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丞“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問道。
    “為什麼會突然提起他的名字。”
    但於北蓓卻捕捉到了方才他眼神中閃過的一絲尷尬。他其實也是無心之言，又見既然張學丞裝傻似是不願意提，便順著他的意思，便道。
    “我覺得公司裏所有練習生裏就你和他的關係最好。現在才知道了原來你和他從小就認識了。”
    “嗯。”張學丞聽於北蓓這麼解釋，似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便也稍稍放下了心。道。
    “你們是不是都有點怕阿榮。覺得他總是麵無表情，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當然了。”於北蓓心想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公司裏誰都知道李亞榮是個麵癱。
    “阿榮小時候其實跟現在很不一樣。我記得小時候每次都是他主動來找我玩，那個時候社區裏還有很多其他小孩子，他從小就表現出了很強的領導力，能夠領著我們社區裏其他的小孩子到各種地方玩。隻是其實他家世也很複雜，從小也是父母不在身邊，經曆的也比我們還要多，所以或許也就變了。但他心還是好的。也很有責任感，這點你跟他共事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能夠感受到吧。”
    於北蓓點了點頭。說實話，他當初推薦的是張學丞做隊長，但公司最後還是選擇李亞榮做隊長，於北蓓還有些不能理解。但經過一個月的相處，於北蓓也已經能夠明白了公司的選擇了。李亞榮是所有練習生裏最具有魄力和決策力的人，而這兩點，是作為一個組合的隊長所必不可少的。
    而且他也覺得李亞榮很有眼界，他總覺得李亞榮應該不會隻滿足於待在現在這樣一個小公司裏，以後應該會有更大的動作。
    張學丞跟他分享了一些他和李亞榮的過往，如果按照以前的於北蓓的話，他這個時候一定會直接告訴張學丞自己知道他和李亞榮關係的事情。可是現在，盡管聽起來還是挺感動的，但於北蓓細想之下，還是不打算告訴張學丞這件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的事業也才剛剛起步，牽扯太多對於未來的發展可能會產生他難以預知的消極的影響。他還是打算就這樣做一個暗處的觀望者，頂多就像聶冉之前告訴過自己的，在他們兩個人需要幫助時，默默搭一把手便足夠了。
    可是張學丞最後一句話卻引起了於北蓓的注意。
    “沒想到今天居然會告訴你這麼多，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總感覺，你應該能體會那種情分吧。”
    他的笑眼微微眯著，一副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於北蓓不知道，他的那番話是無意，還是有心。
    他看出來了嗎？什麼時候？還是隻是自己想多了？
    他的心裏隱隱產生了一股危機感。就好像是自己的尾巴被暴露在了草叢之外的空氣中，自己卻不知道發現它的隻是純良的小鹿，還是嗜血的豺狼。
    他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是隨著思想不斷變得複雜，他也漸漸變得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看人了。以前的他覺得，身邊的人都很單純，整個世界都很單純，隻要自己守住自己的方寸之地，不去傷害別人，別人便也會以善意待他。但現在，他覺得身邊每一個人都戴了一層麵具，而且那層麵具是自己萬萬不能去揭開的。盡管他還是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個道理，可他心裏的那層壁壘卻在不可阻擋的變得越來越高，阻擋著他去試著相信別人。他不知道這是壞事還是好事，可這就好像是一個自然而然的，不可逆的過程。甚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這些變化，他也都不清楚。
    盡管張學丞看樣子似乎對自己暫時還不會造成任何傷害，但這件事情還是在於北蓓心裏種下了一個憂慮的種子。除此之外，他也在不斷為尋找屬於自己的風格而焦慮著。他以前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因為他一直以來都享受的是來自別人的肯定。小時候在戲班子，長大了在學校，老師，前輩們，都告訴他他適合做這行，有歌舞的天賦。他因此也在潛意識裏便形成了，隻要我做這行，不需要費太多努力，便也能夠獲得成功的想法。但現在，情況卻並不是這樣。這樣一個問題就這樣砸在了自己頭上，而且隻能靠他一個人去解決，去尋找問題的答案。
    第二張迷你專輯的主打曲伴奏也已經做出來了。風格跟上張專輯差別很大，換成了黑暗風格。因為風格的事情，林珂跟公司管理層其他人員還發生了爭執。
    這件事也是於北蓓從齊軒口中聽過來的。
    “走這種風格是好像是師太一個人做的決定。公司其他人好像都覺得風格轉變太大太突然了，粉絲和市場會接受不了。”齊軒也有些擔心道。
    “師太有說她為什麼堅持的原因嗎？”
    “不清楚誒，聽茜茜姐姐說好像是師太覺得現在這種風格在市場上很吃香，想讓我們嚐試嚐試。”
    於北蓓聽她這麼說，心裏不禁也覺得有些沒底，他現在也經常看其他團隊的打歌表演，也知道現在這種黑暗風格在市場上確實很吃香。而且男團走這種風格的話，一般在音樂製作上也更容易製作出符合大眾口味的歌曲。這樣一來，在音樂播放量與銷量兩方麵便都可以有保障。但他也知道現在走這種風格的男子團體實在太多了。他不禁也有些擔心如果他們自己也走這種風格，會不會在觀眾審美已經疲勞的狀態下被直接忽略掉。可是他也沒辦法反對，一是因為林珂會力排眾議堅持這個選擇，便已經告訴了其他人想讓她改變是不可能的了。二則是因為他自己其實也隻是組合內的一個成員罷了，說到底也隻是公司命令的執行者，在專輯製作這些方麵，也隻能一切聽公司的話，他自己是沒有任何做選擇的權利的。
    第二張迷你專輯在時隔4個月以後便如期推出。期間林珂還是根據公司其他人的意見對專輯的整體製作做了些調整。但總體風格仍沒有發生改變。林珂似乎對這張專輯信心很大。
    “有你們第一張出道專輯積累的人氣，再加上這次風格也很符合市場的需求。我相信會有一個不錯的成績。”她對眾人如是說道。可事實的結果卻完全的出乎了林珂的預料，也暗合了其他人的擔心。
    專輯推出後造成的反響並不是很大，同質化的專輯實在太多了，他們一個小公司出的專輯很快便被淹沒在了浪潮之中。隻餘下一點點痕跡。播放量和銷量都跟上張專輯的成績差不多。並無太多變化。可以說，這張專輯並沒有借好第一張出道專輯造的火，讓整個團體向前更邁進一步。
    於北蓓本以為林珂會因為此次事件而被公司責難，嚴重的話可能會造成她跟公司上層其他人的分裂。可事實並沒有繼續朝著於北蓓預想的發展。
    當於北蓓被單獨叫到舞房時，林珂正坐在中間的位置上，與公司其他領導人有說有笑著。
    “來了。”她看著於北蓓道。
    “恩。”於北蓓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領導人在一起，而且此時隻有自己一個練習生麵對著他們，他心裏不由得有些緊張。
    “別緊張。今天叫你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問問你。”林珂道。
    “什麼事？”於北蓓問。
    於北蓓見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自己認識的人，隻有坐在林珂旁邊的一個穿深藍色西裝，留著一小撮胡子的男人他沒有在公司見過。
    “等會兒你會進入一件房間，在那間房間裏麵，有所有舞台表演可以用到的服裝道具。我們需要你等會兒進房間從中作出選擇，數量不限，風格不固定，選好了以後在我們麵前作出一段表演。”林珂道。
    這是什麼要求？於北蓓心裏疑惑。
    “我選自己想選的，表演自己想表演的就可以了嗎？”他問道。
    “當然。”林珂點點頭道。便讓茜茜帶他去選擇，於北蓓注意到林珂旁邊的那個男人似乎一直在觀察著自己。
    他是誰？似乎不是公司裏的人。是林珂的好友嗎？看著很有分量的樣子。
    於北蓓心裏充滿了疑惑，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其他領導都坐在自己麵前，自己肯定不能問太多。便心想著完成表演快點走人。一個人待在這兒還是令他感到壓力過大。
    房間裏擺著五花八門的道具，還有各式各樣的服裝。西服，糖果色禮服，黑色夾克，皮褲，幾乎各種類型的服裝都在這兒，於北蓓心裏本就沒什麼想法，現在看了更加不知道該從何選擇了。
    “要快哦。其他老板都還等著你呢。”茜茜在門口道。
    “哦，好。我盡快。”於北蓓道，仔細打量著屋內的所有服裝道具。突然，在屋子內的角落裏的一套服裝吸引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