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休再談，言歸正傳，說到後來魏深一下了山，兜裏揣著僅有的10個銅板蹲在淮陵城外的石橋上望天看花一下午，想來想去也還隻能聽了神棍的意思準備去上房揭瓦。
    畢竟這個年代刀劍不長眼，明著搶死得太快。
    不過畢竟魏深一之前從來沒有做過這檔子事，第一次真真正正印月踏上青瓦白牆的時候，差點腳下一滑栽進池子裏喂了錦鯉。
    而誰想那家的財主還養了一隻狗，又好巧不巧，看狗的下人家裏出了事告了幾天假也就餓了那狗好幾天。
    餓紅了眼的柴狗見著生人，齜著牙掙開了鎖鏈撲著魏深一的褲腳就去了。
    狗叫聲引來了管事的總管，總管高著嗓子喊來了護院，而當魏深一踹開柴狗準備爬牆的時候差點就被拎了狼牙棒的護院給一棍子悶了。
    頭上冒一層虛汗，魏深一的輕身功夫在八馬並騎的大道上沒有施展餘地，眼看著身後舉火把高聲呐喊的護院越追越近，大道前方向左一個轉彎，拐進了一條臨河的小道。
    魏深一還沒來得及慶幸，撞進眼裏的是一個挑著擔的老大爺，脊背微彎步履蹣跚。
    小道本就小，魏深一與他擦肩而過之後，那些護院可就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伴著一句‘老不死的滾開！’就是一串水花濺起的聲響。
    魏深一腳下一滯，他記得神棍說過，行善事積善緣，於他，百利無一害。
    懷裏掏了一把，魏深一右腳前踏一步猛地轉身就往人群裏丟了一枚自製的催淚彈，煙霧升騰中，盡是一片捂眼嗆咳哀嚎之聲。
    背上的大爺嗆了水，咳著噴了魏深一一後脖子口水，才顫巍巍地開口，
    “這位大。。。大俠你慢點。。。我。。。有點想。。。。吐。。。哇。。。。。。。”
    後來魏深一就這麼頂著一身怪味將人送到了家，臨了還放了一銀錠子，算作是對那一擔喂了河神的手擀麵的賠償。
    老爺子抓著魏深一的胳膊打死不放，說什麼也要好好感謝他，就差點把他那個還沒出閣的孫女說給他了。
    最後好歹脫了身，那大爺把他送出快半裏地，一拍腦門才想起來問問眼前這個隻露著一雙眼睛的救命恩人姓甚名誰。
    那夜風有點大，耳背的大爺慢慢往回走，心說這好好的一個娃怎麼起個名字叫‘鬼聖’？
    所以，這便是這個稱謂的來曆。
    後來魏深一從市井流言裏聽到這個事，心想著這名字倒也不錯，索性幹脆借著這個名字時常暗地裏將換來的錢財施舍給貧苦人家，畢竟團結一下廣大的人民群眾並沒有壞處。
    就比如說他現在要去的地方，也就是借了這個光。
    淮陵城距都城百十幾公裏，說大不大，說小也囫圇個什麼都有，加之近年來新登基的小皇帝仁慈聖明，苛捐雜稅減免不少，又年年風調雨順，民安太平。
    於是，古言道：飽暖思淫欲。
    有那些吃飽了飯沒事喜歡用不可描述的部分思考的人，就有伺候這些人的地。
    而古言又說了，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魏深一深諳此道也是個喜熱鬧的主，當然最重要的是，煙花之地是非多，情報也多。
    鳳凰閣——聽上去似乎跟煙花之地沒有一點關係，但是這裏卻是淮陵城最大的銷金窩之一。
    鳳棲梧，凰相隨。有好女色的當然也有偏愛男人的，這裏，就可以滿足你所有的需求。
    則均是鳳凰閣裏的一個清倌，少年初長成，美目盼兮顏如玉，卻從來隻彈琴不賣身，在這個男風盛行的地是獨一份，其中的原因魏深一很清楚又有些無奈。
    不過這是另外的一段往事，魏深一有些不太想談。而且也沒有這個時間去回想那些事情，因為他明顯發現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今個兒是6月15，則均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每月的15日晚上是不接客的，然而當魏深一一隻手搭在後院的門上時，院內琴音入耳，外人聽來隻覺得如行雲流水婉轉綿長。
    但魏深一聽慣了則均的琴聲，所以他很輕易地從中捕捉到了一絲焦慮，屋裏的人在暗示他趕緊離開。
    在門口轉了兩圈，魏深一尋思著自己似乎並沒有明麵上得罪過什麼人，而且知道他真正身份又了解他和則均關係的人更是不可能有。
    輕車熟路地幹起上房揭瓦這件事，魏深一探下身從瓦縫裏往下看。
    房內隻掌著一盞燈有些暗，巧的是那個不速之客正坐在瓦縫的正上方，不太好的是這樣魏深一便看不見他的臉。
    屋裏的人聽著曲喝著茶，一派自在的模樣，興起時還微頷首點頭和唱兩句。
    魏深一蹲在房梁上使勁瞅，越看越覺得那人手上時不時晃兩下的東西十分眼熟，再仔細一看，喝！這人不正是上午來跟他搭訕的那個？
    將手上的瓦片放歸原處，魏深一轉身縱身幾躍遠離了那個鶯聲燕語的地方，眉毛尖有些起皺，不用說，這人多半是衝著他來的。
    另一邊，屋內一曲終了，印秋收了手裏的扇子，抿了一口玉杯裏的清茶，似乎有些可惜的歎了口氣，
    “這酒今天看來注定是喝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