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帶來的暖意在一瞬間襲滿全身，隨著一陣哆嗦帶來一陣愜意。
    “怎麼樣？”
    一春沒有做聲，往下縮了縮把脖子埋入水中，秋雲一咋舌撈起水中的頭發綰成盤髻，囑咐道：“下回洗澡記得要先把頭發挽起來。”
    “你不洗？”
    秋雲趴在木桶邊，用手隨意的打水花：“我沒有兩人一起洗的習慣，一個人洗自在，其實要我說這木桶太小，要是去皇宮的碧華池中洗一次，嘖嘖，死而無憾啊！你閉著眼睛想想，寬闊舒適的池邊有數百位絕世美女端著酒點，溫聲細語，巧眉顧盼，而我坐在池中吃著火鍋看著漫天飛雪，再來上一口烈酒！嘖嘖，是不是特別美。”
    “我們可以明天去。”
    秋雲一樂，挑起一片水花濺在一春臉上：“去碧華池固然容易，可難的是那種意境，數百美女，火鍋，小雪，嘖嘖。”
    一春見秋雲又在陶醉，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數百美女？”
    “人生樂趣，你不懂？”
    一春搖頭，秋雲歎了口氣往木桶中填了一同熱水：“算了，也不難為你，記不記得翠訪，你知不知為什麼男人都爭先恐後的往裏鑽？”
    “你說過，裏麵的女人大公無私，可以為人排憂解難。”
    秋雲撲哧一樂：“那為什麼沒有女人去？”
    一春想想，搖頭，對於這人間的事他還是知道的不多。
    “男人是去裏麵尋歡，食色性也，人生第一大事就是吃，然後暖飽思淫欲，就開始想男女之事，當然這‘色’是大部分男人都好的，我曾今去過一次，那些女人的身材都沒的說，穿了衣服好看，脫了更好看，勾人的手段一個比一個多，可惜我定力太好，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秋雲還咯咯的直樂，而一春則一臉不解，剛才秋雲費力說了半天，其實他什麼都沒聽懂，什麼事食色性也，男女之事又是什麼？
    秋雲白了他一眼，恨他不開竅：“雲姬沒告訴你，你怎麼來的？”
    “我是從她肚子裏來的。”
    “那她為什麼會懷你？”
    “因為遇到了我爹。”
    “……”不用說，見他一無所知的小眼神，秋雲就知道再暗示也沒用，可轉念一想，是不是正因為這家夥一無所知所以才對海棠毫無興趣？
    “你覺得海棠美嗎？”
    “嗯！”
    “你見到她之後沒有別的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
    秋雲一揉額頭，起身走到一春身後，剛想開口問秋雲想要做什麼，一隻柔軟如絲微微有些涼意的手順著脖間撫上一春的臉龐：“公子，這水舒服嗎？”
    溫潤的吐息在一春耳邊散開，輕柔的女聲如同一陣風吹進心中，那隻撫在臉龐處的手也順著脖間往慢慢往下遊走，背後那張女子的臉越湊越近，咫尺的距離讓一春清楚的看到‘她’眼中自己的模樣，她一點點的朝他靠近，溫潤的吐息就在臉上散開，突然間女子閉了眼，雙唇一點點朝一春唇上湊，也許是那人身上的味道太過熟悉，竟然讓他忘了閃躲，就在一春配合著閉眼時，噗嗤一聲，一陣笑聲傳來。
    “我還以為你真是塊木頭，不錯，有前途。”
    一春看著眼前的女子，從她的姿態動作上判斷那人應該是他熟悉的秋雲無疑，但還是不確定的問了句：“你是秋雲？”
    “廢話！這屋裏哪來的女人？我剛才隻是試試你，你看到的這個女人是我妹妹秋月，怎麼樣她美吧？”
    一春沒有做聲，秋雲一揮袖變回原貌：“我還以為你對女人不感興趣，改天我帶你去全京都最好的青樓逛逛。”
    “去那做什麼？”
    秋雲一挑眉，神秘笑笑：“找最好的姑娘給你開開竅。”
    一春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老實點頭答應，掬起一捧水灑在脖間，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不相關的問題，剛才那隻手是秋雲變得還是本身就那麼柔軟？
    “想什麼？”
    “沒什麼。”
    “你再泡一會，我去你屋裏舒舒服服洗澡，我沒過來你別進去。”
    一春剛準備問為什麼，秋雲擺擺手：“你身上沒有命門，我身上有，就算是最親的人，命門也不能讓人輕易看見。你要洗完了，就陪紅燒肉玩。”
    見一春沒有做聲，秋雲轉身去了隔壁房間，鍋碗瓢盆倒了一地不說，就連床單和幔帳都被貓爪扯破，秋雲見屋中這幅慘狀連連咋舌，這裏發生了什麼？殺人現場？輕打響指，破敗的東西當即恢複原樣。伸手一探木桶中的水，燙的秋雲急忙縮手看手指！我去！怪不得總見小二往他房中送水，這他媽是洗澡還是烹人？
    將水溫調好，秋雲脫去衣物，胸口處黑色的符文魚仿佛長在肉中一般，秋雲在胸口的魔烙處用力揉搓幾下，這玩意看來最近暫時不會跑了。
    還沒下水，屋中的響動又讓秋雲快速扯過裏衣套上，側身瞧見麵若冰霜的梵音雙肩一鬆，繼續脫衣服：“洗個澡都要看，上茅房的時候也沒見你跟來！”
    梵音瞅著脫下衣服赤條條入水的人，雙眼側目：“像人。”
    秋雲伸了個懶腰將自己泡在桶中：“因為你們都太不會享受，說真的，在享受和揮霍著方麵，神和魔真不如人。既然來了，就別傻站著，幫忙搓個背。”
    梵音沒有動彈，視線移向隔壁：“他的房？”
    “他在我房裏洗，我自然要來他房裏洗。”
    “為何？”
    “他不會洗澡，差點把自己煮了。”
    梵音眉頭微顫，古銅色的膚色讓他多了幾份嚴厲：“你對他，太好。”
    秋雲有些不耐煩：“我要是不對他好，他怎麼能信任我？”
    “你笑。”
    “我又不是你，笑犯法？”
    “對他笑。”
    秋雲一頓，從木桶中起身，沾著水珠的身體一時讓梵音的眼睛有些無處安放。“穆一春的事我自有分寸，再廢話。我宰了你！”
    梵音沒做聲，扯下屏風上的外套扔到秋雲身上，頭也不回的離開，秋雲嗅了嗅懷中的衣物一臉的嫌棄的扔到地上，在人間待久了，居然也染上出汗的臭毛病。
    秋雲十分喜歡泡澡，直到泡的頭有些發暈他才不舍的從木桶裏出來穿好衣服回屋。
    紅燒肉正坐在一春懷裏舒服的仰著身子享受著抓毛時光，見秋雲回來一春將紅燒肉放下，剛準備走，卻見秋雲哈哈樂了起來。
    “怎麼了？”
    秋雲指著一春頭上歪掉的發簪嘲笑他雞窩一般的頭發：“你不會把頭梳一下？”
    見一春不作答，隻是看向他的小動作就知道他不明白梳頭是什麼。秋雲想了想將一春帶到梳妝台前坐下，摘下頭上的發簪，如瀑一般的頭發立刻四散開來。秋雲拿起桌上的梳子，抓起一春的一縷頭發從發際線開始一路梳到底，因為體質的緣故，一春的頭發很順，握在手中仿佛綢緞，一梳到底，又黑又亮。
    “嘖嘖，頭發真好，和我一樣，不過我的頭發比你的頭發硬。”
    一春看著銅鏡中那個握著自己頭發仔細打理的人道：“小時候，娘也這樣給我梳過頭。”
    秋雲一樂：“喂你吃飯，你說我像你爹，給你梳頭又說我像你娘，近乎不能這麼套。這便宜占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為什麼幫我梳頭？”
    “閑的沒事，天天摸自己頭發膩了。”
    “我能幫你梳頭嗎？”
    “你是法術太臭，萬一哪一天披頭散發的出去嚇壞人怎麼辦？我隻教你這一次，你學好了，以後自己梳。至於幫我梳頭嘛！你沒機會！”
    一春沒有做聲隻是看著旁邊舔爪子的紅燒肉，秋雲舒了口氣：“算了，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改天讓你梳一次！”
    ……
    傍晚，太陽落山，一春看著鏡中那個滿頭碎發沒紮，雲髻鬆的快要垂下來的自己，轉頭對秋雲淡淡道：“這已經是第十次了。”
    秋雲一咋舌把梳子往桌上一扔：“我也從不會梳頭，會法術梳什麼頭？給你梳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不要要求太多。”
    “那你至少用法術幫我把頭發紮起來。”
    “都晚上了，馬上就要睡覺，梳什麼頭？明天早上再說！趕緊回去休息，我累了。”
    一春不在多言，拽下頭上的發簪披頭散發的回了屋，秋雲關上門，重新拿起桌上的梳子在手中反複把玩：“奇了怪了，梳個頭怎麼那麼難？是自己太笨，還是這梳子和自己作對？”
    “嗯……肯定是這梳子和自己作對！明天買一把新的。”秋雲將木梳往垃圾桶一扔，翻身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