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牡丹糕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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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治修知道這個麻煩他不該惹,可當聽到張衡現身菜市場救人時,他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穆一春,無論他怎麼克製自己,心裏就想長了刺一樣,睜眼閉眼,輾轉難眠,一春失明,他不知道這時的他是如何一個狀態,也後悔當時自己慫恿他去找秋雲。明明已經決定快刀斬亂麻,斷了這份感情,可無論怎麼理智,他還是來了,見到那人的一刻,心中莫名一痛,見到他旁邊的秋雲心中更不是滋味。
    眼不見心不煩,這句話終究是騙人的,一日不見,思之如狂,這才是他內心的感受。對於一春,他是想忘忘不掉,得又得不到。這種掏心掏肺的感覺折磨的他夜夜難寐。
    浪峰一路跟著公治修,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遇到一春之前,公治修殺伐果斷毫不留情冷漠無比。而現在卻比以前痛苦,進也好退也好,都是一般滋味,總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會開始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喜怒無常,比以前更難伺候。他在宮裏經常對著桃花糕發呆,也不吃。偶爾竟然會露出笑意,可有時候又會大發雷霆把桃花糕扔在地上。
    公治修的苦惱不是來源他不明白,而是他太明白,他知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結果,也早看透自己的結局。
    這世上的苦惱,不止會找不聰明的人,也會找聰明的人。
    浪峰作為一個護衛,無法幹預,也不敢多勸,隻能把這一切看在眼中爛在心裏。
    “他回來,我做的究竟對不對?”
    馬蹄聲,車轍聲混合在一起,車中的公治修看著路邊的景色眼中有些茫然,口中不自覺的道了句。
    車外趕馬的浪峰手中的韁繩一頓,卻是加速趕車。公治修是皇帝,在人間對和錯都是他說的算,他說對就對,說錯就錯,無人能幹預。
    京都還是和年前一般熱鬧,突然而來的天災仿佛並沒有阻隔這裏的繁華,大老遠的秋雲就聞到劉季墨香閣裏的桃花糕香。
    “嘖嘖,都這個時候,劉季還有桃花糕,這胖子對我也太好了,刻意給我留著!”說罷帶著一春也不管前麵帶路的公治修和浪峰一閃身鑽進了墨香閣。
    劉季的墨香閣還是老樣子半天見不到一個鳥人,自從曹參倒了之後,他不知道從哪弄了一把胡琴,天天坐在門口彈,這一下更沒人來。
    這不大中午的,還在家裏睡午覺,劉季端著一壺茶,拿著一個小馬紮往門口一座,把胡琴往圓溜溜的肚子上一卡,腦袋一晃開始撥弄胡琴。短胖的手指撥弄起琴弦來比泥鰍還溜,不過就太難聽。
    “老劉,你是不是要改行做木匠?”
    熟悉的一嗓子,讓劉季一個激靈,這噩夢一樣討人嫌的聲音他怎麼都不會忘,抬頭一瞧正對著自己笑臉色有些蒼白的秋雲,就知道討債的來了,現在關門都來不及,隻好拉著臉道:“你今天要是沒給我大師的丹青妙筆,就少在這裏蹭吃蹭喝。”
    “劉季,這都快八月了,你屋裏還有桃花糕的香氣,我要不給你消,這來年怎麼辦?你這墨香閣十天八半月沒一個人,我來陪你說說話,你還把我往外攆!還是不是兄弟?”
    “兄弟?當年我認識你的時候,你說好下次來給我帶人留筆墨,這都說了多少年了?”
    秋雲樂道:“我不給你一副我的真跡妙筆嗎?”
    不提還好,一提劉季臉都綠了:“你還有臉說!我沒見過字寫那麼醜,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拿出來顯擺的。”
    “老劉,你這話說的不對,你把我的絕世好字掛在屋中最顯眼的地方,我保證絕對你的門檻絕對被踏破,人都有好奇心,誰不想看看這麼醜的字是誰寫的?我這是為你增加人氣,客源有了,還愁沒有新墨寶?”
    劉季都快被眼前這家夥氣樂了,這家夥一張嘴顛倒是非黑白,還說的振振有詞,這麼多年都這個吊兒郎當的樣:“我屋裏的桃花糕不多,不過倒是做了一種新的牡丹糕。你們兩坐下嚐嚐。”
    秋雲應了一句話,拉著一春入座,劉季這才注意到這一直沒有說話的一春行動不便,眼睛好像有點問題,不由關切問了句:“你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看不見而已。”
    劉季一愣,不由長歎一口氣:“那能好嗎?”
    “不知道。”
    “我認識京城裏幾個醫術高超的大夫,我幫你聯係一下,你去看看,說不定能治好。”
    劉季是個熱心腸,上次在曹參事件中,他重新認識了這兩人,而且幾個月不見,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樣,他心裏多少都有些難受。
    “謝謝,不過不用麻煩。方便給紅燒肉喂點水嗎?”
    劉季接過扒著一春的紅燒肉,剛準備說幾句,屋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滿心歡喜的以為來了客人,抬頭一瞧來的這位,臉色頓時就變了。
    “您……怎麼來了?”
    公治修斜眼一瞅秋雲,什麼也沒說走到一春旁邊一撩衣服坐下,浪峰站在旁邊。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秋雲一拍桌子:“老劉,不說好了弄點牡丹糕嗎?”
    劉季沒動彈,看向公治修,片刻後聽到他口中一句還不快去,這才趕忙跑向後堂。
    說實話,真是可惜了劉季這一手好手藝,明明可以靠食物賺錢,卻偏偏要附庸高雅收集什麼筆墨丹青,開個文人聚會交流的墨香閣。
    比起桃花糕,牡丹糕也是別有一番滋味,軟糯清香,甜而不膩。因為習慣,公治修就是覺得好吃,也不會多吃,能吃兩三個就已經很給麵子。在看秋雲一邊吃一邊往百寶袋裏裝。而一春吃的慢條斯理,似乎在細細品嚐,手中最後一點糕點送入口中咀嚼完畢,公治修搶先一步在秋雲之前把下一塊點心遞到他手中。
    一春右手一頓,禮貌性的道了一句謝卻沒有接,話一出口公治修的臉色變了,而秋雲則頗為得意。仿佛在說,他的媳婦沒那麼好糊弄。
    劉季覺得這氣氛尷尬至極,可想走不太禮貌,留下吧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坐在凳子上是渾身難受。
    “劉季,我記得你的規矩是,到你的墨香閣吃了你的東西,要留墨寶對不對?”
    劉季一愣,不知道公治修說這句是什麼意思,但也實話實說。得到答複,公治修讓劉季備了筆墨,走到桌前提了一句詩。
    公治修不是什麼書法大家,他的字雖然排不上品級,但也不能差,再加上他的身份,掏出印章往左下角那麼一蓋,這便是一字難求。放筆落印,公治修往旁邊一站,看著秋雲:“吃了東西,留個墨寶。”
    公治修不是不知道秋雲會認字,但字寫的及醜,可他這麼做明擺了就是示威不爽。
    秋雲也知道這小子心裏憋著氣,這字要是寫了,公治修鐵定讓劉季掛出去的,存心讓這天下人看他笑話。他倒不是害怕別人笑他字寫得醜,隻是這自願和被動之間差了一截。要是自己不寫,正好撞到公治修槍口上,還是讓他得意去了。
    思索間一春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教你。”
    別說秋雲傻眼了,就是公治修和劉季也傻了,這穆一春什麼時候會寫字?可事實證明,穆一春沒有開玩笑。
    他讓秋雲握著筆,而他握住秋雲的手,簡單交代幾句,便在紙上書寫起來。一春隻寫了兩個字,這兩個字簡單,而且常見。
    劉季看著紙上秋雲兩個字,摸了摸圓溜溜的下巴上幾根稀疏的胡子,別說這兩個字還寫得有模有樣有那麼點意思,要知道幾個月前,這個穆一春還是隻會畫畫的主。
    不過,一春的運筆姿勢和書寫方法筆鋒的走向都好像有那麼一點公治修的味道。劉季琢磨著,卻不敢吱聲詢問。
    秋雲看著紙上這兩個漂亮的字一時還有些像做夢:“你的字什麼時候寫這麼好?行啊!”
    一春隻是笑笑,這是他寫的最好的兩個字,每次想他了,就寫他的名字。一側的公治修心情複雜,一春寫字的習慣和方法,包括拿筆寫字的姿勢都是他教的。當年自己也曾這樣教過一春寫字。
    也許,當真是物是人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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