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傑希轉頭看看還在訓練的隊員們，又看向葉修，無奈地歎了口氣，道
    “我們出去說。”
    王傑希帶著葉修找了個咖啡店坐了下來，點了杯咖啡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著，說是要和葉修講清楚，可王傑希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坐下後兩人便一直相顧無言，而葉修坐在王傑希對麵顯得一點都不著急，悠閑地喝著咖啡，就這麼看著王傑希有一下沒一下地拌著。終於，王傑希停了下來。
    “想好了？”
    王傑希剛放下拌勺，葉修帶著笑意的話就問了出來
    “其實解釋起來也不複雜。”
    “那你還想這麼久？”
    “覺得你會多想。”
    “你不說我想的更多。”
    王傑希沒辦法，乖乖地開了口
    “葉修，我們再見麵也有半個多月了，你看到安憶的時候，還是我們世邀賽後第一次見麵吧？”葉修無言地點了點頭，王傑希接著說道，“那時候我能感覺到你在刻意配合我，我想，你或許還介意那時候我說的話，所以你問我和安憶的關係時——”
    “你就騙我說他是你男朋友好讓我安心？”
    葉修直接把王傑希的話接了過來，從知道王安憶不是王傑希的男朋友後，他多多少少猜到是這個原因，王傑希這個人從來都是這樣，心思細膩到能夠注意到很多別人注意不到的地方，雖然很懶卻又很會照顧人，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小小的一個動作便能知道他是餓了，冷了還是困了，明明那些動作在其他人眼裏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這樣的王傑希讓他覺得很幸福，以至於分手後努力嚐試新戀情的他總會不自覺地想起王傑希的好，結果所謂的新戀情沒撐到半月便無疾而終。
    他不是沒想過去找王傑希，隻是世邀賽後台發脾氣的王傑希讓他覺得很陌生，那樣的王傑希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地甚至讓他懷疑從前的王傑希是否一直在遷就自己，然後終於他累了，不願再遷就了。嗬，當然是不願再遷就了，一次又一次地示好都被冷漠回絕，換做是他，他也不想再繼續了。隻是……天知道那時候他有多希望王傑能夠再試一次，明明他已經準備好放下他無聊的自尊心了。
    王傑希說的沒錯，他是介意那時候他說的話，甚至到現在他也介意著，那人對自己包容的要命卻又從來不和他說心裏話。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他是不是一直壓抑著自己？是不是自己所謂的為他好從來都是在傷害他？是不是他倆並不適合？……那之後他反反複複想了很多，越想越混亂，越想越迷茫，直到再次見到王傑希，以前困擾自己的問題忽然就得到了答案，如果他一直壓抑著，他便想辦法讓那人在他麵前放鬆；如果真的傷害到了那人。他便努力改正保證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如果真的不適合……那種事情不到最後誰說得準？失敗了大不了一切重頭再來，反正這輩子他是不可能放開王傑希了。
    “你生氣也是應該的，再怎麼樣我也不應該騙你。”
    “我沒有生氣。倒不如說，我很開心，你沒男朋友不是更好？雖然你有沒有男朋友並沒有多大影響。”
    王傑希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變了，雖然說話還是沒個正經，但比起以前好像更加坦率了，再見麵以來他這種直接的表達方式已經讓他多次不知所措。
    “葉修，我……”
    “你什麼，傑希，你到底在猶豫什麼？你可別再和我說什麼你有男朋友這之類的鬼話。”
    ……這人真是一點退路都不給他，算了，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顧忌的，索性都說出來吧，
    “葉修，我已經是想安定下來的人了，你要還想玩我陪不起……”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在玩？是大的那隻眼嗎？”猛然間聽到王傑希這樣的回複，葉修有些急躁了，不過他也真服了自己，到了這時候他還能開玩笑，他是真沒想到王傑希一直不願的理由是這個，他收起一直以來的嘲諷臉，難得嚴肅道，“我就沒想過和你玩玩。”
    王傑希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他，葉修卻從他眼神中讀懂了他的意思，他難以置信地回望過去，連帶著聲音都冷了幾分
    “你不相信？”
    ……
    王傑希最終也沒有回應葉修的那句反問，算是默認了。他當然不相信葉修，如果他沒從別人那裏了解到葉修連提都不願提他的話，如果他不知道葉修他的新戀情的話，或許他會接受，但這一切都隻是如果。他沒法像葉修那樣瀟灑，他不是沒有試過放手，但是結果還是敗在了衝動上。他對葉修太過執著，最初執著於榮耀裏的他，後來在一起了，不知不覺中沉迷太深，雖然表麵上雲淡風輕，但王傑希心裏明白，他對葉修的執著已經有些瘋魔，理智告訴他這種情緒要不得，他卻每一次任自己在其中安逸，那時候他明知道自己陷得太深，卻並沒有太在意，因為他知道葉修也是一樣，如果隻有一個人過於執著，那結果隻有痛苦，但要是這執著是相互的呢？那樣兩個人便可以長久了吧，他想。
    隻是後來賭氣分手到世邀賽挽回被拒，再到聽聞那人交了新男友，他才知道，原來還可以抽身地如此幹淨徹底，倒是他執拗了。然而決定將葉修從他生活中徹底剝離後，那人卻常常出現在他夢中，不肯徹底離開。其實他覺得自己做的還是不錯的，除了偶爾還會夢見他，葉修和他再沒絲毫連係。如果那天他沒一時衝動發了那條信息的話，他應該很快就成功了，現在他隻是努力把一切恢複到那之前，恢複到他就快成功從生活中剝離葉修的時候，然後一切便可以恢複正常……
    “安憶，是誰啊？”
    不等王安憶開口詢問，屋裏就傳來了另一個聲音，不一會兒，葉修便看到王傑希一身便裝走了出來，他現任沒想過也就會在這時候跑到他家來，問話聲在看到葉修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你怎麼過來了？”
    他們隔著個王安憶對望著，王傑希忍不住移開目光問道。
    開門的不是王傑希倒然葉修的內心平靜了不少，聽到王傑希這樣問，他也很自然地回道
    “當然是來找你，我們話不是還沒說完嗎？”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葉修聽的出來，王傑希還有些情緒留著，他看了看一臉莫名夾在他們中間的王安憶，衝屋裏的王傑希笑道
    “你打算讓我就這樣在門口說，當著他的麵？”
    葉修朝王安憶抬了抬下巴，眼睛卻是一直盯著王傑希，王傑希無奈，走到門口，拍了拍王安憶的肩膀，
    “安憶，你先回房間。”
    王安憶回房後，客廳裏隻剩下王傑希和葉修兩個人，王傑希將門大敞示意葉修進來，然後直接進了廚房去。
    “吃過飯了嗎？”
    廚房裏傳來王傑希的問話。
    “沒。”
    葉修答得隨意，眼睛一直在屋裏打量著，上次來因為生著病也就看了個大概，現在再進來難免想仔細瞧瞧，於是葉修的眼睛在客廳轉了一圈回到廚房時，便看到王傑希拿著個杯子神情莫測地看著他，杯子上還沾著不少水珠，想來是剛洗過了。葉修想，王傑希這應該是想給他泡杯茶，然而象征性的一句問候“吃過飯了嗎”得到的回答讓他覺得泡杯茶有些過意不去。於是葉修笑笑，眼裏有討好的意味。
    葉修想的基本沒錯，但王傑希最主要的還是驚訝於葉修會連飯都沒吃就跑到他家裏，之前那通電話剛好在飯點，葉修這是在他掛了電話後就跑過來了？王傑希收起探究的目光，隨手將被子放在了旁邊，對葉修說道
    “我這裏還有些菜，我給你熱一下，你將就吃一點吧。”
    葉修當然樂得看王傑希為他忙活，立即應了下來。於是不久，兩人坐到了同一張餐桌上，葉修在那兒津津有味地吃著，王傑希在一旁隻是看著，估摸著葉修吃得差不多了，他才開口
    “葉修，你來我這兒是想說什麼？我覺得我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葉修慢條斯理地扒掉最後一口飯，放下碗筷，“一點都不清楚，你當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思維跳躍啊，什麼叫怕被我再次拋下？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對我這麼沒有信心？”
    王傑希再次認識到葉修在感情上真的比以前直接多了，他再躲躲閃閃真的顯得有些扭捏造作了。
    “葉修，我最近一直做著類似的夢，夢裏我們在一起然後分手，世邀賽上我衝你發脾氣，之後我聽說你有了新戀人，反反複複就那幾個場景。我想，我應該是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更在乎你，不然也不會一直做著這樣的夢。明明之前已經很少出現了，結果一見到你就又回到了原樣，你說的對，我是還喜歡你。”王傑希說到這忽然慘然一笑，葉修頓時覺得心裏堵得慌，“說到底也是我自己的錯，我那時候不該胡亂說什麼要你來當指導，才讓你……你說想和我重新在一起，我挺高興的，可是葉修，我不想這樣，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不平等，你能輕輕鬆鬆就轉身離開，我卻隻能在原地打轉，既然已經離開了，又何必回過頭來找。”
    “那你現在還在原地嗎？”
    聽完王傑希的話，葉修隻能問出這麼一句，雖然並不完全認可他的話，但葉修更想確定王傑希現在的想法。王傑希沒有看他，將放在桌上的手輕輕交錯，漫不經心回了一句，
    “你再往回走走，我就能離開了。”
    葉修伸手拉住對麵那人扣在一起的雙手，王傑希的手有些涼，他不禁緊了緊拉他的那隻手，王傑希沒有甩開他的手，這讓他有些慶幸，對他來說，他最怕的是再次錯過，因為一次幼稚的賭氣他已經錯過一次了，這次管他尊嚴還是麵子什麼的都給他靠邊站，他柔聲道
    “傑希，相信我，我不會再走了。而且對於分手，我也沒你說的那麼輕鬆，所以你別覺得我們之間不平等什麼的。”
    “是你說要分手的。”
    王傑希似乎抓住了葉修話裏的一點，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葉修倒是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王傑希這是在反駁他說的“沒那麼輕鬆”，剛剛的思想覺悟倒是先靠邊站了，一股不甘心冒了上來
    “是你那麼爽快答應我才賭氣分的。”
    “之後你也拒絕複合。”
    “我……”
    “你連提都不願提我的名字。”
    “你還很快就交了新的男朋友。”
    “王傑希！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像個喝醋的怨婦。”葉修咬牙切齒道，“我就不能也耍耍脾氣嗎？！我說分手你就分手，我就不能有點情緒？！你那麼痛痛快快答應分手知道我什麼感受嗎？分手了誰願意聽到前任的名字？還有複合那事，你就不能多努力下，別那麼快就放棄啊！”
    對於葉修的咬牙切齒，王傑希視若無睹，依然一臉正經地問著：“那新男朋友呢？”
    葉修忽然明白了，這是王傑希不相信自己的原因，他在等自己向他解釋，從來沒想過王傑希會這樣在意，這人一直淡淡的，談個戀愛都是一副性冷淡的樣子，他以為這段感情裏他才是陷得更深的一方，不成想，原來王傑希這麼在乎。他起身走到了王傑希身邊，王傑希也執拗著一定要他回答，眼睛一直跟著葉修移動，待葉修走到他身邊時，他整個身子都側了過來，和葉修麵對麵，隻是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王傑希不得不仰著頭看葉修，葉修卻沒有看他，半昂著頭，視線也不知道落在了牆上哪個位置，然後王傑希便聽到葉修刻意放柔的聲音
    “他也不算什麼新男友，不過一起吃了幾頓飯，我和他連手都沒牽過。”葉修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下怎麼說，才繼續說道，“不是說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是開始一段新感情嗎，我想忘記你。”
    葉修慢慢低下頭，看向王傑希，“可怎麼都忘不了。傑希，既然你也沒忘，我是不可能再放開你了。”
    葉修一直注視著王傑希，手上不自覺地碰上了他的臉，王傑希微怔，麵上露出些許困惑，葉修便在這時突然朝他探過身來，唇上襲來的柔軟觸覺讓王傑希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他想推開他，可葉修從後麵按住了他的腦袋，讓他動彈不得，不過不管葉修手上多麼強勢，貼著王傑希的唇卻始終隻是輕輕地在表麵摩挲，像是小孩向媽媽撒嬌一樣等著他服軟，片刻之後，王傑希放棄了掙紮，像是認命一樣閉上了眼睛，微微張開了口，開始回應葉修，淡淡的煙草味一下子充溢在嘴裏，熟悉地讓他不自覺加深了這個吻，葉修感到王傑希的主動，輕柔的動作漸漸變得強硬起來，吻也變得愈加熾熱且帶著壓迫感，兩人的唇舌彼此相互交纏相互吮吸，連帶著空氣都變得有些躁動不安，葉修逐漸蹲下身來以便更好地深入，手也漸漸不太老實，從王傑希的脖頸處順著脊柱溝一路摸下去，他輕輕勾了勾王傑希的衣角，抬眼見那人沒什麼反應，便伸手探進了衣服底下。腰上皮膚傳來的異樣溫度將王傑希驚醒，意識到這樣發展下去有些不妙，他開始奮力掙脫葉修的控製，拉扯之間，那原本就不怎麼穩的椅子便向後倒去，王傑希整個人踉蹌一下終是沒站穩，眼看就要隨著椅子翻下去時，葉修貼著王傑希腰的手順勢一撈，整個人向後倒去。
    身後椅子翻倒在地發出了不小的響聲，王傑希因為葉修倒沒隨椅子一起摔著，不過葉修最後那動作讓他整個人趴在了葉修身上，剛才那一吻，兩人呼吸都有些不穩，王傑希臉埋在葉修的脖頸間，他能感覺到身下葉修加快的心跳和稍嫌粗重的呼吸，當然自己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他撐起身子，和葉修拉開一段距離，然而起身剛和葉修對上眼，那人突然整個人又湊了上來，他一個不穩跌回了葉修身上。
    “……唔……葉修……”
    王傑希來不及反應再次被葉修抓住啃咬了一番，直到身後響起開門聲，葉修才一副被打擾的不悅，皺著眉放開他，王傑希扭頭看向身後，頓時臉都黑了，身後王安憶站成了雕塑，結結巴巴地解釋著
    “傑傑，傑希，啊，不是，哥哥哥……哥，我不不不是故意的，剛有聲音，我就，就是出來看看……”
    說完立即轉身“嘭”地一聲把門關了。
    王傑希：……
    沒過多久，那扇房門再次被打開，王傑希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從葉修身上下來，拉開房門看到一直是嚴謹形象的自家堂哥坐在一個男人身上和他接吻，這畫麵對王安憶來說有點太過刺激，王安憶覺得他需要冷靜冷靜，當然不能在這屋子裏冷靜，不僅成了個大燈泡，他還怕半夜一些不和諧的聲音讓他第二天更加尷尬，想了想，他還是拿好自己的東西，決定去附近酒店住一晚。王安憶一邊快速朝大門走，一邊衝還在地上的王傑希討好地笑道
    “傑……哥，我今天還是不在這兒睡了，你們繼續，繼續。”
    待走到門前，他便快速打開門一溜煙地跑了，而王傑希的臉更加黑了，葉修一路目送著王安憶離開，再回頭看到王傑希的臉色，不厚道地笑了，
    “我們繼續？”
    王傑希橫了還在嬉皮笑臉的人一眼，幹脆利落地站起身，葉修緊跟其後，那翻倒的椅子無聲地在訴說著兩人剛才的失控，想到剛才，兩人都有些尷尬，最後還是葉修打破了僵局，
    “傑希，咱們這算不算和好了？”
    王傑希看著他，沒有說話，葉修也知道沒有那麼簡單，對王傑希的反應也不意外，他無奈笑笑，給自己下了個結論，“看來我的路還長。”
    “不過傑希，給我點時間吧，一年，就一年，別躲著我，給我個機會證明下我不是玩玩。一年之後你要還是不相信我，到時候不管你是要跟我做仇人還是陌生人，我都可以。”
    王傑希還是一直看著葉修沒有說話，良久他才輕輕地歎了口氣，
    “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