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前的女子，王蒙想起還沒弄清楚對方的底細，自己竟然把問話這事兒給忘得一幹二淨，不該呀，不該呀。自己當了亭長也近四年，居然範這種錯誤。
    王蒙嘴唇撮了撮，對字康道：“那個，你今晚和嫂子來家裏吃飯吧。”頓了下又指了指張舒然，道：“把她也帶著來。”
    到四叔家吃飯倒也不算什麼大事兒。字康父親還活著的時候，他們幾個結拜兄弟經常東家串門李家走的，即便父親過世後，字康和他們幾家來往沒有那麼密切，可王蒙也時不時叫他過去。於是字康也沒有多想就點頭應下了。
    “嫂子，我跟康子說了，晚上你們一起來我那兒吃，羅秀可想著再給你做頓好吃的嘞。”王蒙轉向又在台階上納鞋底的字嫂。
    “誒呦，你說說她那姑娘，前個叫你給我們送米，今個又送臘肉。怎麼能晚上又去你那吃呢。不成的，不成的。”字嫂拿著繡花針的手朝王蒙的方向揮了揮。
    字康道：“娘，四叔叫去吃，咱就去吧。又不是第一次了，還差這頓不成？”
    王蒙忙跟道：“就是，就是。”
    老太太無奈的豎起食指，假吧比了個點字康腦門的動作：“瞧你這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兩年還以為你也長大成人了。”
    王蒙雙掌合拳，道：“那嫂子，我先走了。記得晚上來啊。”
    見人走遠了，張舒然對字康道：“我能不去嗎？”想到之前自己被以王蒙為首的幾個壯漢扛回村子，那個囧呀，，她實在是不想再麵對這些人，身怕今晚要是真去吃飯了，會被撞見。
    看見字康狐疑地看著自己，張舒然立馬補充道：“就是，哦，我還得在家裏練字呢。你不是說萬事要持之以恒方能見成效，就像滴水穿石，鐵杵磨針，”
    字康看著顧自找借口的女人，挑了挑眉，道：“你要練字平時多的是時間。既然四叔特地叫帶上你，那你就得去。”話畢，甩了甩袖子，徑直朝書房走去。
    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張舒然故意朝對方背脊吐了吐舌頭，手上一副要揍人的模樣。
    不料，字康像是背後張眼一般，回頭瞪回女人一眼。
    張舒然手僵在半空，十分尷尬。
    兩人的動作都落入字母眼中，她禁不住樂出聲來，低聲自言自語道：“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
    由於站得遠，張舒然隻見老婦人咧起了唇角，唇瓣動了動，倒是沒聽到什麼。她走到石階前，蹲下，看著老人手中鞋底子上的繡花。看上去像是蘭花。別看字母一把年紀，針線活兒可真不賴。
    “你這是繡翡翠蘭嗎？”張舒然好奇地問道。
    老婦人手上動作沒停，嘴上卻問道：“什麼蘭？哎，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蘭，就是林子家媳婦說去鎮上的時候看見有人賣這樣子的鞋底子，價格還不低嘞，於是模了個樣子帶回來，讓我們常走動幾家的女人平時沒事在家繡繡，等她下次去鎮裏帶著一起幫賣了。”
    張舒然點了點頭。
    “哎，你說我這樣子繡的像不像？”字母詢問道，一邊拿出身旁的繡樣給張舒然看。還別說，真的幾乎一模一樣。
    張舒然豎了個大拇指，道：“Good。”
    “啥？”字母還以為自己耳朵背，一隻耳朵湊近張舒然。
    “我說你繡的真棒，繡的好極了。”
    “嗯，嗯，”字母滿意地點點頭，順口道：“改日我也教你繡活。女孩子嘛，怎麼樣都要拿得出繡活將來才好找婆家。”想了想，又改口道：“不過如果是康子的話，就沒那麼講究，我身子骨還硬朗，怕是能活到抱孫子的歲數，這些活計我都可以幫著做。”
    聞言，張舒然一頭黑線，幻想一隻烏鴉頭頂飛過。呱呱。
    晚上如期來到王蒙家。幾個人圍著火堆和鍋子坐成一圈。
    叫張舒然大鬆了口氣的是，之前的那幾個壯漢沒有在場。屋裏就隻有王夢夫婦，王蒙爹娘，還有他們這三口人。
    “康子…也…有段…時間…沒有來了。”王父一邊夾菜，一邊說著。因為口中沒剩幾顆牙了，說話透風的厲害。而且，吃到口中的米，他這麼一說話，就從牙洞裏掉出來。
    見此情景，張舒然有些食不下咽。一方麵，覺得有些惡心，另一方麵，是有些為這老人心酸。可看看周圍的其他人，人人自顧自地吃著，好像早就習慣了，毫不在意。
    “爺，也沒那麼久。”字康道。
    “妹妹吃不慣我家做的菜嗎？”看著張舒然沒再動筷子，羅秀問道。
    雖然對方麵上一臉微笑和氣，但憑女人的第六感，張舒然覺得這王蒙的妻子似乎對自己有些不滿。具體什麼原因她也說不上來。今天二人才第一次見麵，她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呀。
    “哦，沒，沒。飯菜挺好的。就是今天肚子有點兒不舒服，不想多吃。”張舒然笑笑答道。
    張舒然沒注意到話剛說完，在座王蒙和字康同時抬頭看向她。隻聽見字康道：“不舒服怎麼不早些說？晚上回去給你看看。”
    字母也擔心地扶了扶張舒然的手，道：“以後不舒服別忍著，一定要說。”
    隻是找了個不吃飯的借口，卻被這麼關心，張舒然倒有些不習慣了，幹笑著，點了點頭。這字康小子剛才該不會是在關心我吧？可怎麼聽著語氣好像不是很和善呀。
    “哦，原來妹妹是身子不舒服了。等下給你倒杯溫水暖暖胃。”羅秀道。
    “還什麼等一下，現在就去弄一杯來吧。”王蒙道。
    羅秀臉上的笑僵了一瞬，但很快恢複自然，走到牆邊木櫃旁拉開梭門，拿出一個杯子，倒了水，走回火堆邊，遞給張舒然。
    “這水是先前燒開的，現在應該溫度正合適。”
    “嗯，多謝。”說著，張舒然捧過杯子，小口小口地抿著。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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