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有些急了，抓住秋雲的胳膊，緊緊看著他：“那我呢？你怎麼對得起我？你知道我在罪池裏受了多少苦嗎？幾百年了，我是一個神，可卻在罪池裏掙紮了幾百年，我是想著你，才能熬出來。如今，我不是神也不是魔，你讓我怎麼辦？我的心意你不是不清楚，為什麼還這麼待我？你明明都原諒我了，為什麼不能麵對自己的心意，和我重新開始？”
    秋雲甩開琉璃的胳膊，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詫異和陌生：“你別誤會，我欠你的隻有一條命，我不是為你殺上九重天，而是為了那個叫做琉璃的魔。我把他當兄弟。”
    琉璃不甘心：“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替我建墳，還覺得欠我一條命，每一年都會來這裏看我？”
    “你要是沒死，我們也就兩不相欠，可你死了，我不知道該不該原諒你，你騙我，可又真心待我，我每年都會站在墳前想原不原諒你。”
    琉璃突然輕聲一笑：“你終究還是選擇原諒我，不然你不會選擇救我！你心裏還是有我！”
    秋雲沒有否認：“知道你是琉璃的那一刻，我發現並不恨你，甚至很開心你能活過來，沒有死。我已經原諒你了，可你別再奢求太多，你喜歡錯人了。”
    “喜歡錯人？你真這樣想？”
    麵對那人的默不作聲，琉璃眼睛逐漸泛紅：“其實，要不是因為當時我要死了，你根本就不會點頭同意原諒我是不是？”
    “是！”
    琉璃身子微顫，咬著牙，眼淚就在眼眶裏轉：“秋雲，你當時真應該硬著心不原諒我，斷了我對你的念想，我就不該活過來！”
    “別這樣說。”
    淡淡的四個字，讓琉璃有些詫異：“你以前可不會這樣的話。你比以前，溫柔了。”
    “是嗎？”
    琉璃挑嘴一笑：“你當時是因為我快要死了，才昧著心的同意原諒我，一旦我醒了，你隻會救我，但不會原諒，這才是你！”
    “計較這麼多？原不原諒這種事太小兒科，幾百年前的事，我懶得放在心上。”
    琉璃搖頭：“不，不對，你雖然不是睚眥必報的人，但也覺不會原諒欺騙背叛，讓你受辱的人。為什麼？為什麼你變了？”
    麵對琉璃的目光，秋雲一時難以作答，他倒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
    “是穆一春？”
    聽名如見人，秋雲思索幾秒，一打響指：“還真有可能！”
    琉璃當時臉都綠了，大喊一聲秋雲，秋雲一回神，正見琉璃把匕首抵在脖間：“秋雲你救我是因為對我有虧欠，你不想我死，你原諒我也好，不原諒我也好，你終究是不想讓我死的，畢竟我真心對你好。可現在……我要你欠著我！！！”
    眼見匕首朝脖間插去，秋雲一把奪過匕首扔到一邊，盯著琉璃，眼中情緒轉圜，有憤怒，不可理喻，鬱悶，種種種種，可這些最後都隨著一陣輕輕的歎息，歸於眼底，化作平靜：“琉璃，我活了這麼幾百年，最不想欠的就是人情，遇到你之前，沒人對我好，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所以才導致我這麼多年一直困惑。對我好的人，我會百倍千倍的對他好，所以我會殺上九重天，自不量力的去救你，這種感情類似於報恩吧。幾百年，我從來沒想過希望你去死這種事，我希望你活著，雖然不知道我會怎麼對你，但我真心希望你活著。我還是那句話，你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記得，你的欺騙，我原諒了……”
    琉璃呆呆的看著秋雲，錯愕讓她來不及回神，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說，什麼？”
    “好好活下去。”
    “然後呢？”
    琉璃眼中的那份希冀好額期盼，秋雲不看自知：“我不想負他。”
    “你不想負他，難道就能負我？我為了你失了神格，墜入魔道，在罪池裏受苦了幾百年，以為隻要有你，這一切都值得，可我千辛萬苦的出來，你卻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沒有你，我就不能活！我是想著你，才從罪池出來，你支撐著我熬了幾百年，你就是我的一切！”
    秋雲沉默以對，琉璃不甘心一雙眼眸被怒氣染得又紅又圓，她後勾過眼前人的脖間，踮著腳二話不說吻了上去。
    錯愕中的秋雲卻一把將其推開，輕拭嘴角，眼神中帶著厭惡：“琉璃，別抹殺我對你的最後一點好感。”
    琉璃看著秋雲心中苦澀：“我原本是奉天界的命令將你誅殺，可你在人群之中無意間看向我的那一眼，讓我無法下手，但天命不可違，我就故意和你結交，欺瞞上天說你實力非凡，必須要如此才能將你殺死！那時候我日日擔心，一邊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一麵又擔心天界會發現，可最終該來的還是回來，我沒有辦法殺了你，便要回天受罰，我本想著，就這樣結束，我悄無聲息的消失，你我之間就仿佛不認識，可我看見你上天來救我，看見你看我的眼神，看見你被人所傷，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那時候我隻有一個念頭，為了你，做什麼都值。”
    秋雲的神色中也少見的有些暗淡，那種日子他不想再回想。
    他少見的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琉璃，幾百年了，物是人非，有些事情，該放下的就放下。”
    琉璃抬頭看看天，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你還是要走是嗎？我死之前才對你吐露心跡，並不是刻意欺騙，我是怕，因為我知道我愛你，可我是神，你是魔，就算我喜歡你，看看雲姬就知道我們的下場隻會比他們更慘，從罪池中出來的那一刻，我以為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你是魔，我也是魔，我們不用受任何束縛，沒有後顧之憂。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我就不該從罪池出來！罪池裏壓著數百萬的怨靈，我能掙紮的出來就是因為覺得還有希望。你陪了我這麼久，到頭來卻始終要走。”
    秋雲也有些無奈，他沒想到琉璃還活著，更沒想過支撐琉璃活到現在的是自己，可這不是過一天兩天的事，而是幾百年，幾百年連天地樣貌都可以改變更何況人心？如果自己沒有遇到一春，琉璃醒來，就算自己不喜歡她，心底的那份歉意或許會讓他無條件的同意琉璃的一切條件，可現在不一樣。
    曾經滄海難為水，故人終究是故人。
    “過去的忘了吧。”
    “忘了？你忘得了，我忘不了，這幾百年，你身邊有很多人，可我隻有你，你為我立墳，年年都來看我，就說明你想著我，你想著我，卻又要拋棄我，既然如此，這天劫渡不渡都一樣。你走吧，去找你的穆一春！”
    秋雲舒了口氣，琉璃什麼樣的他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我不會走，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不會讓你去死。”
    琉璃心頭一軟：“我不求多的，隻想和你在一起，像百年前一樣，隻有我們兩個，一起說笑，一起鬧，睡在一張床上，你如果不喜歡我變成女子摸樣，我可以變回去。”
    “別誤會，我對男人沒有特別的偏好，一春是特殊的，我喜歡女人，可是不愛。”
    “我不求你娶我，隻求就像這幾日一樣，你一直在我身邊。這樣都不行？”
    “不行！”
    “那你現在就走，我的死活和你無關。”
    這話說得，無論他喜不喜歡琉璃，曾經是他朋友，對他好這一點不會變，讓他眼錚錚的看人去死，他做不到。
    “沒別的商量？”
    “沒有！”
    秋雲想了想：“琉璃我們幾百年的交情，別的事我都好說，唯獨這一件說不過，當時我知道你還活著的消息時，一春正處於昏迷快醒，我本來可以等那麼幾十秒的功夫告訴他一句話，可我沒有，因為清流對我說，晚一秒我都有可能見不到你。別讓我覺得為你做的這一切不值，人，如果真是相見不如懷念，那真是可悲。我的心既然不在你這，你又何必強留？”
    “如果你非要負一個人，在我和他之間，你選擇我是嗎？”
    秋雲沒做聲，琉璃眼眸微垂，眼睛滴溜溜的直轉，留人傷心，這個結果不是她想要的：“我就不該活著來見你，就應該在罪池裏被千萬怨靈吞噬。”
    “別這樣說，我會陪著你。”
    “一輩子嗎？”
    秋雲沉默。
    “那個穆一春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你天劫過了之後，隨我一起去看看他就知道。”
    “看他？”
    “去嗎？”
    “去！”她怎麼能不去？自己熬了幾百年，支撐了自己幾百年的心願被這個人擊碎，她怎麼能不去見見？
    “你的心一直在他那，人也應該早早過去團圓才是！”
    秋雲有些不快：“我要想去早去了，這九九八十一天至關重要，出一點差錯，你就真的會消失！”
    琉璃嘴角微挑，無論怎麼說，秋雲心中還是有她的。
    “我們兩個當初身份低微，法力低微，要是在一起，也不過是露水夫妻，天界不會放過我們，魔界也一樣，可現在不一樣了。”
    秋雲一笑：“感情這東西，要是等身份對了，有實力了，不會被牽累了，它就不在了。有的東西可以等，有的錯過就是錯過了。我帶你回去休息。”
    琉璃眼神一暗，看著眼前人不知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