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婉自從當眾說出冤枉穆一春那番話之後便大病了一場，病好後整個人變得比以前陰沉很多，曹參失勢入獄那天她大哭了一場又病了。
    今天覺得身子好了點，想出來走走，雖說已經到了立春，可現在正在化雪也依舊冷的人發抖。曹婉看著眼前星星點點的綠意，竟然覺得自己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出來。
    宮外比以前安靜很多，安靜到讓人陌生。眼前的幾顆桃樹枝椏處冒出幾個小朵，曹婉折下枝頭撫摸著上麵的小朵蒼白的臉色露出一絲笑意。
    “這麼冷，你還在外麵？”
    曹婉仿佛觸電一般身子一抖，整個人僵住不敢回頭。幹澀的眼睛立刻被淚水充盈，難受的她雙眉直顫。直著的身子一點點彎曲仿佛要縮成一團，終於她忍不住捂臉抽泣起來，一邊哭，一邊不停的喊著對不起，對不起。對於一春她心中始終抱著歉意，非常深的歉意，她喜歡這個人，可卻做了那種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事，當一春說出沒事兩個字時，她哭得更凶。
    “別哭了！”
    一春本想拍拍她的肩膀，曹婉突然轉身撲在一春懷裏：“為什麼？你罵我兩句，說我兩句也好，對不起，對不起，你別這麼輕易的原諒我，對不起！”
    曹婉哭得厲害，這些天她每次睡覺都能看見那天的場景，她雖然害怕一春責怪她，可更怕他諒解自己，這種寬容讓人更加難受。
    “對不起……對不起……”
    曹婉的淚水染濕了一春的衣襟，思索片刻，他僵硬的拍打著曹婉的後背安慰道“沒事，別哭。”
    哄女人是一春最不擅長的事，明明讓她們別哭，可卻哭得一個比一個厲害，他隻好任由曹婉抱著，讓她哭個夠。
    直到哭累了，哭不出來，曹婉才吸吸鼻子從一春懷中起來，兩個眼睛哭得像個核桃。
    “你安慰人的時候就不能說點別的？”
    “說什麼？”
    曹婉一撅嘴：“你怎麼還是這麼笨？你在監獄裏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
    “真的？”
    “嗯。”
    曹婉一笑：“我就知道我爹不會騙我的，你要是受傷了，我回去找他理論，幫你討個說法。對了，你這麼晚來這幹什麼？”
    “過幾天是曹丞相的生辰，皇上同意你回家看看。”
    要是以前曹婉肯定會開心的跳起來，可有了上次的教訓，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我不想回去，反正她也不喜歡我這個女兒，回去也沒什麼意思，萬一他又讓我做那些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怎麼辦？”
    “可你總要去看看，你本來就很難出宮，何況曹參年紀也大了。”
    “你為什麼非讓我去看我爹？”
    “朝堂鬥爭還沒有結束，也許……是最後一眼。”
    曹婉神色一暗，她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對於朝堂她從不抱太多幻想，所以才按照曹參的要求，他說什麼自己做什麼，隻為了能讓曹家人活的久一點。
    “皇上為什麼一定要我父親死呢？把他免官不就行了？他人都這麼老了，還能做什麼？”
    “我也希望如此，也勸過公治修，他說隻要曹參不起別的心思他也願意讓他安度晚年，所以你才應該回去勸勸他，別做多餘的事。”
    曹婉聽聞，水靈靈的眼睛充滿感激和不可思議：“真的？”
    “嗯。”
    曹婉激動的在原地蹦躂幾圈將一春抱住，不停的念著謝謝，可繼而又有些擔心：“但萬一我回去爹爹又讓我做哪些我不願意做的事怎麼辦？”
    一春沒做聲，曹婉巴巴的看著他：“我爹要是逼我做不喜歡的事，我能找你嗎？”
    “可以。”
    “你真好。你看那邊是誰？”
    一春回頭什麼都沒有瞧到，可臉頰處卻一軟，夜色中瞧不清曹婉的臉色，她低著頭帶著小女兒家的嬌羞。
    “一春很開心能遇到你，希望你以後能找到一個好妻子。謝謝你。”話一說完，曹婉提著裙子快速跑離，消失在夜色中。她喜歡一春，卻又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們之間始終不可能，所以這段感情隻能放在心裏默默記一輩子。不曾忘記便是最大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