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北蓓簡直要服了他媽媽這性子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來接我吧，我在機場等你們。”
    “你看看你，我才剛說完，你就又忘了。”
    “我忘記什麼了？”
    “你知不知道你爸爸要開車來接你這油費和過路費得多貴？起碼都得上500吧，你自己還是搭大巴車回來吧，從飛機場到我們這兒，大巴車隻要85。”
    於北蓓：“。……”
    他內心裏真的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他爸媽的親生兒子。都大半年沒見了，還對自己這麼摳。
    於北蓓最後沒法，隻得一個人在公交站台等了半個多小時的大巴，然後搭著它走了。
    到家時，已經接近傍晚。
    在他即將到時，他媽媽又給他打了到電話。
    “兒子，是不是要到了？”
    “恩，要到了。怎麼了？”
    “沒，就確認一下，趕緊回來啊，你爸爸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湯魚片，等著你回來就可以吃了。對了，行李重嗎？需要人來車站接你嗎？”
    這時候想起問需不需要來接我了？於北蓓簡直想把這句話直接扔給電話那頭的女人。
    可他想著他們好歹還是給自己做了飯，便也算了，把那句話忍住，歎了口氣道。
    “行李不重，就不勞煩您們二位了，您二位就乖乖在家裏待著，把碗洗好，把筷子擺好，等著我回來吃吧。”
    電話那頭於北蓓的母親聽了，滿口答應道。
    “誒誒誒，這才懂事嘛，省的麻煩你爸爸和我了，我們家貝貝在外麵生活了這麼久，果然還是成熟了，真乖，那好，你趕緊回來吧，我們在家等你啊。”
    “行了行了，我掛了。”
    於北蓓對著手機搖了搖頭，下了高速公路，前路的燈火漸漸明亮了起來。路旁的房屋一棟棟的出現，盡管都不高，但依舊是有起有伏的，在那暗紅色的燈光下，像一座座紅色的小山丘一樣。
    現在的時間已經到了晚飯過後了，透過車窗，於北蓓可以看見路旁的老頭老太太們，或是在牽著孩子的手散步，或是聚在一起跳廣場舞，其中不乏一些中年人的身影。
    看不見西裝革履的商務人士，也看不見步履匆匆隻顧低頭看手機的年輕人，有的隻是人們的閑適與愜意。
    一種熟悉的感覺漸漸地在心頭升起。
    於北蓓下了大巴，獨自提著行李箱，走在大街上。
    公交站離他家隻有十分鍾的路程。
    他到了樓下時，便抬頭看見自己家的那一戶窗，亮著明亮的燈光，煙火氣從那裏麵不斷地冒出來。
    他按響門鈴。
    女人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來了來了。”隨著門被打開，迎接於北蓓的是他期待中的那張笑臉。
    有皺紋，嘴巴咧開，露出有些微黃的牙齒。
    盡管這個笑臉的主人在今天白天時，還又嘮叨了於北蓓。
    可現在，看著那張笑臉，於北蓓心頭的感動一下子便湧了出來。
    “兒子，回來了。”
    “恩，媽，我回來了。”
    他激動地伸開手，將女人緊緊的抱住。
    感受到那懷抱的那一刻，於北蓓想起了聶冉。
    她聽見她母親在他耳邊問他怎麼了，怎麼這麼激動？
    能不激動嗎？
    在異地所受的傷，那些因為壓抑的痛苦，在這一刻，終於能夠盡可能的發泄出來了。
    “貝貝回來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也從廚房裏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老男人的身影。
    “爸。”於北蓓喊道。
    暑假第二個月第一天的夜晚，於北蓓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輕鬆。
    看著父母的麵孔真切的浮現在自己麵前。看著那一大桌子全部是自己喜歡吃的菜肴，看著自己媽媽不斷往自己碗裏夾菜的動作。
    於北蓓想起了陳儀辛安慰自己的話。
    “我知道你很愛聶冉，可聶冉卻並不是你的一切，不是嗎？你還得自己生活不是嗎？”
    那一刻他很慶幸自己聽了陳儀辛的話，盡管他仍舊想念聶冉，想念他帶給自己的那些快樂與美好，可眼下有另一種幸福放在自己麵前，於北蓓也感到了心安。
    “貝貝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於北蓓的母親看著於北蓓大口刨飯的樣子，笑著囑咐道。
    “這孩子，怎麼看著眼睛都紅了都，是不是在學校裏受欺負了？”於北蓓的父親看著於北蓓那泛紅的眼眶，心下好奇，便問道。
    心中剛湧起的感動一下子便因為這個問題給消磨了不少。
    於北蓓一邊刨飯一邊打馬虎眼道。
    “沒有，就是太想你們了，親眼看見你們覺得激動，沒被欺負。”
    他說完仿佛擔心父母不相信似的，又強調道。
    “有小辛陪我呢，誰敢欺負我呢？”
    碗裏又自動的多出了一片魚片，上麵泛著的紅豔豔油亮亮的光。
    “我們隻是擔心，依照你那個性子，走在外麵去鐵定是被人欺負的。”
    對啊，就是被欺負了，還是被一個大男人給欺負了，可我能夠告訴你們嗎？
    心裏的火氣因為這樣一個念頭而被挑動了起來。那魚片上泛著的光現在看著都有些油膩膩的了。
    於北蓓將那片魚片轉手給了他爸爸。
    “嘿，你這孩子，怎麼不吃了？不喜歡嗎？”他爸爸道。
    “不是，太油了，吃太多不消化。我最近胃不好。”
    這個話題在進行下去，指不定就會朝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於北蓓心想還是先走為妙。
    “我吃飽了，回屋裏把東西收拾了。你們慢慢吃。”
    “這才吃多少就不吃了？真是胃不好嗎？”他媽媽看他放下筷子轉身進屋，問道。
    “真的胃不好，不過沒事，我有藥，吃一片就好了。別擔心”於北蓓擺擺手撒謊道。
    於北蓓的包裏其實並沒有多少東西，夏天，需要穿的衣服本來就少，再加上他這次回來隻打算待一周，所以便沒有帶多少東西在身上。
    他癱倒在床上，翻過身，看著窗戶外城市的夜景。星星點點的燈光映照出窗戶上他自己的模樣。
    窗戶上那人有著一雙大眼睛，再加上一張小臉蛋，看著就像一個小孩子一般。
    就是這張臉，吸引住了聶冉嗎？
    如果真的吸引力那麼大，為什麼他不能讓聶冉拋棄一切留在自己身邊呢？
    他想起了書裏麵見過的那些傾國傾城的美人。，他們的姿色美到可以令君王放棄江山，可為什麼聶冉就不可以呢？是因為自己還不夠漂亮嗎？
    他第一次問聶冉自己為什麼喜歡他時，聶冉說是因為自己的可愛。
    那現在聶冉放棄了自己，又是因為什麼呢？
    流言蜚語的力量真的有那麼大嗎？大到連聶冉那樣的人都會害怕？
    家的溫暖給了他安心感，讓他的思緒不用再為日常瑣事所煩惱，可也因為如此，也給了他更多的空閑去重新反思他跟聶冉之間的事情。
    可是他發現自己並不能想通，他今年19歲，媽媽一見麵就說他已經長大了，該有做大人的擔當了。可好像19歲的自己，還有很多都不懂的，至少，在麵對自己的初戀，麵對一個隻恰好比自己大了一輪的男人來說，他依然還隻是一隻稚嫩的雛鳥，剛剛可以從巢裏麵爬出來，跌落在地上，但還學不會飛行，隻能夠憑著弱小的身軀去抗住一輪又一輪的打擊。
    床頭擺放著一隻粉色的布娃娃熊。那是於北蓓10歲生日那年，他父親送給他的。
    於北蓓將那隻熊抱在懷裏，一點溫暖感也沒有的睡去了。
    家的感覺是好的，可隻待了幾天，於北蓓便覺得有些厭倦了。
    城市太小，能夠玩的地方都沒有。於北蓓每天就像是一條鹹魚一樣躺在家裏。
    他跟其他高中同學早已經斷了聯係，唯一玩的好的陳儀辛這個暑假沒有跟他一起回來。
    “你這樣可不行，整天看你就宅在家裏。年輕人多出去活動活動，可不要浪費青春。”他媽媽如同大多數家長那樣，對自己子女整天在家裏閑著玩手機的鹹魚行為表示擔心，並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囉嗦。
    而於北蓓也如同大多數孩子一般，麵對自家母親的這種嘮叨除了忍耐毫無辦法。
    終於，在一輪又一輪的忍耐後，於北蓓心裏的煩躁集聚到了一個頂點值，並成功的爆發了。當然，這種爆發是委婉式的，畢竟於北蓓也還是19歲的人了。
    他提前了自己離開的時間。
    “就這樣走了嗎？”當於北蓓的爸爸媽媽知道於北蓓要走的時候，於北蓓已經收拾好了包，站在門口了。
    “這麼快？才在家待幾天呢？就這樣走了？”
    再不走我可就要煩死了。於北蓓心裏吐槽道。
    不過他表麵上還是維持住了他作為一個即將離家的19歲的“遊子”的形象。
    “就不用你們送了，我自己搭大巴去機場就行了。機票已經買好了。”
    “我知道，我們也不打算送你。”於北蓓的媽媽一臉笑容的說道。
    於北蓓：”……”
    他覺得自己提前走的打算真的是再正確不過了。
    “你回去以後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媽。你們不用擔心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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