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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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外有一條陰司路,隻有死人能看見,活人的魂若是離體了,也不會走上這條路,因為陽壽未盡,閻王爺不收。可也有一種特殊的存在,修道修到一定的境界也能看見這條路,但輕易不會進,畢竟沒誰想在飛升之際去惹怒閻王爺,被提前收編什麼的,真的特別不甘心。
而這些不能投胎,遊蕩已久怒怨極重的,或是修行已滿的,地界會安排一個日子,一一收編,再次進行審判。機會得來不易,他們不吵不鬧的,自動排成排,倒是讓勾魂的兩位省心很多。
白無常拿著冊子一個個核對,黑無常跟著發牌子,小牌子會指引魂體通往陰間極樂。若冊子上的名字模糊不清,牌子自然也就沒有,沒有牌子也就不能進行審判,自然也就投不了胎。
比如;“和雨梅,和雨梅,報道了啊!和雨梅!”
白無常低著頭看冊子,名字始終模糊不清,拍了邊上的黑無常“和雨梅的魂到沒到啊?都喊好幾聲了!”
“我咋知道啊,不是你勾的嗎?”黑無常一臉無語。白無常還想再問,等牌子的有些著急,說道“二位差爺,莫急啊,這丫頭去竹林的小亭子上了,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的,您看,我們這牌子···”
“那你說,她去那邊幹啥了?”黑無常邊問邊將牌子遞過去。
拿到牌子的趕緊往裏趕,一位小書生說道“那位姑娘說,她的母親在那邊,不忍心將母親丟下,她便留在那邊了。”
白無常微歎,都是可憐人啊,揮了揮手,小書生便走了。
“你歎什麼氣啊,她們母女不投胎,又不是你的錯,咱啊,得按規矩辦事。”黑無常就見不得他歎氣的樣,感覺好像是他們做錯了似的,搞得他渾身不得勁“再說了,那邊的事,是你我能過問的嗎!”
白無常深吸一口氣,拉著黑無常往回走“走吧,收了工咱喝酒去。”
“你說的,咱得喝個痛快。”
日頭漸漸西斜,店裏也漸漸熱鬧了起來,連帶著凈青的心也躁動不安,念了好幾遍清心咒才逐漸安靜下來。他信了紫姚真人的話沒有追上去,但足足一整天,除了店裏的客人,什麼都沒等來。
“凈青啊,莫急躁,這不是來人了嗎。”紫姚真人話音剛落,就見二舅爺一手提著一個走了進來。凈青趕忙上前查看,倆人都沒什麼大礙,尹丞隻是受了點內傷,看樣子是昏睡過去了,隻是看魁墨身上的傷倒是要修養好一段日子才行了。
“你們幹嘛去了,搞得這兩人一身傷!”明明分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一見麵就受傷了。
二舅姥爺冷冷的哼道“主要還是問你家的祖爺爺,你那姐姐實在難纏,又不講道理,要不是怕跟丟了,這兩人也不至於落得一身傷。”說完不在理會凈青,扭臉對著紫姚真人說道“我當初信了你的話,幫了你,可你徒弟卻害了我侄兒和侄婿,不劃算,這筆賬不劃算。”二舅爺也不客氣,畢竟是這老家夥竄動的,他要出手也隻是想了結當年的事,隻是沒想到魁墨會傷的那麼嚴重,差點動了根基。
“行了,你那點心思我還能不知道嗎,山上的藥你要是看對眼的,拿去便是。”紫姚真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心疼啊!他就知道拉二舅姥爺下水沒那麼容易,這下,他練的那些藥丹怕是保不住了。
“你就該,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說完,看向一旁的算賬先生,還沒等他開口隻聽見先生說“貴客,自然要好生招待著,小二請···”
話還沒說完,大門就被一股子蠻力蹬懷裏,先生陰沉著一張臉,看向門外那個披頭散發破衣爛衫,猶如山野莽夫一般闖進來的野人“我這店麵小,空房還是有的,客官,打尖住店都可以,但先把門賠了。”
“不打尖,不住店,向各位討要一件東西。”來人說道,紫姚真人一愣,眼裏的不舍漸漸的占據了他的大腦。就像那時一樣,凈青被打得魂飛魄散,隻有一口不上不下的氣吊著,他不惜犯下大忌,將兔兒神的魂生抽出來,補到凈青身上。
天下之大,風花雪月,那是何等的精彩。因這一錯,他被終身囚禁在不周山的蓮洞之中,每當凈青問起,他總是一副豁達的模樣說,住著舒服,不想出去。久而久之,凈青也就以為紫姚真人是真的不想出去。
二舅爺看他悶不出聲的樣子,大概也能猜到這老頭在打什麼注意了,說道“你要作死自己去,尹丞還在這,你要敢傷了他,我可不管什麼公主真人的,老子照樣削你們。”
話畢,紫姚真人一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自嘲的笑了笑,對那來人說道“公子要的東西,我們這怕是沒有啊。”
“各位說笑了,它不就在桌子上擺著嗎!”說完,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便要出手去搶,凈青快步上前,將瓶子攥在手裏,一掌將來人擊退“以物換物,閣下將那副軀體給我們,這瓶子就給你。”
來人一愣“我還真不知道,這軀體這麼受歡迎?那各位可要守信用!”
正待來人想出魂,紫姚真人擺手道“不用那麼麻煩了。”話音一落,隻見他拿過瓶子往地上這麼一砸,瓶子裏的魂體瘋了似的猛朝來人撲過去。
來人想出手阻止,眼見不妙,紫姚真人立即畫縛陣,將兩魂一體困在陣中。淨栩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猛撲過去的魂體漸漸的沒入這副被人強奪的軀體,一點點的完美的融合成一體,淨栩驚的腦子發蒙,饒是她用盡全力也動彈不得。那張刻畫進心裏的麵容與她貼的如此近,麵上卻沒有憐愛和惋惜,看上去是如此的猙獰,就像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一般,恨不得將她撕碎。直擊靈魂深處的疼讓她瘋叫了出來,模糊不清的眼裏全是對眼前人的衝天恨意。
腳下的陣法泛著幽光,她被撕的生疼,重重跌在陣中,疼的她差點失去意識。
魂歸本體,陣法也慢慢消去,淨栩不甘心的爬向那幅軀體。淨青將人抱了起來,心裏總感覺有些別扭,那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他還是不敢肯定,眼前這個半透明的狼狽不堪的魂體和他那模糊的記憶裏姐姐不一樣,他隻是淡淡的說了句“不是你的,你拿了也沒用。”
見淨青將人抱走,淨栩眼裏的淚再也蓄不住,混著恨意流了下來“師傅,師傅~我恨,我恨啊!”
紫姚真人緊攥著拳頭,那份恨就像是釘在他心頭上,疼的啊!淚花蓄滿了整個眼眶,喉嚨緊的發不出聲音,壓了壓嗓子才啞聲道“你付出了真心有何用,人家都不稀的拿,這百年來,你竟半分也悟不透!”究竟是為何犯下這彌天禍事?
“啊啊~”淨栩的魂體越發的清晰,紫姚不願意看,轉身離去。先生默默看了眼,也許佛說的八苦不隻是對凡人,高高在上的神啊,也逃不脫一個情字。
凈青瞪著眼睛看那坐在地上一言不發的魂體,還未等他想清楚那熟悉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隻見那模糊記憶裏的姐姐跟著眼前這個魂體慢慢清了晰起來。淨青有些後怕的開始顫抖,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他的姐姐,他試著輕喊了一聲“姐姐!”
這一聲輕喊讓時間都靜止了一般,眾人都呆呆的看著坐在地上疼得直打顫的魂體。
在漫長的歲月中,或是友人,或是情人,或是族人,總有些東西是在自己不知不覺間就刻進了身體裏,那些想忘都忘不掉的,才是最要命的。這一聲輕喊,讓安靜的魂體急躁了起來,紫姚真人暗歎,也許是感到虧欠吧,或許凈栩最不想麵對就是凈青。
“不是,”那魂體冷清的回到,攙著一旁的石柱慢慢的站了起來,“你認錯了,我不是什麼姐姐。”說完,就往竹林方向跑去,也不管後麵有沒有人追來。
安頓好尹丞和魁墨,二舅爺才走出房門,見著這亂七八糟的大廳,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也隻有這一回,紫姚的做法是正確的。淨青將人放到魁墨的房間裏,和伊丞他們一起也好照顧點,二舅爺上前替人診脈,確定無大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稍稍替人整理了一番,果然,這破衣爛衫的野人,就是被人抽了魂的倒黴王爺。軀體瘦的都不成人樣了,深凹的眼眶,沒了往日的風采,鎖骨直到胸膛,入眼之處隻剩一層皮。年紀輕輕的就遭了這份罪,二舅爺微歎,是個人都瘋了,得虧他還想著家裏那位,不然我也不敢接這趟活,隻是把魁墨兩口拉進來有些不地道罷了。
話說這凈栩也是怪,知道有這麼多人在,還敢來搶倒黴王爺的魂,太魯莽,到底還是年輕啊!如果我們不在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