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了自己的手指，緊緊的盯著我。我見四下無人，歎了口氣，不加隱瞞的說：“我叫洛燁，兩個月前，我還在另一個世界，一個你絕對不可能知道的世界。那裏沒有洛王朝，沒有龍氏隱族，我是那裏的一名普通學生，不小心，墜崖而死，醒來便在冰窟裏了。之後是你救了我，再往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盯著他，道：“你一直都在查探我的身份。我借屍還魂，但卻不是鬼魅，不是妖怪，你不必因此忌憚我。這個世界，沒有我的任何痕跡，無論我是誰，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倘若你是和這副身體的原主人有仇，那他已經死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信或者不信，都是你的事了。”
    心中的一口氣驟然鬆了下去。
    這個秘密，終於說出來了。我徑自到院中的白石凳上坐下，沒再看龍奎。聽到這段奇事，他有何反應，打算怎麼處置我，我都不想知道，更不敢知道。
    無論在哪個世界，我都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但這並不代表著我想死。哪怕是現在，我破釜沉舟的向龍奎坦白了一切，卻依然想讓他給我一個活著的機會。
    石桌上的茶，被我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知過了多久，龍奎再次走到我跟前，在我旁邊坐下。
    他說：“你說，你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嗯。”
    “你說，你是死而複生？”
    “嗯。”
    龍奎沒再言語，一邊盯著我，一邊轉動著桌上的茶杯，不知在思考什麼。
    我抬起頭來看向他，問：“你不覺得荒謬嗎？”
    “荒謬？”龍奎笑了笑，道：“你說的最好是真的。我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你同意？”我驚訝的看著他，“這麼說來，這副身體原主人與你的恩怨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同意吧？你願意放我走嗎？”
    “你想離開？”龍奎幽幽的看著我，道：“你用了別人的身體，總該把別人欠下的債也一起還了吧？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冰窟，龍氏一族與你，究竟有什麼恩怨嗎？”
    我當然……不太想知道。萬一是什麼血海深仇，他還要把我五馬分屍還債不成？
    龍奎卻自顧自的說了起來：“自先祖龍曜開始，龍氏一族，每一任尊主，都活不過四十歲，我的父親，我的祖父，皆是如此。老家夥們催著我趕緊成婚，無非是怕我早早死了，新任尊主年齡尚小，難以委托重任。龍氏隱族之所以能長久的保持和平穩定，靠的，是龍氏尊主的至元真氣。有了它，乾豐山穀的入門陣法無人可破，龍境能永遠在這亂世留存。”
    “什麼，是至元真氣？”我問。
    “所謂至元真氣，隻有龍氏嫡子可以修煉，隻是龍氏嫡係代代單傳。至元真氣堪比仙人法力，威力無窮。為了它，先祖龍曜欺騙了我們，製造了一個謊言。”龍奎眯起了眸子，散發出危險。
    “你說，龍氏尊主活不過四十歲，與這個謊言有關嗎？”我小心翼翼問道。
    龍奎勾起了嘴角，道：“是先祖龍曜把龍氏一族帶到了乾豐山穀，隱遁起來。我不知百年前發生了什麼，但他給龍氏的每一任尊主都留下了不容違逆的遺訓，他把那場改變龍氏命運的變故稱之為龍氏的氣數，而這氣數就在冰窟的雪棺中，為了維持龍氏氣數，不至於滅族，每年元月十五，龍氏尊主都要前往冰窟，向冰棺內傳送至元真氣。整整一天一夜的消耗，途中絕不可中斷。這對他們身體的損耗極大，正是因為如此，父親未至不惑，便去世了。”
    我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怪不得龍奎曾說我的命還不起，曆代尊主的性命，我當然還不起。我突然覺得，這副身體所背的債，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