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五)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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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前收到阿藍電話並發覺樂少的護照已經不在了,Pakkey帶著兄弟把據點和倉庫都清理幹淨,並叫手下另覓貨櫃倉庫。有個兄弟見平日總在大佬身邊的人不見了,便問:“樂少呢?”
Pakkey沉默少刻答道:“樂少唔會翻嚟嘅喇,佢已經唔係吉運嘅人。”
他的話語像是投入湖中的一顆石子,引起了眾人竊竊私語,好一會兒後,有個兄弟不可置信地問:“樂少係二五?”Pakkey並沒有回答,隻是揮手讓大家趕緊清理幹淨資料。那個兄弟心直口快,不假思索又問道:“如果樂少係二五,使唔使落追殺令?”
“唔需要。你哋唔好自把自為!”白衣人厲聲道,兄弟們不再議論,各自處理資料打掃房間。
這兩天顧不上休息和手臂的傷勢,親自趕工把各個據點和倉庫查看一次,確保沒有蛛絲馬跡可尋,看著舊的倉庫銷毀完後,Pakkey才獨自回到別墅準備休息,夜裏曼穀下起了暴雨,整個城市在痛哭流淚,涕泗滂沱。洗浴後他鬆下了白色紗布,傷口已經完全結痂萎縮,最近疼痛也有所緩解,但不知為何總是想吃止痛藥,有些東西不知從何時起就上癮了,藥物如是,人也如此。
白衣人立在落地窗前看著掛在天與地之間的厚厚雨簾,忽然一個熟悉的黑色人影出現在視線內,他步履踉蹌地走進前院,停在門前,雕塑般不再動彈。白衣人眉頭深鎖,神色陰沉,他打開房門。樂少鋒站在眼前,全身上下濕透,瞳孔深處也是水霧,臉色慘淡,雙唇發白。對方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就這麼定定地看著自己,著魔一樣。Pakkey重重長歎,側身讓他入內,並把失魂落魄的人領進衝涼房。
樂少鋒聽話地在浴室裏脫去滴水的衣物,雙臂抱住自己蜷縮在浴缸中,頭埋在膝頭間,溫熱的水從頭上淋下來,Pakkey坐在浴缸邊上幫他洗頭,樂少鋒忽然抬起頭看著那人右手臂上的傷痕,Pakkey微微搖頭示意已沒大礙。樂少鋒又再安靜乖巧地坐在浴缸裏,對方五指穿過發絲,在頭皮上輕撫按摩,熟悉的氣味在封閉空間裏越發濃鬱,熱氣水霧中含著檀香煙草混合的味道。樂少鋒緩緩閉上眼睛,身體不自知地向依戀的氣息靠去,心中默念“大佬。。。”
Pakkey輕撫著狼犬濕漉漉的發絲,在洗浴液下更顯烏潤亮澤,柔順光滑,他有些眷戀掌心的觸感,再看看小獸,信任地閉上眼睛,靠在自己腿邊,像是睡著了。熱水把青白的臉容蒸騰得淺櫻緋緋,呼吸輕緩綿長,Pakkey一時發怔,不禁低頭凝視,下巴輕輕觸碰頭頂發旋,雙唇靠近,最終還是沒有吻下去。洗幹淨頭發衝走泡沫,他走出浴室拿了套衣服進來,推了推趴在浴缸邊上的人,柔柔說道:“換衫上床再訓。”
樂少鋒穿上衣服來到床上,Pakkey拿出風筒幫他吹幹頭發,暖暖的熱風撫在臉上額角,寬厚的大手在頭頂輕揉。樂少鋒低眉順目坐在對方身前,突然想起第一次被他帶回家那夜也是如此,單調重複的風筒低吟,若有若無的檀香體味,柔柔和和的撫慰,輕輕暖暖的觸碰。樂少鋒眼角澀澀作痛,他無力地軟下去,伏在Pakkey修長大腿上,沒有胡亂蹭動,隻是緊緊地靠著,雙眸中流動著痛苦。Pakkey放下手中風筒,久久沒動,就讓小狼狗這樣趴著,掌心落在脊背,溫柔地順毛,神色淡然,無喜亦無悲。此時大雨已過,月亮從暗夜中露出了皎潔的臉,雨水洗滌後的清輝倍加明淨光潔。
樂少鋒鑽進溫暖的懷抱,貼著對方蜜色的胸膛,眼睛卻睜得大大的絲毫沒有睡意,直到半夜連高空中的明月也打起瞌睡,他才輕輕起來。銀霜般的月色灑在身邊的軀體上,勾勒出山巒連綿的輪廓,他靜靜地注視了一會,踮著腳離開房間來到書房,沒有開燈,借著清亮的月色翻找資料。他知道Pakkey的重要文件資料都放在書房,倘若真的如自己猜想,定會留下線索,隻是他連自己都沒察覺到,心底角落期盼著什麼都不要找到,這樣就有借口說服自己了。
可惜,樂少鋒還是找到了。他拉開書桌櫃子,Pakkey常用的槍下壓著個鑲著金邊的黑色大信封,裏麵鼓起一塊,他盯著那個信封,指尖顫抖地打開倒出裏麵東西,一隻金表滾落於掌心。
金表色澤明麗,造工講究,看著就價值不菲,那是哥哥手上的表。
樂少鋒像是承受不了區區一隻表的重量,跌跪在地上,渾身虛軟,喉嚨啞瑟,雙瞳緊縮。窗外月色柔情似水,樂少鋒看到玻璃窗上清楚倒影著書房門邊的人影,猛然回頭,白衣人靠在門邊看著自己,即使如水月光也無法柔化此時臉上的冷酷。
“你搵咩嘢?”Pakkey居高臨下俯視著跪坐地上的樂少鋒問道。
樂少鋒渾身顫抖,神色淒慘,反問道:“你都知道曬?”
Pakkey不置可否,走近過去,蹲下平視著樂少鋒,輕柔地捉住他拿著金表的手,一邊摩挲著白淨的手背一邊問道:“你翻嚟,就係為咗呢樣嘢?”
樂少鋒好像沒有聽到對方的問話,頹然地坐在那兒,雙眼空洞無物,四肢無力。忽然他被拎起狠狠扔到書桌上,後腦勺重重撞擊桌麵,耳邊嗡嗡作響,他看著一向溫柔的臉逼近自己,露出前所未見的狠戾表情,心中撕裂般疼痛,他雙唇抖動開合幾度,吐出斷斷續續的詞句:“你。。。殺咗。。。佢?”
白衣人冷哼一聲,唇角鉤起:“你要報仇?”說著抄起擱在敞開抽屜裏自己的常用配槍扔到樂少鋒胸口。樂少鋒勉力撐起身體,雙手發軟,單手不穩,他雙手握緊槍柄,青筋暴露,骨節凸起,顫抖著對上Pakkey胸膛。對方並不閃躲,反而挺胸迎上了黑漆漆的槍口,樂少鋒甚至能透過槍筒感受到有力的心跳,他一驚,縮後了一點,而對方卻又貼了上來。
Pakkey步步緊逼,把對方壓倒在書桌上,樂少鋒拿著槍卻毫無震懾力,隨著白衣人靠近槍筒連連後退,連保險匣都沒打開。Pakkey凝視著他,緩聲說道:“我教埋你最後一次,殺人要打呢度,而唔係心髒。”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眉心,仿佛隻是平日教導樂少鋒一樣,溫和平淡地解釋:“因為打中大腦,神經中樞馬上中斷;但你打心髒,如果對方手上有槍,仲有幾秒可以反擊。”
樂少鋒臉上血色盡數退盡,雙眸圓睜,眼前出現哥哥死亡的樣子,還有眉心那可怖的彈孔。突然仇恨的力量破殼而出,控製樂少鋒的身體,他迅速移動槍口抵上Pakkey眉心,臉上肌肉過度繃緊而微微顫動,眉峰緊鎖壓沉眼眸,喉核劇烈翻滾。
Pakkey神色淡漠,眸底了無波瀾,一片死寂。像是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說道:“我已經唔係你大佬,你可以放心開槍。”
淺淡的話語輕得像是一根羽毛,落在一觸即發的弓上,卻壓垮了滿弦的弓。樂少鋒體內聚攏起來的力量山摧地裂,土崩瓦解,他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槍從虎口滑落在地,失神慘聲叫道:“大佬,大佬。。。我。。。”
夜風滿屋,雨後泥土清新味道暗含蓮香,浮動在書房內。窗邊樹冠承載著盈盈水滴,風過有聲,枝葉搖曳,殘雨陣陣。月色潔白,清華光輝抖落一地,滋潤著紅塵萬物,人世八苦。
Pakkey原本寂寥的雙眸慢慢浮現怒火,他一手扯著樂少鋒頭發在他耳邊沉聲道:“唔好叫我大佬!”然後粗暴地把他身體翻轉直接進入。樂少鋒痛得張大雙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床笫之事可以如此凶殘,往日皆是溫情脈脈,如被暖流包圍,即使偶有疼痛也會被釋心安撫,身體在暴虐的律動中支離破碎。樂少鋒幹澀的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淚水,嘴巴大張費力喘息,卻依舊無法呼吸到氧氣,他寧願此時在自己背後強橫粗野的是另有其人,而那個溫暖的白衣人依然會對自己柔和撫慰,溫言軟語。然而這自欺欺人的夢境被熟悉的聲音打破,樂少鋒聽到耳邊嘶啞低吼“點解要背叛我!係我邊方麵冇喂飽你?!”
天色漸明,鳥語四起,Pakkey離開了他的身體,留下一句“我以前講過,如果宜家再俾你揀多次,你可以揀離開吉運,我唔會對你點。呢句話,依然有效。你最好快啲走。”樂少鋒胸膛猛烈起伏,下唇咬得發白才攔住熟稔的兩個字沒有溢出。
清晨薄霧迷蒙,沉沉藹藹,白衣人立在窗前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手上拿著剛才滑落在地的槍,打開空空如也的槍膛一發發裝入子彈。一冷豔婦人走到身邊,開口說道:“就算佢係差人嘅針,既然handler處理咗,就冇人知道,你想留佢係身邊都係可以,做咩要放佢走?”
“既然佢有可以翻去嘅地方,就俾佢走。”白衣人利索地把子彈盡數填好,順手別回腰後。
優雅婦人臉色又冷了幾分:“佢知道得太多,你可以留佢,亦都可以殺佢,但放生,係最差嘅選擇。”
“對於佢嚟講,係最好嘅選擇。我已經處理咗佢知道嘅倉同點,你唔需要擔心。”
婦人眼中冰冷到極點,殺氣升現,白衣人察覺側身正視,凝重地說:“雪姨,唔好鬱佢。”
一陣沉默後婦人答道:“你當家,你話事。但唔好唔記得仲有好多人叫你大佬。”
白衣人看著晨色中隱去的青年背影,神情蒼茫。
粵普互譯
樂少呢?——樂少(沒來)嗎?
樂少唔會翻嚟嘅喇,佢已經唔係吉運嘅人。——樂少不會回來的了,他已經不是吉運的人。
樂少係二五?——樂少是二五仔(叛徒)?
如果樂少係二五,使唔使落追殺令?——如果樂少係叛徒,要不要下追殺令?
唔需要。你哋唔好自把自為。——不用,你們不要自作主張(追殺樂少)。
換衫上床再訓。——換了衣服上床再睡。
你搵咩嘢?——你找什麼?
你都知道曬?——你全部都知道了?(樂少指的是知道了自己有個哥哥當初出賣了出貨地點,PK聽著的理解是知道樂少是警察臥底。)
你翻嚟,就係為咗呢樣嘢?——你回來,就是為了這樣東西?(金表,證據。PK以為樂少專門回來拿證據的,但樂少其實不知道哥哥的金表裏有吉運犯罪證據。)
你。。。殺咗。。。佢?——你。。。殺了。。。他?(樂少指代的他是哥哥,PK理解的他是香港警司,也就是哥哥的上司。所以說重要的事不要用代詞,要用全稱啊!!)
你要報仇?——同
我教埋你最後一次,殺人要打呢度,而唔係心髒。——我最後一次教你,殺人要打這兒(眉心),而不是心髒。
因為打中大腦,神經中樞馬上中斷;但你打心髒,如果對方手上有槍,仲有幾秒可以反擊。——因為打中大腦,神經中樞馬上中段斷(人就沒法活動);但如果打心髒,如果對方手上有槍,還有幾秒可以反擊(神經中樞最後一個指令下去肌肉反應有那麼1,2秒可以反殺。)
我已經唔係你大佬,你可以放心開槍。——我已經不是你大佬,你可以放心(沒有負罪感地)開槍。
唔好叫我大佬!——不要叫我大佬。
點解要背叛我!係我邊方麵冇喂飽你?!——為什麼要背叛我!我有哪一方麵沒有喂飽(滿足)你?!
我以前講過,如果宜家再俾你揀多次,你可以揀離開吉運,我唔會對你點。呢句話,依然有效。你最好快啲走。——我以前說過,如果現在再給機會你選擇一次,你可以選擇離開吉運,我不會對你怎麼樣。這句話依然有效,你最好快點走。(章18的話)
就算佢係差人嘅針,既然handler處理咗,就冇人知道,你想留佢係身邊都係可以,做咩要放佢走?——就算他是警察臥底,既然處理了上級負責人,就沒有人知道,你想留他在身邊也是可以的,為什麼要放他走?
既然佢有可以翻去嘅地方,就俾佢走。——既然他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就讓他走。
佢知道得太多,你可以留佢,亦都可以殺佢,但放生,係最差嘅選擇。——他知道得太多,你可以留他,也可以殺他,但放生,是最糟糕的選擇。
對於佢嚟講,係最好嘅選擇。我已經處理咗佢知道嘅倉同點,你唔需要擔心。——對於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我已經處理了他知道的倉庫和據點,你不需要擔心。
雪姨,唔好鬱佢。——雪姨,不要動(殺)他。
你當家,你話事。但唔好唔記得仲有好多人叫你大佬。——你當家(做大佬),你做主。但不要忘記還有很多人叫你大佬。(雪姨內心OOC:沉迷男色荒廢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