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帝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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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星紫薇,生來異於常人,天生慧體,原就是至尊至貴之人,這位該是南宮家的神子南宮九澤吧!當年批命觀相之時過於疏忽,令殿下平白磋磨多年,還望海涵!”
風祭川耳邊傳來梵音,卻提不起一絲精神,眼前一片昏蒙蒙的,根本不知來人是誰?
蓮華九方,一步一輪回,再續未完之約。
焦急的聲音穿透她的紫府神海,帶著神魂上的親切與熟識,道:“別再出事了,求你,好好的,別出事,我無法承受起你離去的消息。我的孩子……”男人的聲音沙啞難聽,哽咽難語,隻說了一半的話就消散在空氣中。
許久不曾湧上心頭的難過鋪天蓋地襲來,淹沒了她,想說的話梗在咽喉處吐不出來。那時候,他也是這樣子,那麼一個霸道強盛的人,為了她,嚐盡人生苦辣,最後,她失去了他,一人輾轉紅塵,隻為一人踏遍千山萬水,看盡人世滄桑,覽繁華盛世,品紛亂年華,待歲月安好。
那是很久很久以後,一切已然成終局之後,她一人站在常年冰雪綿延巍峨高聳的昆侖之巔之上,唯一的遺憾。
“南宮湛華,醒醒,別睡,快醒過來!”
風祭川最後的意識停留在一個身影向她奔來之上,沉入一片黑暗的世界。
“別愣著了!白琳,磨磨蹭蹭做什麼,還不趕緊去準備解蠱,還有,備好解藥。阿易,先看管那三個孩子,另外,給宮裏的阿彥飛鴿傳信,我們解開蠱毒後立即回宮去,讓他取九轉鍛體決和萬獸血,她的體質跟不上神魂修煉的速度,就好比水過滿而容器不足,長久下去必然是承受不住的。而今之計,也不過暫緩罷了!”
三十開外的青年伸手拽過國師,拖著人往風祭川那處走去,然後彎下腰抱起她,將她擺成盤膝而坐姿勢,摸骨探脈,不禁皺了皺眉,伸手掐訣施法替她一一理順身體的脈絡,借助她本身的治愈之力調息,攏骨複經。
“我留不了太久,本來我就是在閉關中,要不是修煉時我突然間生了心魔,急忙去找扶風宗的長老算卦,才知道神子出了事!對了,神子姓南宮名湛華,字九澤,我匆忙經過玄龍碣之時瞧見的。但這名號之事,你也知道玄龍碣是元嬰期的修士才能排個高低出來,她一個金丹中期,天賦異稟也就罷了,你猜猜排在玄龍碣第幾位?”
“依神子的資質,若是擠進玄龍碣,怕也是在百名之內!”南宮易一點也沒有猶豫,開口答道。
“第九位,那名號比首位的天道子也不遜色,道號萬神尊主,這般霸道的名號,也不知是怎麼得來的!”青年的口氣很是無奈,卻掩不住臉上那驕矜自滿,頗為自豪。
南宮易向他拜首作揖,問:“小祖,此事當真?”
青年笑著,望著三個孩子,話語中卻不容置喙:“確切無疑,扶風宗那位太上長老卜算遭到天道反噬,他一個渡劫期的大能,也不能算出神子的來曆,還受到天道壓製,輕易不能再動用卦筮占卜。惟有一事,卻與天道子息息相關,神子的這樁機緣在一百二十年後,蕣華與永生帝體者的眼淚也將重現天日,在聖帝的墓中,秘鑰在神子身上,僅有她才能知道怎麼開啟陵寢的方法!”
古往今來,幽冥道體羽化升神者,追溯到上古時期,也就那麼一例,還是百萬年之前,那位大能得了永生帝體者的眼淚頓悟,衝破瓶頸,九九天劫後仙樂渺渺,登仙成神。往後,多少的天之驕子,還不是敗在這裏,止步不前。時隔今日,無數人費心勞神尋找的東西,卻在一個沒落的皇族手中流傳。
看來,這南宮一族,並不如表麵上這麼簡單!聖帝,這麼多年來,就連隻言片語都不曾聽聞,往上回溯個萬年,也不見這族人提起,更不用說陵寢的所在地了,現在想想,南宮一族的底蘊,竟然是沒一人知道,更不用說透露些秘聞詭事出來。
這神子,在南宮家等同於什麼地位,也是一知半解,摸不清頭腦的存在。
風祭川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在在座每一個人心裏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青年似乎想起什麼來,提點一句:“其餘的,你也別問!那位長老告訴我,他還沒有見過身上因果如此之重的人,最好不要動神子一根汗毛,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果承劫者,輕舉妄動的話,這業債,也不是幾個人能擔得起的。”
青年的話,令那些暗中蠢蠢欲動的人心再次按捺下來,掀不起太多的波浪來。風祭川突然間悶哼一聲,身子歪斜在一旁,眼皮無意識的睜開,一雙空澄無情的紫眸張開,遊曳的龍影一閃而過,調轉視線望向東方,一陣紫光從眼中發出,隱約間,無端令人感到不安。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風祭川的身體再度癱軟了下去,靈光竄入體內在身體流轉,擴展、重組和修複破損的經脈骨架,印在身上交錯深淺不一的疤痕一一抹平,褪下結痂,細膩白潔如玉,沒有一點瑕疵,在鎖骨處卻紋下九瓣蓮的圖案,分為三層,每層十二個花瓣,一層平展綻開,一層半開未開,最中心的那層包裹著蓮心,緊緊圍著,小巧卻纖毫畢現。
凡人之姿,靈根閉塞,修為幾近全無,鎖神封魂,沒半點施法的痕跡,天衣無縫。
這世上,也沒幾人能做到返璞歸真,與常人無異的地步。
“家主,界門那裏傳來消息說,界門靈氣動蕩,最晚不過一年就要關閉,看其界門風暴的規律,可能得要十幾年才能平蕩下來。另外,還有一件事,靈淵州地底裂開一道深淵,導致靈淵州整個地域靈氣動蕩,靈氣駁雜狂暴,同時靈氣內還帶著一絲魔氣,原本的修煉之地已然變成厄難之域,周圍的宗門散修已經撤退,候在界門外等候消息,還請家主示下。”姬家的傳信衛跪地,稟告。
天命所在。原來如此!
蘇若珩一眼不錯的注視著風祭川,沉默著不說話,站在不遠處,不做任何動作。這個距離,既不靠近,也不是太遠,正是別人襲擊所過之處。
青年一下子就領悟了他的意思,向南宮易遞了一個眼神,站在她身後為其保駕護航。
早先時候,暗衛首領早早差遣一半暗衛去姬家挑選一些伶俐的下人過來伺候,分配一些人等手捧著新的衣袍、玉佩簪子並玉鐲子,另外幾個奉著盥洗用具,譬如杯盅、麵湯、雪蠶絲的帕子等物,留在門外伺候,至於裏間,是聖女領著得力的修女在內室安置沐浴事宜,院外守衛命的人是帶過來的淩雲鐵騎軍中人和天鑒司幾位長老。而另一位暗衛首領率著一群小丫鬟,持盆端物,站在遊廊外的甬道上立著。剩下的一半暗衛,則是護持帶來的客人的安全,嚴陣以待,稍有些動靜,就拔劍出鞘,保衛主人的安全。
一盆盆的熱水被染血的絲巾浸透,化成黑色的死水,潑在先前時候堆放在地麵的絲綢上,色彩豔麗的綢布吸收水分之後,黑色在一點一點積累,由淺淡的顏色越發濃鬱,化不開的黑色累積,且顏色中還閃著瑩藍的色澤,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國師匆匆瞥了一眼,臉色變得很難看,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受影響,在鬢間用指尖細細探查著,用刀尖劃下一道口子,微微挑起一絲縫隙,沿著麵部輪廓移動,小心翼翼在臉上畫一個圈,摳起下頜骨的縫隙,不一會,卸下一張與麵廓無二的麵具,顯出底下的肌膚,臉上大片大片的紅色胎記覆蓋,從左額上到右下巴的傷痕猙獰嚇人,生生破壞了原本五官精致的臉麵。白琳取下麵具,一並放在小案上,把幾顆藥丸丟進水裏任它溶解散開在水裏,接過婢女送上前的絲綢,沾水擰幹,在她的臉上擦拭,沾上紅色的胭脂般的顏色,隨即團成團投在盆裏。隨即轉身在呈上來的藥物間選撿,動手準備配製著解藥,好將她體內的蠱蟲引出來。風祭川半張臉被青絲遮擋住,優雅的美人尖微低,櫻粉淺淡的唇,高挺俊美的鼻子,無一不是精雕細刻出來的完美,令人見之難忘。
失血過多造成風祭川的精神不振,懨懨的倚著,一副軟弱無力的樣子,臉色更是慘白的滲人,埋在寬大的衣袖間,昏昏欲睡。寬鬆的襟口鬆垂,隱約可見形狀精致的鎖骨,體格較之尋常女子高挑,比男子單薄,正正介於兩者之間,眼睫纖長,紫色從半閉著的桃花眼中積攢著一窪水波,遠山黛青的眉,生得卻不是女子的柳葉彎月,修長的劍眉添上一股銳利,正正相得映彰,臉廓天成地造,眉目玉琢而磨,負韶華而絕塵囂。更為驚奇的是,她的眉心處鮮豔的朱砂一點勾勒著龍形的紋路,栩栩如生,一眼看去竟分不清是紋路還是活物。
這般樣貌,再加上這等氣度,修養與學識,怪不得南宮家會有此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