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李科，宋連順。”韓昊飛挨個念著名字，指尖點過在場各人，“你們兩個，不惜把自己朋友推下天台，就為了幫我拍視頻，真是——”他說著話，突然彈出一枚銅錢，直擊天台上李科揮舞著攝像機的手腕。
    李科哎呀一聲，攝像機應聲跌落。
    韓昊飛漠然盯著徐京的表情變化，不緊不慢伸出手去接，故意慢了一個指尖的距離，攝像機啪嗒摔碎在地。
    “多此一舉。”一句話這才說完。
    徐京盯著地上粉碎的攝像機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指著李科大罵：“你個傻逼！”
    韓昊飛踩過腳下殘骸，逼近一步，氣勢迫人地俯視著徐京：“剛才我要是不救他或是失手了怎麼辦，你們就不怕淪為殺人犯？還是說你們已經是殺人犯，不在乎多傷一條性命！”
    徐京被他的氣勢壓得透不過氣，不由得退了半步，強撐出一臉難看的笑容：“我打聽了，你是英雄嘛，不會不救。”
    不知悔改，韓昊飛清楚與他多說無益，轉身便走。
    “韓昊飛，我知道我們接連倒黴沒那麼簡單，你也在追查對不對，你跟著我們，貼身保護我們安全，那東西早晚還會出現。”徐京試出他脾性，死皮賴臉纏了上來，“誒你別走，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趁徐京拖住韓昊飛的當兒，李科也跑下樓，氣喘籲籲地：“對啊韓昊飛，你的本事我們都看到了，我們兩個，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你保證我們安然無恙地離開這所學校，我們付給你薪水，數額肯定超出你的想象。”
    韓昊飛垂下眼皮，似乎在考慮，李科、徐京忙對視一下，難掩喜色。而順著韓昊飛的目光，躺在地上的宋連順渾身肥肉顫了顫，發出一聲呻吟。
    “起來。”韓昊飛上前踢他一腳，腳感居然不錯。
    宋連順扶著腦袋，慢慢坐起來，突然想起始末，驚恐地看了徐京一眼，屁滾尿流地爬起來。
    “跟我走。”韓昊飛抬腳便走，宋連順腿軟腳軟地追在他後麵。
    看著兩人走遠，徐京、李科的臉被恨毒扭曲。
    “想不到咱倆費這麼大勁，居然為宋連順找了個靠山。”
    “韓昊飛，讓你牛，走著瞧。”
    驚天秘聞！烏鴉嘴背後的男人——深不可測。
    這幾個大字用了藝術處理，自帶光圈、陰影、立體等特效。
    放眼看去，走廊裏再次貼滿海報，隻是這次照片變成了付小多與韓昊飛吃完路邊攤曖昧晚歸的合影。
    付小多扶額歎息一聲：“我靠，還來？！”
    沿著走廊一路觀賞下來，付小多不斷感慨著：“我去，我去我去我去，這怎麼回事，怎麼沒拍到你啊？不還有藍婧兒嗎，典型小報記者的手段，斷章取義啊這是！”
    一直默然跟在她身邊的Danny已經擼起袖子準備撕了：“別激動別激動，不然我們倆現在就合影，打出來貼上，肯定比你和韓家小子般配、體麵。”
    付小多推開他：“去。”
    “別生氣啊，知道你不愛看他，我幫你撕了。”
    付小多一把抓住他手腕：“別，留著，憑什麼你幫他幹活，讓韓昊飛頭疼去。”
    “高。”Danny敬佩道，“主人，真高。”
    眼睜睜看著那主仆二人昂首闊步走過大字報，韓昊飛渾身散發著寒氣兒，身邊宋連順都邁不動步子了。
    “你，你別生氣啊。”
    沉默。
    “別這樣行嗎，我有點害怕。”
    沉默。
    “這，這，對不起，我道歉我道歉。”
    這一回，韓昊飛冰冷的視線終於轉向他：“你弄的？”
    宋連順慌忙搖頭：“不是。”
    “那你道什麼歉。”
    “這是徐京……我們三個慣用的手段。我曾經也這麼幹過。”宋連順有一陣甚至發不出半點聲音，掙紮半晌才說出口，“當年常笑顏家裏窮，他兼職去發傳單，雇主讓他扮小醜，有一回他卸妝卸到一半，被我們拍到了，他的照片就貼在這裏，全校人都看見了。”
    韓昊飛看著貼滿走廊兩側的海報，隱約想見常笑顏在所有人的指指點點下逃跑的樣子。
    “知道後悔了？做事情之前把影響以及後果考慮清楚，也不至於難受這麼多年。”
    宋連順哽咽道：“知道了，謝謝你。”
    韓昊飛道：“別謝我，該你擔負的責任都是你的，跑不了。”
    手機又響，韓昊飛看了下來電，痛苦地接起。
    “你們學校的傳聞傳到我這裏了。”韓靖的消息靈通到仿佛在學校安了實時監控。
    韓昊飛盯著牆上的海報，語調平靜地道：“假的，別信。”
    韓靖手裏拿著同樣的海報：“跟你一起的那個姑娘，我認得，就是上次在家裏過夜讓我撞見的。”
    韓昊飛沉默。
    “你什麼意思，非得鬧得沸反盈天了，我才能知道是不是，這麼好的事你怎麼不早一步給叔說，你個敢做不敢當的小色狼，安全套！”韓靖開心到不要不要的，要不是努力壓抑著就要笑出聲了。
    韓昊飛聽得青筋直蹦，這時，手機裏傳出來電提示，看了一眼立即正色道：“韓叔，爺爺來電，你等一下發騷。”
    韓昊飛接起來電，一個勁兒解釋：“爺爺……嗯，是我，我知道，我會注意，不讓他們亂講……她不重要，完全沒有關係，對，是的，我會負責這件事……對不起讓您操心了，再見爺爺。”
    宋連順看著韓昊飛不停接電話，亦步亦趨跟著他。
    韓昊飛收起手機，一掌按在一張海報上。
    宋連順意識到這當頭應該找點話題：“你對你爺爺，真客氣。”
    韓昊飛無聲地收回手，轉身便走，在宋連順眼前，那張海報寸寸碎裂成紙屑，嘩然散落。
    宋連順：“……”
    食堂裏，付小多又一次和藍婧兒麵對麵地吃飯。韓昊飛端著盤子走來，將盤子往旁邊一放。
    藍婧兒道：“你緋聞男友來了。”
    付小多一口噎住。
    藍婧兒端起盤子起身：“我吃好了。”
    “喂，喂……”眼見藍婧兒飄然遠去的背影，付小多的爾康手轉而給自己捶胸，一臉要噎死的表情。
    韓昊飛木然道：“我有話跟你說。”
    付小多指著自己：“我，我……”
    韓昊飛漠不關心地坐下：“這件事情追究起來，雖然不能算是被你連累的，但也與你有關，為了保證我的名譽不受損，我跟你講一下應對方案，你聽好了。”
    付小多快噎死了。
    總算有一隻救命的手拍在她背上，救世主Danny一邊拍一邊問：“你還好嗎？”
    “多虧你。”付小多緩過一口氣，瞪向罪魁禍首，“喂，你說的是人話嗎，你不光連累我聲名受損，還差點害我噎死，你人性呢？就飯吃了吧！”
    Danny道：“別激動，對身體不好。我來跟他講。”
    韓昊飛一拍桌子：“沒你的事！”
    Danny慢條斯理：“你侵犯我家主人的名譽權，怎麼會沒我的事，來，我們先來談談賠償問題。談得攏，下一步我們會配合你消弭影響，談不攏，嗬嗬。”
    付小多附和：“對！談不攏就，嘿嘿。”
    這廂一桌三人吵得沸反盈天。另一桌上，兩個高年級學生一邊吃飯一邊朝這邊看著。這兩人一個叫陳廣開，一個叫吳達，正是政法大四的準畢業生。
    陳廣開道：“喂你看，那兩個不就是被徐京他們盯上的低年級生嗎。”
    吳達道：“徐京也是，快畢業了還不消停，當年常笑顏那事，為了不影響我們這屆名聲，大家夥幫他扛了過去，他還這德行，想不想畢業了。”
    “噓別說了，宋連順、徐京接連倒黴，指不定真是常笑顏回來報複，這事兒我想想就慎得慌。”陳廣開謹慎地看了看周遭。
    吳達大咧咧地說：“要報複也是報複他們三個，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你虛什麼。”
    相比吳達的健忘，陳廣開可有點心虛：“可我們當年對常笑顏，不是也……”
    “噓，吃飯吃飯！”吳達示意從遠處走來的徐京，兩人一邊埋頭吃飯，一邊看著徐京、李科朝旁邊那桌走去。
    韓昊飛自然也看到那倆不受歡迎的身影，吵到興頭上猛地停下，落座：“吃飯。”
    付小多正熱血沸騰，哪裏肯聽他的：“吃什麼飯，誰跟你吃飯，你講清楚，我怎麼影響你聲譽了，你是黃花大閨女雲英待嫁嗎？好，就算你有點姿色，也不能說明大眾都喜歡綠茶……嗚！”
    韓昊飛飛快夾起一大塊兒紅燒肉，塞付小多嘴裏：“閉嘴，嚼。”
    Danny幫忙順氣：“仔細嚼，別噎著。”
    徐京、李科這會兒已經在桌邊站定，看熱鬧似地圍觀了有一會兒，李科道：“喲，不吵了？”
    徐京給李科一個眼神。
    李科吞口唾沫，上前：“臭丫頭，怎麼一見我們就閉嘴了，你心裏虧得慌吧？”想拍付小多肩膀的手被一巴掌拍開。
    Danny斜睨著不懷好意的人，兩根指頭把一柄勺子捏斷：“別靠太近，我手勁兒大，一不小心碰壞了誰，多不和諧。”
    韓昊飛不動聲色地吃飯。
    李科慫到了隊友背後，換徐京上前：“別緊張，我們來向小多姑娘認個錯，之前是我不好，不知道你是韓公子的——”
    付小多拍案，Danny趕緊按住，從韓昊飛盤子上拿過勺子，塞在付小多手裏：“要什麼我幫你拿。”又在付小多耳邊低聲道：“別衝動，衝韓昊飛來的。”
    徐京果不其然，已經把火力轉向了韓昊飛：“韓公子是做什麼的，我們都清楚，但是，這是法治社會嘛，我們學法的肯定講王法對不對，不能因為我們得罪了你的妞兒，你就拿那種怪力亂神的東西對付我們這些守法公民是不是？我們好怕的。”
    韓昊飛道：“你們想自保，逼我出手，所以想把屎盆子扣在一個和我有關係的人頭上，這個戰略沒錯，但是人你選錯了，她跟我沒關係。”
    徐京湊近韓昊飛：“那個東西，它一直跟著我，你不幫我們，我就在網上公開事件全過程，你想想，到時候在你念書的學校發生這種事，還是你女朋友引起的，你怎麼交代？”
    韓昊飛咬定：“再說一遍，她跟我沒關係。”
    徐京發現攻堅不了，又朝李科使了個顏色。
    李科硬著頭皮再來挑唆付小多：“喂妞兒，校草吃完了不認賬呢。”
    付小多既受不了和神棍扯上關係，更瞧不起他們的手段，當即不顧Danny勸阻衝上前線：“告訴你們，我跟他，半毛錢關係沒有。我說你們倆，要點兒臉行嗎？這個時候求一神棍保護不說，還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威脅，你要臉嗎要臉嗎！”
    李科見她上鉤，立即加碼，大聲質問：“臭丫頭，要不是你咒我們，我們怎麼會一個個遭殃，你非要害死人才過癮？！”
    付小多道：“害死人的反正不是我。”
    徐京咬牙切齒地：“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是你想怎麼樣。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你們害了人，真心改悔，還有活路，不然……”付小多一拍桌子站起來，“你們這些對常笑顏的死有責任的人，一個一個，誰都逃不了。”
    這句出口，Danny突然變色，猛地一拉她：“小多！”
    這當頭，嘭的一聲金屬崩斷的響動輕而又輕地掠過耳際，Danny暗道糟糕，對麵韓昊飛警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