這裏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反倒更像是這座山的主人。
“那女子的確沒有留下任何的魔息。”
這才是桑邪沒有找到蹤跡的原因,是因為根本就沒有。
“天下之大,縱使你騰雲駕霧也無法在七天內找出一個魔修。更何況連點線索都沒有。
倒不如趁現在最近的仙門武會,趕緊打聽打聽。”
花杏難得話這麼多,又句句在理,桑禾聽著隻顧著點頭了,覺得有道理,便要出發。
拉著桑邪到一邊去,偷偷表揚道:“你拐了個好東西回來。”
桑邪沒反應過來,直擺手矢口否認道:“我才沒有!天地良心啊師父,他是自己跟過來的。”
桑禾點頭,懇切的表示清楚了,但還是覺得魔君是桑邪拐來的。
畢竟她也從來沒聽說魔君的名字,這次才知道是叫花杏,按理說魔君這個級別的人,應當是不屑與桑邪多交流的。
也不知道魔君究竟是喜歡他們家閨女哪一點,無奈桑邪也不是很開竅,懵懵懂懂地似乎是對花杏有點意思,可她也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意思。
仙門武會在鼎元派舉行,作為上一任奪魁的仙門,而是人仙門派的門麵,也是仙門中流砥柱。
由於武會是仙門四年一度的交流大會,各家青年才俊都想代表自己門派出一番風頭,這鼇頭一占能占四年,也不算短。
獨獨樊於在出發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奪魁,但前十也得進一個兩個,不至於太沒麵子。
仙門的人守時,幾乎在大會前三天便都到齊了,有的門派為了適應氣候甚至會提早來個把月。
樊於不喜湊熱鬧,原打算踩點到,硬是被桑禾拖著提前上了路。
“恕我直言,魔君若是方便,煩請魔君易個容。”
樊於如是要求,他可是親眼目睹不動聲色的蕭子逸在聽聞魔君這二字時刹那陰沉下來的臉,眼裏的殺意他都沒想過要掩飾一下。
樊於也做好了魔君不同意的準備,到時候就說他們不認識。但……百年前桑禾投奔魔族這事鬧得沸沸揚揚,要裝成不認識實在是不容易。
“好。”花杏十分隨意,現在的蕭子逸所作所為,他略有耳聞。
當初那個早衰的青冥掌門死後,那小兔崽子接任了掌門之位,原先作風中立的青冥派,成了與魔族不共戴天的門派代表。
想來,將沐泠捅死這件事,給蕭子逸造成了跟隨其一生的業障。
但如今,他已經找到了蘇沐泠的轉生,沒必要再讓蕭子逸盯過來。
鼎元派屬地是仙門中,唯一一個沒有水流縱橫交錯的地方,江海川河,但凡帶水的都沒有,隻有一望無際得山野。
這裏唯一的水源便是地下的河流,因此大多人家院子裏都鑿有水井。
鼎元派的入口藏在一片山林中,而大多仙門來的時候,都在鼎元派屬地的一個鎮子裏租住。鎮子裏的居民都說那幾座層層疊疊的山巒上有神仙,每天拜得樂此不疲。
他們到鼎元派屬地時,客棧都差不多住滿了。
然而冤家路窄,好巧不巧,他們此行遇到的第一個仙門中人便是蕭子逸。
蕭子逸是受不了門派中嘰嘰喳喳吵的不行的門生,這才偷偷在鎮子外邊的客棧租住幾日。
而馬不停蹄的趕路讓蘭崢體內的毒擴散得更快了,眼看著左手也不太能動了,最後雙臂都被花杏捆住了。
蕭子逸才剛從客棧二樓下來,便看見長安門的弟子們三三兩兩,其中幾個弟子聞聲抬頭看他,並不認識。而接待過他的明神古和凰爾棠反應了過來,連忙行禮道:“見過蕭掌門。”
樊於這才從掏腰包的舉動中回過頭來,臉上不舍銀兩的表情還未來得及收起來,被蕭子逸看進眼裏。
人群中一眼便能判斷出樊於所在的位置,他的身高樣貌不過十歲稚童,人群裏哪裏凹一塊那便是樊於所在的位置了。
樊於見是蕭子逸,做了個手勢給桑禾,桑禾也聽聞蕭子逸對魔族仇視如同弑父仇人,便放在蘭崢身前。
蕭子逸自是明白桑禾此舉,並不計較。
樊於稚嫩的聲音顯得那麼特別,店家其實非常驚訝於在場這麼多人都聽令於這個小孩子。
“蕭掌門。”
“樊掌門無需多禮,稱在下子逸便可。”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蕭子逸朝桑禾點頭示意:“見過畫仙。”
桑禾垂首,淡然一笑:“見過蕭公子。”
桑邪扯了扯桑禾的袖子,就像孩子一般纏著問:“師父師父,這是哪個?”
正拉扯著,被人一拎,拽到了後麵。
她扭頭一看,卻是變成女子的花杏,他臉色不佳,看來心情也不是很好。
蕭子逸看那小姑娘被拎到人群裏,覺得這場景有幾分似曾相識,便問桑禾:
“方才那位是?”
桑禾道:“不知哪戶人家棄在山門的棄嬰,我便收為弟子。”
桑禾索性不再藏著桑邪,讓她大大方方的出來見見蕭子逸。
隻見桑邪被拎著衣領仍冒出半個腦袋,不但不膽怯,甚至還有幾分熟稔:
“見過子逸哥哥!”
此話一出,蕭子逸的笑容當即僵在臉上。
桑禾出完提醒桑邪:“邪兒,他是青冥掌門,跟你差了好幾輩,怎麼能叫哥哥?”
桑邪委屈的應了一聲,道:
“可是他看著也就比樊於大點兒而已呀……”
恰好此時他青冥弟子來尋他,看見蕭子逸臉色極為微妙。連忙擠進人群,抓住蕭子逸的衣袖,柔聲喚道:
“掌門?”
蕭子逸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桑邪的眼神有幾分晦澀。不知為何,仿佛……看見了小師妹。
才來青冥沒幾日的小師妹往外跑時總被魔君揪著衣領,也是今日這般,一開口叫他便是——子逸哥哥。
蕭子逸對自家弟子含笑點頭:“回去告訴子清我隨後便到,讓他先行一步。”
花杏深覺蕭子逸就是他這輩子的克星,僅次於江泊止的第二大克星。當花杏看見來尋他的青冥弟子時愣了神。
那個女子清秀的模樣與蘇沐泠轉生的第一世有八分相似,隻是她眉目更為靈動,且不愛笑。她不像蘇沐泠那般病懨懨的,甚至沒有蘇沐泠常掛在嘴邊的笑意。唯獨那眼神,那看著蕭子逸的眼神,與當時蘇沐泠看著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若不是先前蘇沐泠在桑邪的體內‘醒來’,他怕是當即要與蕭子逸搶人。
蕭子逸屈膝蹲半跪,問桑邪:“孩子,你來仙門武會做什麼?”
桑邪抓了抓頭發,皺著眉頭有幾分內疚道:
“因為我……嗯偷吃魚……幹爹爹中了毒。子逸哥哥…哦不,蕭掌門會解毒嗎?”
她所說的幹爹爹,蕭子逸自然清楚是誰。見桑禾沒有出聲反對,也知道了傳聞大抵是真的。
桑邪這話問對人了。
蕭子逸不會醫,更別提解毒了。
但蕭子逸自幼便是熱心腸的人,又對畫仙桑禾不懼艱險與山鬼欲成眷侶的事情有所耳聞。雖然山鬼歸為魔族,但他的所作所為的確與一般魔族不一樣,由始至終沒有傷過別人性命。
況且……樊於也默認了山鬼是他們長安門中人,否則也不會庇護至今,連天帝都沒發現。
見現在那山鬼身中無名之毒,眼前的女孩言行又神似小師妹,他猶豫一會,便說:
“我正要上山與各派掌門一同商議兩日後比武的時間。不若樊於你帶他一塊來吧。”
本來這商榷之事要各個門派掌門聚齊才會開始,但長安門之前因為桑禾投靠魔族一事成為眾矢之的,為避風頭,已有百來年未曾參與過仙門商榷的各種大事。
如今蕭子逸願代為引薦,桑禾對長安門,對樊於的愧疚,終於落下了一點。
不得不說,她這個閨女可真是會撿東西啊,居然連蕭子逸都對她不一般。
會不會是個福星轉世?
桑禾邊想著邊打算著什麼時候找那地府孟婆袁汝陽打聽打聽。
“你乖乖的,好好跟著你師兄。師父帶幹爹爹跟樊於去找解毒的法子。”
桑禾哄她道,忽然想起什麼,對桑邪耳語囑咐了幾句。
“師父放心吧!徒兒一定幫你取來!”
得桑邪這一句應承,桑禾終於安心離開了。
隻是感覺人群外誰在看她一般,她轉過頭去,除了層層疊疊師兄們的麻布道服,什麼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