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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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少鋒渙散的意識再次聚焦,自欺欺人地把臉埋在枕頭裏裝睡,可惜床單被褥都是白衣人的氣味,紅潮剛退的身體又泛上薄薄櫻色。Pakkey輕推蜷成一團的人:“醒咗就落樓食早餐。”樂少鋒依然一動不動,逃避現實,裝死到底,然而耳邊傳來低沉的聲線“定係你想我係房度喂你?”。
縮在被褥裏的人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了,敏捷得絲毫不像傷患,定定地看著笑得意味深長的白衣人,斬釘截鐵地答:“我落樓食。”
Pakkey臉上笑意更濃,撫上他的肩背軟聲道:“見你甘有精神我就放心喇。”還有意無意地瞟向剛才興奮得吐了一床的部位。
樂少鋒唰地紅了臉,無處可逃,又想鑽進被窩裏,他才發現原來Pakkey戲弄人起來頭頭是道,自己毫無招架之力。早知道整個人都包成右手那樣還比較好,可以隱藏臉紅耳熱。他怏怏地跟著白衣人下樓吃早飯,很快發覺左手做什麼都很不方便。白衣人耐心地把各式食物切成細碎小塊放在碗碟裏遞給樂少鋒。樂少鋒怔怔地看著專注切著食物的人,胸口好似塞滿了棉花,軟軟綿綿,鼓鼓脹脹,突然脫口而出:“大佬,對唔住。”
Pakkey挑眉淺笑,把盛滿稀碎食物的盤子遞給對方:“下次再傷成甘就真係喂你食嘅喇。”
樂少鋒抿唇蹙眉,耳根微紅,在喉嚨裏擠出蚊子聲響般細弱的應答,低頭細細咀嚼那些已經充分切割的食物,這天他吃得特別慢。
一周後阿藍來複診,樂少鋒強烈要求把右手解放,阿藍扁著嘴輕打在藥膏夾板上說:“俾你大佬喂多幾日唔好咩?”樂少鋒惱羞成怒,左手執起阿藍衣領一副要打架的樣子,阿藍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把纖美的手術刀,不甘示弱地在樂少鋒臉前晃來晃去。Pakkey非常適時地走進房間,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床上相互壓製的二人。利刃收起,犬爪鬆開,阿藍起來又順走了Pakkey的煙,施施然地離開,走過白衣人身邊時攀上他肩頭在耳側吐息說道:“你隻狼狗仔好惡啊~”
Pakkey扶額挑眉,無言輕歎,樂少鋒看著二人曖昧的姿態,後悔當初沒一拳打在那個庸醫可憎的臉上。白衣人走近還在瞪眼皺臉的小狼狗身前,攬上他的肩背,哄小孩一樣溫言細語:“阿藍從嚟都唔講人話,你唔使介意。佢包你隻手甘多層都係驚你唔小心鬱親,以後有後遺症就唔好,你就聽話啲。”
樂少鋒聽著就覺得Pakkey是在為庸醫說話,委屈地抬眼盯了白衣人一會,雙唇緊抿,眉峰高聳,最後不情不願地應了聲“嗯”,低下頭去視線落在包紮厚重的右手腕上,想著這段時間吃飯洗澡都還是得麻煩Pakkey,局促不安,卻又蘊含一絲竊喜。
樂少鋒的右手真的被阿藍整整包了三個月,無論他怎麼威逼利誘,被一句“傷筋挫骨一百日”堵回去。樂少鋒很不習慣被Pakkey事事照顧,尤其前半個月身上傷沒好不能洗水,白衣人每晚為他擦身,樂少鋒總是如坐針氈,高度緊張,生怕身體被Pakkey手下的溫熱激起反應。然而半個月後,總算能洗澡了,卻偷偷懷念舒坦濕熱的觸碰,不經意間掃到身體的鼻息,還有煙草混合檀香的迷惑體味。
樂少鋒猶豫著要不要搬回自己房間,但又實在迷戀溫暖的氣息,不舍離開,磨磨蹭蹭一直沒提出回去自己房間,而Pakkey好似也沒嫌床上多了一人,直接把樂少鋒本來的被褥睡衣也拿了過來。這段時日裏,樂少鋒發覺自己一向淡薄的欲望如死火山複活,常常晨起迸發,偶爾還被白衣人正正逮住,捉弄玩賞。三番四次後,樂少鋒已經自暴自棄,拋棄羞恥感,任由Pakkey玩弄那不聽話的小家夥,甚至還有些許期待。
三個月後阿藍把樂少鋒手上的枷鎖卸了下來,樂少鋒活動著被囚禁已久的右手,沒有任何不適。阿藍看著床邊兩套不同的睡衣,似笑非笑,走到陽台上雲煙霧撩的白衣人身側,雙唇湊到夾煙指間,就著他的手吸了口,緩緩吐在素白衣領上。不知道說了句什麼,惹得白衣人連連搖頭,無奈苦笑。
樂少鋒惡狠狠地盯著娃娃臉一舉一動,像護食的狼狗,利爪狼牙蠢蠢欲動。阿藍感受到敵意的視線,瞥了殺氣騰騰的人一眼,若無其事地又靠近Pakkey掌心煙嘴處吸了口。樂少鋒一步衝到陽台,死死注視阿藍,一雙怒目仿佛能在他身上燒出兩個洞。阿藍卻帶著得逞的笑容看向Pakkey,大搖大擺地走出陽台離開房間。
Pakkey對發小的惡作劇很是頭痛,抬眼看到樂少鋒委屈不平的雙眸,可憐巴巴的水潤發亮。白衣人一手拉他入懷,握著右手腕輕聲問:“好翻曬喇。”
樂少鋒點點頭,遲疑著想問阿藍是不是總是這樣,轉念間發覺自己好似沒資格過問大佬和誰交好,心中更加苦悶,眼角水色濃重。灼熱的掌心撫擦在右手腕上,熟悉的體溫氣味令自己沉淪,樂少鋒無言無語,默默感受著白衣人的心跳吐息。
Pakkey靜靜圈住別扭的小狼狗,撫摸手腕的掌心遊移至手背,寬厚的手掌包裹住樂少鋒的右手,凝視著他如畫眉目,緩聲說:“以後都係我度訓,我慣咗你係身邊。”
手掌熱度傳遞到樂少鋒心底,暖潮暗湧。突然聽到Pakkey的話語,驚愕地直視對方,轉瞬眉梢唇角上揚,眼睛彎彎,黑瞳明亮,耳廓茜紅。他趕忙低下頭去掩飾臉上薔薇菲菲,眼中水色漣漣。
Pakkey捉住他的手緊了緊,繼續柔聲道:“阿藍係我發小,你唔需要諗太多。”
樂少鋒已經沒有能力去思考這個問題,隻是點頭答應,突然雙唇被幹燥帶著煙草氣味的觸感覆蓋,樂少鋒睜大眼睛,眼前是大片蜜色皮膚,口腔被唇舌占據,充滿熟悉的味道。
樂少鋒融化在白衣人懷中。
粵普互譯
醒咗就落樓食早餐。——醒來了就下樓吃早飯。
定係你想我係房度喂你?——還是你想我在房間裏喂你?
我落樓食。——我下樓吃(早餐)。
見你甘有精神我就放心喇。——看到你這麼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大佬,對唔住。——大哥,對不起。(對之前做人質連累PK的事)
下次再傷成甘就真係喂你食嘅喇。——下次再傷成這樣就真的喂你吃飯了。
俾你大佬喂多幾日唔好咩?——讓你大佬喂多(你)幾天不好嗎?
你隻狼狗仔好惡啊~——你的狼狗很凶惡啊~
阿藍從嚟都唔講人話,你唔使介意。佢包你隻手甘多層都係驚你唔小心鬱親,以後有後遺症就唔好,你就聽話啲。——阿藍從來都不說人話,你不用介意。他把你的手包紮這麼多層也是怕你不小心動來動去(弄傷自己),以後有後遺症就麻煩了,你就聽話點。
好翻曬喇。——完全好了吧。
以後都係我度訓,我慣咗你係身邊。——以後還是在我這兒睡,我習慣了你(睡)在身邊。
阿藍係我發小,你唔需要諗太多。——阿藍是我的發小,你不需要想太多。(不需要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