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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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在聶冉心裏,對於周蝶鵑及其她的家人,可能並不隻是想他表麵看上去那樣簡單。
人性真的是一件很複雜的事物,它永遠不會隻有一麵,有時候,你看著一個人似乎很恨一個人,但在關鍵時刻,又是那個人出手幫了他所恨的那個人。有時候,你看著一個人似乎跟另一個人很要好,但背地裏卻互相看不慣彼此。
於北蓓現在其實有一點不想去深究聶冉對於周蝶鵑的態度到底是怎樣的了。他覺得聶冉今天的表現令他感到很滿意,像一個真正的男人。放下了一切的情感,隻是為盡到自己為人的責任。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聶冉了,那種喜歡,不再隻是少年單純的愛,那裏麵還多了很多敬佩與欽慕,於北蓓不止為喜歡聶冉而高興,同時,他也為能喜歡聶冉而感到有一絲驕傲,他覺得他自己所愛的這個男人,真的是一個很棒,很有責任心的人。盡管聶冉也會有他的疑惑,也會有讓於北蓓感到無措,甚至生氣的時候,可是於北蓓卻也知道,那才是最本真的聶冉。也是他所愛的那個男人。成熟,但不逞強,接受自己的缺點。於北蓓覺得,在聶冉身上,看見了作為一個人應該有的色彩。
吃飯期間,於北蓓接到了聶冉的電話。聶冉告訴了他們手術已經做完了,以及病房的號碼。
於北蓓吃完飯後便帶著聶葛葛去了病房。
剛到病房門口,於北蓓就看見裏麵已經被其他人擠滿了。一幅幅陌生的麵孔出現在於北蓓麵前。
有年輕的,也有老的。他們臉上都浮現著焦慮擔心的神色,看著躺在床上剛做完手術的周蝶鵑。
其中一個較為年長的人此時正在一旁與聶冉講話。
他們似乎談到了什麼敏感的話題,聶冉的臉色看著有些不好。於北蓓牽著聶葛葛的手進了房間。房間裏有的人注意到了他們,叫了一聲聶冉和與聶冉交談的那個年長的男人。
聶冉看了於北蓓一眼。又跟男人說了幾句,隨後便推開他,打算走了。
“貝貝我們走吧。”他說著牽著聶葛葛的手,似乎非常急切的想走。
但身後的男人突然叫住了他。走上前來,看著他牽著的聶葛葛。
聶冉似乎並不想聶葛葛被他們看見,有意識的擋著他。
男人對聶冉的態度似乎有些不滿,有些嚴厲的說了幾句。
聶冉本欲反駁他,但他也知道這裏是病房,周蝶鵑還在休息,他最後無奈隻能故意壓著聲音回了他一句。
於北蓓不懂他們兩個人到底在講什麼,在旁邊看的雲裏霧裏的。但他看兩個人一個似乎是要搶聶葛葛,一個則護著聶葛葛的情況,心裏便猜測他們爭執的地方應該是跟聶葛葛有關。
到最後聶冉似乎是被說的不耐煩了,直接抱著聶葛葛就走了出去。於北蓓跟著他,聽見了後麵男人的聲音,但無論男人說什麼,聶冉卻連頭也不回。
三個人一齊走到了醫院樓下。
“聶哥,我們去哪裏?”於北蓓問。
“先回酒店吧。”聶冉的情緒似乎還未從剛才的爭執中恢複過來,語氣裏仍舊帶著一些不耐煩。
“爸爸,剛才的那個叔叔是誰呀?”聶葛葛剛才其實也有些被嚇著,主要是男人的表情看著著實令人有些不舒服,像是會吃人一樣,瞪著一雙眼睛。好在剛才一直有聶冉護著聶葛葛,不然聶葛葛可能就要哭出來了。
“一個與我們毫不相關的人。”聶冉似乎是此時真的很生氣,索性道。
聶葛葛見他這樣回複,心裏又感到有些害怕。於北蓓看出來她的害怕,便安慰著她。示意她聶冉狀態有些不好,讓她先不要問問題。
聶葛葛聽於北蓓這樣說,便又沒有再問。安靜的坐在車的後座。
聶冉頭看著窗外,呼吸有些急促。於北蓓有心想關心,但看聶冉現在的狀態,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後也隻能沉默著,打算回了酒店以後再說。
兩個小時的車程,三個人一句話都沒有多說。車內靜的隻能聽見聶葛葛偶爾挪動身子的聲音。
於北蓓攬著她的小肩膀,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投給她一個笑容。聶葛葛見於北蓓笑了,也跟著笑了笑,剛才緊張的氣氛,才稍稍有些緩和。
三個人到達酒店時,天色已經漸漸變暗了。
兩個大人帶著聶葛葛回到房間,聶葛葛說他有些困想先睡一會兒。於北蓓便幫她蓋上了被子。瞧著聶冉站在陽台上的身影,心想現在他的心情應該好些了,便朝陽台那邊走了去。
聶冉倚著陽台,看著那外麵的街道。
日落了,雨稍稍停了一會兒,露出點點的日光,穿透了路旁的林蔭。在地上形成一塊一塊的光斑。
黃燦燦的,仿佛再過一會兒,那一塊一塊的地方,便會生出一簇一簇的花朵來。
聶冉發呆的凝望著窗外,於北蓓走到了他身邊他卻也沒有注意。
於北蓓看著他發呆的模樣,覺得有些可愛,而且他也想聶冉的心情能夠再好點。便趁他不注意,叫了一聲“聶哥”。在他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親吻了他的臉頰。
聶冉被他親了這麼一口,有些懵的問道。
“你突然親我幹什麼?”
於北蓓笑著道。
“見你在發呆,覺得蠻可愛的,就親咯。”
他手倚著陽台道。
“在想什麼?是剛才的事嗎?”
聶冉雖然還有些懵,但收獲到了“老婆”的一吻,還是蠻開心的,而且他剛才來的路上也一直在想關於聶葛葛以及周蝶鵑家裏的事,此時心情已經漸漸好多了。他便應了一聲”恩。”
“那個人是誰?也是葛葛的親戚嗎?”於北蓓問。他想起了男人要搶聶葛葛的狀態,雖然表情看著有些猙獰,但還是可以看出來他是想要跟聶葛葛說幾句話的。
“恩,他是周蝶鵑的大哥。剛才病房裏的那些人都是周蝶鵑那一家的人。”
於北蓓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了。因為那些人裏他一個認識的都沒有,但他們看著周蝶鵑都一臉擔心的模樣,於北蓓便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你剛才好像跟他們之間發生了矛盾,是為了什麼嗎?”
聶冉正欲回答,卻聽見兩人之間的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是從聶冉那邊傳來的。
於北蓓不禁笑了,聶冉也感到有些尷尬。
“你還沒吃飯吧,我們先去吃飯吧。”於北蓓道。
聶冉點了點頭。於北蓓便用筆給聶葛葛寫了張便條,告訴她他和聶冉出去吃飯了,讓她醒了以後別著急,他們一會兒就回來。隨後便跟著聶冉出了門。
“你現在餓嗎?”走在路上,聶冉問。
於北蓓其實午飯的時候也沒吃什麼,經過了剛才那麼一番折騰,其實也有些餓了。便道。
“恩,有些,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嗎?”
聶冉聽他這麼說,便笑了。道。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裏有好吃的。”
“去哪裏?”於北蓓問。
“走吧,你去了就知道了。”聶冉有些神秘的道。
於北蓓本以為他們兩個人是要走著去,卻沒想到聶冉先帶著他到了一家租車行租了一輛自行車。
聶冉將自行車推出來,拍了拍車後座道。
“上來,我們騎自行車去。”
“啊,還有騎自行車嗎?很遠嗎?”於北蓓問。
“不遠,騎自行車好玩嘛,來,快上來。”
“你載我?”於北蓓含笑著問。
“那還用說,難道還要你載我嗎?來,快上來。”聶冉興衝衝的道。
於北蓓見他那副興高采烈的模樣,便也如了他的願,坐了上去。
聶冉坐上車以後,朝於北蓓道。
“抱著我的腰。”
“得了吧,路上人看的見呢。”於北蓓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抱嘛,你老公我難得載你一回,你都不好好珍惜這次可以吃你老公豆腐的機會嗎?”
“討厭,油嘴滑舌。”於北蓓說著便在他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便將手環在了他的腰上。
“嘿嘿,走了。”聶冉道。
兩個人坐著自行車,沿著河濱的道路上走。
天空又下起了濛濛的細雨,奇怪的是,黃昏的光卻並未因為下雨而散去。那雨兒落在了日暮之中,仿佛如同金色的絲弦一般。
於北蓓將頭靠在聶冉的背上,聶冉身上的外套因為細雨的關係,上麵的毛有些紮人。但於北蓓卻很享受那種感覺。那種有些刺刺的感覺,讓他感覺自己現在是躺在來一望無際的青草地上,青草沾過了露水,散發出陣陣的芳香,於北蓓仿佛能在聶冉身上聞見那種香味。那種清新的,淡淡的,讓人心裏倍感安穩的香味。
湖濱的小路邊,一顆顆柳樹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飄動著枝條,如同在金色大幕下扭著纖腰舞動的美人一樣。那一課棵樹下,行人們或是獨自的,或是結伴的,亦或是三五成群的悠閑地散著步。
路旁不時傳來他們的笑聲,以及其他自行車車鈴響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