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深一的肩膀在楚延的手掌底下抖了一抖，麵有訝色，“印兄與大人。。。竟是兄弟？”
    點點頭，楚延收回手，轉身踱回椅子邊坐下，“雖然不是一個娘生的，不過自小小秋就最粘我。”一隻手擱在桌子上撐著下顎，楚延一雙眼望出大廳，中庭裏的地方不大，卻種了兩棵高大的柚子樹，蔥蘢的枝椏間已經掛了不少圓潤碧翠的果，隻是個頭還小，需得再長上一兩個月。
    午後的陽光正好，灑在柚子樹碧油油的葉子上麵還微有些晃眼，楚延眯了眯眼，視線朦朧間似乎瞧見那兩棵壯碩的柚樹下麵正站著兩個小孩。都是天真稚氣的臉，其中個子稍高的一個孩子正揪著另一個的後頸子，好聲好氣地開口勸導，“這果子還沒熟不能吃！”。手腳並用抱著柚子樹幹的小孩溜圓著一雙眼十分不樂意，“我不管，我就是要吃，哥哥不給我摘我就自己爬上去摘！”
    那當哥哥的脾氣好，對於自己弟弟的不依不饒十分頭疼，卻又舍不得出聲責罵，於是兩個小孩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半天，小個子的弟弟突然兩眼一閉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扭著身子從哥哥手裏掙脫開，鬆開樹幹就往地上坐，甩手蹬腿仰著脖子幹嚎‘哥哥是大壞蛋。。。’，哭得撕心裂肺好不傷心。
    “唉唉唉。。。你別哭啊！”哥哥瞬間就亂了手腳，蹲下身急忙安慰偷抹口水當做眼淚的耍賴弟弟，“哥哥給你摘！馬上就摘還不行嗎？”
    “真的！”話音剛落，地上的小孩就跳了起來，滿臉喜氣，哪裏有一丁點剛才傷心的模樣。哥哥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又上了當，但男子漢大丈夫怎有說話不算數的道理？當即在弟弟腦袋上狠狠揉了一把就開始挽袖子上樹。
    “哥哥加油！”計謀得逞的弟弟樹底下捏著兩隻小拳頭仰頭給哥哥加油，“我要那邊那個最大的！”
    哥哥艱難回頭衝樹下道：“知道了，你站遠一點，當心等會砸到你。”許是本就不太擅長爬樹，再加上那天新換的袍子下擺太長，哥哥踩著搖搖晃晃的細枝椏將柚子摘下來的時候，腳底下一滑，險些從樹上仰頭栽下去。
    心驚膽戰地抱著溢著清香的柚子滑下樹，哥哥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笑眯著眼看身旁的小孩揮著兩手歡呼。院子裏的兩人鬧的動靜太大，驚動了胡子花白的老管家，老管家哎呀一聲急忙招來管事的嬤嬤，管事的嬤嬤抖著帕子小心擦著哥哥的大花臉，又抬手要從弟弟的手裏拿東西，“小少爺這東西又酸又澀還吃不得喲。”
    圓眼睛的弟弟不依，後退兩步摟緊懷裏的柚子，袍子染了汁水也不撒手，“我不！哥哥摘的！我一定要吃完！”
    楚延回想起那時候印秋被那顆青皮柚子酸得皺成一團的小臉就忍不住笑出聲來，見身側魏深一奇怪看他，便將這件往事細細說了，講完還頗有遺憾地歎了口氣，“小時候那麼調皮可愛，後來長大了就越來越不好玩了，簡直跟以前就不像一個人。”
    魏深一咳嗽了一聲，心道卻也本就不是同一個人了，但若是楚延知道了他最喜歡的弟弟其實早就已經換了人不知會作何感想。
    “那不知大人是什麼時候發現他與以前不同的呢？”
    略微沉吟，楚延開口道：“大概。。。四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