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白光閃過，隨著一道血光，樺林右手從手腕處飛旋而出落在地上。秋雲勉強支起身子，卻見一襲熟悉的白衣出現在眼前。
    “你，怎麼來了？”
    一春沒有做聲，將手掌放在秋雲背上，隨著吟誦，秋雲發紫的臉色逐漸恢複正常。
    片刻後，秋雲咳嗽幾聲，在一春的攙扶下起身：“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去了焦頭山和方家，隻不過，你有話沒說完，你的答複，我想聽……”
    “都這時候，你還想著這事。先把這家夥宰了再說。”
    馮華看著光禿禿的冒血的手腕，對一春道：“在法術力加定魔咒，攻其不備，可惜你用爭取來的這點時間為秋雲治傷，而不是布陣。他現在傷好了，這事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你不該插手。”
    “你殺了很多人。”
    一提這件事，馮華雙眼泛紅：“那也是因為他，要不是毀了我的身體，我也不會殺人，秋雲吊兒郎當又沒有半點責任心，魔界之中討厭他的人數都數不過來，可偏偏清流看重你，這左護法本該是我。”這些話他說的雖然很淡，但其中的不甘還是顯而易見。
    “誰讓你打不過我？又比我蠢？”
    馮華咬著牙：“我最討厭你這種態度，總想弄死你。”
    “魔界看我不爽的人多了，不缺你一個！你要是不三番四次的陰我找事，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你要不是討厭的總讓我想宰了你，我也不會是這個結果，你把我寫給海棠情書發遍魔界讓人恥笑，還將我在人間走錯澡堂的事當做笑話講，又把我不會穿衣服的事四處散播，我不想弄死你都難。”
    一春看向秋雲，秋雲清咳幾聲：“當初是你先惹我，你每次都給我找事，還每次都被我揭穿，我抽空和你玩，你還不願賭服輸接受懲罰？我隻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不也四處散播我的醜事？”
    這話秋雲沒說錯，可他怎麼也想不到，秋雲臉皮會這麼厚，那些糗事情散播出去後，秋雲一點也不在乎，根本不知道麵子和臉是什麼東西，該吃吃該喝喝，完全不在乎。他樺林活了近千年，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把所有的醜事當做笑話和人一起樂，這得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出來？
    臉皮和羞恥心這種東西對秋雲來說一向不好使，不然他也不會對自己連狗爬都不如的字讚不絕口還引以為榮。
    “閑談到此為止，布驅魔陣需要時間，你們錯過了機會。秋雲，我們下次再見。你記著，沒有人能一直贏。你就算不死在我手上也會死在別人手上。”
    “你今天走不了。”
    馮華淡淡看著一春：“你拿什麼留住我？”
    一春劃破手掌，快速吟誦，要說驅魔陣，這裏本來就有一個！一春的吟誦和秋雲那可是雲泥之別，驅魔陣一旦沾上，便是灰飛煙滅。
    馮華完全沒想到一春在給秋雲治傷之後還有法力，而且法力如此之強，他本來借宿在馮華體內，實力大減，無力和一春抗衡，法陣就像巨大的吸鐵石，而他動彈不得，心頭焦急卻無能為力。
    隨著陣中法力的加強，本來站著的馮華單膝跪在陣中，汗水如同雨水一幫往外冒，身子一點點消瘦，眼窩深陷，顴骨凸顯，嘴皮幹裂，生命力在吟誦中逐漸流失。他知道一切已經無能為力，他今天是非死在這個人手中不可！費了那麼大力氣最總還是這個結果。可笑啊！
    一旁的秋雲眯了眼，整個過程中，樺林坑都沒坑一聲隻是死死盯著自己，就算是輸，他也要輸得有尊嚴，不會讓眼前這個人看自己笑話。不由的，秋雲突然想起在皇宮中讀到的一句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唉！
    整個過程也許是因為樺林沒有求饒哀嚎，所以並不顯得慘烈，消失前，樺林咧著已經幹涸的嘴角對秋雲笑著下了一個詛咒：“你，會死的比我慘！”
    話語的尾音，隨著馮華的肉身毀滅而消散，樺林本體的容貌也如曇花一般刹那一現，無隱無蹤，秋雲深吸一口氣，胸口還是扯的有點疼。他和樺林之間的恩怨說起來就像小孩過家家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到最後卻惹了這麼多麻煩。
    陣法白光消失的一刻，一春身子一軟倒在地上。這個驅魔陣畢竟是秋雲畫的，有些部分不對，而且又沾染上了秋雲的血，用這種陣法驅魔和用擀麵杖夾麵條一樣難。
    樺林消失的一刻，一春已經耗盡全部精力，秋雲看著臉色煞白，苦苦支撐的一春歎了口氣，搖頭笑笑。
    “你……笑什麼？”
    “當然是笑你精力耗盡，隻能我背你回去。”
    一春臉一紅，低頭不語，
    今晚的月色格外好，秋雲背著一春走了一會，突然停下腳步，把他抱在懷中。這個舉動超出一春意料，先前的詫異變做釋然的回應，他也伸手抱住秋雲，這一次不必像以往一樣躲躲閃閃，可以光明正大的抱著這個人，感受他身上的溫度和味道。
    在樺林要殺自己的一刻，他想到的人是一春，腦海中想到的場景是自己答應給他一個答案，他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自己，真是愛上他了吧？
    “你……喜歡我嗎？”
    秋雲沒說哈，在一春額頭一吻，語氣極為溫柔：“回吧。”
    有的時候即使知道一個答案，可沒有聽對方親口說，心中還是忐忑，一春還想再問，可滑道嘴邊卻是淺淺應了一句嗯……
    再次匐在秋雲背上時，他隻覺得困意來襲，眼皮重的睜不開，那人身上的味道和溫度在記憶力逐漸褪去……
    秋雲帶著一春沒再回柳門鎮，至於陳超群的去向，他不關心，縣令和焦頭山橫死的土匪官兵一樣，今日太陽升起他就會醒來，他們本來就是衝著樺林來的，事情已經結束，那個地方沒有留戀回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