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到啦，點了什麼？”
    麵前風塵仆仆的柳上虞，剛坐下來就拿起我的杯子狠狠地灌了一口。
    一邊還扯了扯領帶，從包裏拿出電腦開始繼續碼字。
    我歪著頭，“點了烤鴨，不然還能點什麼，蔥麼？”
    柳上虞聽我這麼說也就勾了勾嘴角，繼續碼字。
    我選這個地方為的就是不讓他打字，他還偏偏趁著沒上菜的時候狂碼。
    “你不問問我宋誌遠的事情麼？”我拿筷子戳戳他的電腦，屏幕一晃一晃的，柳上虞連個眼神都沒給我。
    “恩？我那天沒去，發生了什麼麼？”
    果然是大忙人……我悻悻的收回筷子，剛好服務員把鴨子端了上來。
    又油膩又香氣，我忽然有點反胃。
    柳上虞終於合上電腦，拍了拍我的手，“終於決定考慮我了麼？”
    我一把反手按在他的手上，“以身相許可以免律師費嗎？”
    “嘖，”柳上虞抽出自己的手，在我和烤鴨之間選擇了美味，“這要看是什麼價位了，離婚的話當然是可以的。”
    柳上虞一邊吃一邊看手機，我真的不相信這曾經是為了我和宋誌遠打了一架的男人。
    說到為了我打了一架，我都有些被酸的打了個冷顫。
    “我逃婚了，也沒領證。”
    柳上虞的動作停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吃的津津有味。
    我就坐在他對麵，喝著酸奶默默地看著他。
    終於等他吃完了以後，看他心滿意足的開口，“這是我這兩個月以來吃的最多的一次了。”
    我把酸奶瓶吸得特別響，以示讚同。
    “換個地方繼續聊，你還喜歡CEFAE麼？”
    聽到CEFAE的時候我手不自覺的捏了下杯子，下意識的低了頭，往後瞥了一眼。
    “換一家吧，星巴克其實也可以。”
    聽我簡述完，柳上虞陷入了沉思。
    我捧著茶杯，也不著急。
    畢竟我不知道黎韶堂是什麼地位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跟蹤我超過十年，因為如果是真的話，我可能再告他之前還要送他去精神病院。
    “你覺得對你的生活造成了影響麼？”柳上虞思考了半天，懟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我皺起眉頭，“你難道不應該告訴我我能不能告麼？”
    “這個問題是肯定的，但是如果並沒有的話，你上了法庭也會言之乏乏。”
    這下換我仔細考慮起來。
    如果按照十年來算，這十年父母該離婚離婚，我該落榜落榜。
    說到特別倒黴，也沒有，我的人生行駛在正常的軌道上。
    但要是說特別幸運，我也很汗顏，我並沒有覺得我受到黎韶堂的任何照顧或是任何迫害。
    宋誌遠打我的時候，黎韶堂也沒幫我報警。
    我從醫院出來摔在地上的時候，黎韶堂也沒有扶我起來。
    或者他真的沒有這麼變態跟蹤我，隻是有點變態在關注我？
    柳上虞看我想的這麼仔細，忽然就笑了，“陳因，你不會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這詞怎麼聽得這麼刺耳，第一次聽我就當是玩笑了，第二次我就覺得是嘲笑了。
    “我畢業延期你知道麼，他本是那麼大怎麼不把我關起來算了？！”
    柳上虞眯起雙眼，打量了我一下，“我倒是有看到周圍人收到宋誌遠的消息，我想在他氣消之前你沒辦法在B市找到任何一份工作吧。”
    “……他說你也聽？”我反問。
    柳上虞聳聳肩，“你要來我可以接受。”
    這個每周飛一次每個月回國一次的人，我要是名正言順的去了才是成了宋誌遠的活靶子。
    “算了算了，我自己看著辦吧，大不了我就回去好了。”
    用力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茶水都濺出來一些。
    柳上虞拿了紙巾幫我擦手，歎了口氣然後說，“其實延期挺好的，不然你工作找不到，住哪裏？”
    “住柳笑笑——”
    話音還沒落，瞬間那些零零散散的東西就全部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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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韶堂其實就像在看電影。
    看一個人成長，看一個人流淚，看她受傷，看她辛苦勞累。
    十歲的時候忍不住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以為隻是覺得討厭，所以忍不住去看，心情也很複雜。
    從軍校出來，這種迫不及待的心情愈演愈烈。
    起初黎韶堂隻是去尋找這個人，然而真正見到了以後卻沒有打招呼的想法。
    他喜歡坐在一旁盯著她，其實也不算是他去監視。
    劉助理每天都會有額外的工作，錄下陳因的一天，彙報給黎韶堂。
    如果陳因交了男朋友，他也會跟著篩選，如果還可以，他就把那個男人當做男主角。
    如果不好，就來點小懲罰。
    宋誌遠這個事情上，黎韶堂覺得自己做的不好。
    如果隻是打罵，黎韶堂覺得還可以接受，因為他想看陳因受傷之後的一麵。
    可是如果到上床結婚，黎韶堂又覺得若是今後要在陳因的電影裏一直忍受宋誌遠的話，他可能會不適。
    他谘詢過心理醫生，谘詢過他最為親近的母親。
    醫生問他，你是否給對方造成過不適，抑或是打擾了對方的生活。
    黎韶堂篤定，沒有。
    醫生便勸他繼續，因為這有助於治療他抑鬱和寡言的病症。
    這十年黎母陪伴他，不離不棄，有時哥哥也會從旁相助。
    因為黎韶堂自從出了軍校，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黎母在最初是反對的，她絕望，自己的兒子為何失語抑鬱，又犯上了這種奇怪的癖好。
    但是後來也就接受了，因為黎韶堂開始了正常的交際。
    而且黎母也習慣了黎韶堂看陳因的一天，因為這個家實在寂寞。
    丈夫外出，兒子也不能回國。
    於是黎母就跟每天看連續劇一樣，陪兒子一起看。
    但是黎韶堂會把陳因太過淒慘的視頻收藏起來，他有些小心思，就算是黎母也不願意交付。
    可是這種小心思，隻有他自己知道。
    是病，不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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