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眾裏尋他 第一一三章 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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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算是魏深一這些年最憋屈的一次上房經曆。好在他現在已經不用擔心被發現的問題,而且下房頂比上房頂也容易得多。縱身一躍落到地上的時候不過也就是衣角沾了點灰而已。
因為之前被聶俊宇一路拎過來的時候魏深一大概熟悉了一下地形,此時想再摸回之前的院子並不是什麼難事,隻是一想著門口還守著兩個大漢而他又不想爬牆,再加上估摸著聶俊宇這時候也不會理睬自己,魏深一於是右拳捶一下左掌,毅然決定拐個彎去別處逛逛。
整個寨子其實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大,而晟夕澤本也就沒真的打算關押他們,所以一路上魏深一並沒有碰到什麼巡視的人,即便偶爾一兩個尿急出來放水的也是周身一股酒氣喝得醉眼迷離。順著走廊拐了一個彎,半路上碰到個直接上來跟他稱兄道弟的,已經喝得有些口齒不清了,“兄。。。兄弟,你看著挺。。。挺麵生啊。。。新。。。新來的吧?”
魏深一兩根手指拎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含糊陪笑道:“嗯啊,新來的。”說完側身欲走,卻不想那位大漢十分的熱情,極力發揚自己身為前輩的優良風範,直接又上手將魏深一往身邊一拽,豪放笑道:“哈哈哈,新。。。新本來的也是兄。。。兄弟!看。。看你年紀不大,長。。。長得也人模狗樣的,以後就。。。就就跟著我混!嗝~保。。。保證你吃。。。吃香的喝辣的!走。。。一起喝酒去!”
魏深一本想直接找個借口開溜,又很想跟他解釋下‘人模狗樣’這個詞的正確用法,張了張嘴覺得自己不該跟個醉鬼計較,最後想了想,反正也不怕晟夕澤會為難自己,魏深一於是點頭,與自稱肖晉的壯漢欣然前往。
然而本以為可以以酒解千愁,平複一下肚子裏躁動酒蟲的魏深一沒想到一進門又碰見了熟人。
嶽天睿抬頭瞧見他的時候,略驚奇了一下,之後直接拋了個倒滿酒的酒碗過去,“既然你能出來,那就一起喝吧。”
穩穩將酒碗接住一滴未撒,魏深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這是個露天的大院,拉了幾串紅燈籠橫在半空,燈籠下錯落擺著數張大圓桌,桌上杯盤狼藉,每張桌子旁邊又堆著不少酒壇,大部分已經空了。有些喝多了的直接將麵前的盤碟一掃,騰出個地趴在桌上就睡,嫌桌上趴著不舒坦的順勢往地上一滾,再隨手摟個空酒壇子當是個美嬌娘就開始做美夢。還剩些稍精神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劃拳拚酒,整個大院,酒香四溢,笑鬧聲不斷,再混雜著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十分鬧騰。
嶽天睿處理完事情來得比較晚,此時剛喝了半碗還十分清醒,對於身側斜趴在桌上已經呼嚕震天響的漢子稍有些不滿,皺起眉頭抬腳就踹,卻不想那漢子不僅沒醒,睡夢中還十分準確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踝,迷糊嘟囔,“小娘子~來讓爺摸一摸。。。”
邊上魏深一瞧著,抵著拳頭笑咳了一聲,讓嶽天睿覺得十分地沒麵子,於是腳下的力道更重,直將那漢子踹翻在地還滾了一圈。大概是睡得太沉或者夢境太美,大漢依舊沒醒,還嘿嘿笑了兩聲,口齒不清地道:“哎喲~想不到小娘子性子這麼烈。不過爺就喜歡這樣的~”
嶽天睿臉色更黑了幾分,瞪了一眼笑得誇張的魏深一,磨牙道:“再笑信不信本少俠再紮你百十根‘散氣針’!”
魏深一收笑舉起雙手道:“還望嶽少俠手下留情。”
哼了一聲,雖說嶽天睿稍有些不情願,但眼下瞧著能好好跟他喝酒的也就隻剩下魏深一一人而已,隻是這大院著實太吵,地上躺著的那條漢子又讓他十分地鬱悶,嶽天睿起身,繞過半張桌子,從地上拎起一壇子還沒拆過泥封的酒丟給魏深一,自己又抱起另外一壇,扭頭向身後的人道:“有沒有興趣換個地方喝?”
正覺得吵嚷,考慮是不是要順酒走人的魏深一聽他如是一說,自然點頭應下,“勞嶽少俠帶路。”
兩人順著大院側牆的小道繞到一排廂房的後麵,月色下數十步開外是個卵圓形的池塘,應該是沒有人專門打理,裏麵的荷花和蘆葦都已經枯死,奄耷成一片罩在水麵上。池塘邊臥著幾塊扁平的大石頭,魏深一挑了其中一塊看著平整些的半躺,嶽天睿則是隔著他幾步遠盤腿在另一塊石頭上坐下。
魏深一掀了酒壇子的泥封,聞著酒香道:“這地是清靜些,不過這景瞧著就有點磕磣了。”
嶽天睿嘁了一聲,沒好氣地道:“沒見過當人質還這麼挑三揀四的。”
識相閉嘴,魏深一仰頭灌了一口酒,微微皺了下眉頭,酒是好酒,但他不知怎麼的就是喝著不是個滋味,心裏總有些毛躁卻又說不清是為什麼。另一邊許是覺得兩人都不說話有些尷尬,嶽天睿開始一搭沒一搭地跟魏深一閑扯。
酒過大半,魏深一也大致了解到其實嶽天睿之所以放著錦衣玉食的少爺不做跑來當土匪完全是被他爹給逼的,在這個年代,繼承家業並將其發展壯大被認為是做子孫義不容辭的責任,而雖然嶽記綢緞莊如今表麵上看著還十分風光,但其實已經慢慢開始衰退,於是嶽天睿他爹為了穩固家族在淮陵城的地位,在女兒無望嫁入豪門之後就打起了他的主意,想讓嶽天睿娶城南富商的女兒。
嶽天睿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十分憤憤,“倒不是本少俠瞧不上那女人,但我就是不喜歡她,與其讓我娶一個不喜歡的人,那我還不如不做這個勞什子少爺。”
“有魄力。”魏深一聽他這句話,讚許點頭,對於嶽天睿的印象也改觀了一些,開口笑道:“我喜歡你這樣的性格。”
這句話瞬間讓嶽天睿突然想起了方才的那個醉漢,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語氣不善道:“本少俠對男人沒興趣。”
“哈哈。”魏深一大笑,沒經腦子回了一句,“我以前也以為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嶽天睿頭皮一麻,錯愕道:“也就是說你現在喜歡男人?!”,魏深一聽他語氣驚恐怕他會錯了意,笑著補充道:“你放心,我不好孌童這一口。”
“你。。。”嶽天睿嘁了一聲卻意外沒多說什麼,悶悶仰頭喝了兩口酒,半晌之後語氣有些別扭地問他,“那。。。你是怎麼知道你喜歡男人的?”
魏深一稍有些意外,轉頭上下瞧了身側的人兩眼,嶽天睿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憤憤道:“不說算了!本少俠就是好奇隨便問問!”
尾音上揚哦了一聲,魏深一收回目光,枕著胳膊躺平,瞧著雲層中若隱若現的月亮,嘴角帶笑,道:“我並不是喜歡男人,而是我喜歡的人剛好是個男人而已。”
微皺著眉頭,嶽天睿低聲重複了一遍,“喜歡的人剛好是個男人而已。。。嗎?”
“怎麼?”魏深一仰臉笑問他,“難不成嶽少俠。。。”
“閉嘴!”沒好氣出聲打斷魏深一,嶽天睿從石頭上站起來,一腳踢翻身邊的酒壇子,惡狠狠地道:“你要是敢到處亂說,本少俠絕對饒不了你!”
魏深一瞧著那個酒壇子順著斜坡咕嚕嚕滾了好幾個圈沿途撒了一地酒香,最後噗通一聲栽進池塘裏,揚眉保證道:“嶽少俠放心,我們今晚隻是一起喝酒,什麼都不曾說過。”
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嶽天睿將肩頭的長辮甩回腦後,丟下一句,“算你識相!”之後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回了前院。
四周重歸平靜,魏深一手裏的酒壇子也差不多已經見了底,他依樣抬腳將酒壇子踹倒在地上滾幾圈,鼻尖嗅著空氣裏飄散的酒香,右腳翹在曲起的左腿上輕微晃蕩,心滿意足地閉上眼打算在此好好睡上一覺。
迷迷糊糊中,魏深一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麼人走近自己身邊,氣息有些熟悉,但是卻又一時辨不出到底是誰,眼皮像墜了鉛塊怎麼也睜不開,他隻能含糊問道:“你。。。是誰?”
並沒有人回應,那人在旁側似乎是站累了,又在他身側坐了下來,卻依舊不說話,就這麼又過了好一會,魏深一終還是抵不過漸濃的睡意,意識更加模糊了幾分,卻不想此時身側的人卻忽然動了,魏深一能感覺到有一隻手貼上他的額頭,隨即又立馬收回,過了一會又伸過來觸上臉頰,反複幾次,魏深一不滿蹙眉,在下一次那隻手往回收的時候,他迅速地伸手抓住,那人不設防,猛地一下被他拉倒在了石頭上。
魏深一感覺那隻手使勁掙了掙,但依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這種頭腦昏沉睜不開眼像被人調戲的感覺讓魏深一十分地惱火,他左手在身側一撐想坐起來,卻不想一時根本使不上勁,剛仰起半身又重重栽了下去,身旁的人抬手將他接住,魏深一順勢扣住那人的手腕,語氣十分不耐地道:“你。。。究竟是誰?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