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戰坊前 第3章 海子和大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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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12:00,海子手機的鬧鍾鈴聲響了,鈴聲是巫啟賢的《我沒有錢我不要臉》。
鈴聲一響,海子就條件反射似地爬起身來了,一邊穿衣服一邊喊:“大慶,起來了。”
大慶沒有動,直到鈴聲《我沒有錢我不要臉》響到第八遍,海子牙都刷好了牙洗好了臉,大慶才慢騰騰地起來。
海子和大慶倆人住的是一套三居室中的一個北向的小間,一個月房租300塊錢,水電氣和寬帶費由同租一套房的所有人平均分攤。
房子是二房東向原房東整體租過來的,然後進行了分割改裝。二房東姓章,叫章餘,海子喜歡叫他章魚。
雖然沒有人分得清章魚和章餘有什麼區別,都是差不多一樣的叫,差不多一樣的答應。區別在於,海子每次這樣叫的時候,自己就很開心。
海子租的這套房,向陽的兩個大房又被二房東章魚分割成5個小間,客廳也被分割成2間,所以這套房子就變成了8個房間的群居房,共住著11個人。
二房東章魚把分割好的房間再一一出租,就賺了一個差價。
在這裏住的都是在附近工廠區打工的單身工人,有男有女,有上白班的也有上夜班的,進進出出,一天到晚沒有個安靜的時候。
這裏是WX新吳區坊前的一個農民安居小區,是城市擴大後,給原來郊區的農民安置的回遷房,變成了市民的農民隻有居住權/所有要,但卻沒有房產證,並不能公開上市交易,也就是說,沒有產權,但是便宜。
一般的農民,房子拆遷了,村裏會給你三套房子,一套120平左右、一套90平左右,還有一套60多平。
海子和大慶兩人收拾好了,就一起從租住的四樓下來,樓下就停著汽車修理廠潘老板提供的一輛舊的五菱麵包車。
大慶開車,海子挎著個包坐上了副駕駛的位子,車子就開出小區。
他們今天要去的地方也是一個小區,叫恒大綠洲花苑。
恒大綠洲花苑是一個新建的高檔商品房小區,共有3000多戶。
這個小區有很大的規劃完整的地下車庫,住戶與車庫的比例為1:1。2,理論上,完全可以滿足業主的停車的需要,這是設計的時候就考慮好的,現在基本上每家都會有小車,部分家庭會有二輛甚至三輛,就像以前沒有汽車時候的各家都擁有一輛二輛自行車一樣。
不過,很多業主並沒有將車停進地下車庫。
因為,地下車庫的車位不是買房時配套送的,車庫是開發商要賣的,一個車位28萬到30萬,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
如果不買的話,你也可以租,但必須一次性租最少三年,一年8000塊。
對於普通的一個家庭來說,買了一套房子,家底基本也就光了,甚至還有很多的人還要貸款,成了房奴。
這樣一來,很多人平時就怎麼樣省錢就怎麼樣做。
你想啊,都成了奴隸了,還談個屁生活質量?
所以很多人就沒有能力和願望再去買車位,就是租車位的錢要考慮再三。
於是,很多人就把車子停到了小區周圍的路邊上,這在無錫大大小小新新舊舊的小區是個再普遍不過的現象了。
恒大綠洲花苑在停車方麵與其它小區也沒有什麼不一樣,小區的地下車位還沒有停滿四分之一,而一到晚上下班,小區周圍的路邊上就停滿了車,最少也有2000輛以上。
海子與大慶就是衝著這些車輛來的。
到了恒大綠洲花苑,大慶將車子停好,兩人就開始了工作。
所謂工作就是發名片和貼廣告紙。
名片有兩種,一種是防水覆膜的,一種是不防水普通白卡紙印刷的。
要是下雨,就發防水的,不下雨,就發不防水的,因為防水的要覆膜,價錢要貴一點,這是潘老板安排的。
廣告是彩色銅版紙印刷的,隻有一種。
所有的名片都是單麵的,上麵都印著一句一樣的話:“隨叫隨到,小汽車流動補胎聯係電話138*******海師傅。為了方便您自己,請務必保留本名片”。
廣告紙上是一輛小汽車,輪胎沒氣了,倆個人正賣力地給汽車上輪胎,廣告語與名片上的一樣。
停車,下車,海子背著小包,與大慶一起沿著小區四周的路,一人一邊,每輛車上發一張名片,名片就直接插在車子的把手上,或者放在車子前窗的玻璃上、雨刮器下,就是象今晚沒有風的時候。
如果有風的時候也沒有關係,因為每張名片的後麵都有一小塊雙麵膠帶,把上麵的紙撕下來,就可以粘在車子的把手或者前玻璃上。
為了省事,海子和大慶一般都是把名片壓到前麵的雨刮器下。
倆人一邊發一邊走,如果看到有人經過,倆人就停下來抽支煙,等人走遠了再發。
如果車子旁邊有電線杆或路燈杆,就往上麵貼一張廣告紙。
終於發完了,倆人碰了頭。
大慶長長地吐了口氣說:“海子,咱們幹這事我總覺得不太妥當。”
海子就反問大慶:“那你說什麼是妥當的呢?咱倆又沒文化又沒有技能,這不幹那不幹,怎麼多弄點錢呢?現在這樣每天老板多給50塊,一個月就是1500,又給車開,還有一天15塊錢的宵夜。”
大慶咧咧嘴就說不出話來了。
海子說到能多掙點錢,這讓大慶也有點高興,20來歲的精力旺盛的小年青又沒錢,對錢可是不太好拒絕的。
大慶說:“就光發發小廣告什麼的,這沒什麼。關鍵是後麵,老板讓我們給這些發過廣告的車子輪胎放氣。”
海子看大慶接受了現實,就接著說:“放氣那就放氣吧,又不是撒釘子紮輪胎。給汽車放了氣,車主一開車就能發現,他就算沒發現一開起來開不動跟瘸子一樣也下來會發現,這樣又不會發生事故。我覺得老板用放氣這招還是有點道德的,起碼比那些在大馬路撒釘子和鐵刺的要好的多。”
大慶說:“呸,就這還有道德呢,你保持一點下限好不好?我看你是越來越不要臉了,馬上就與老板有的一拚了。”
海子嘻笑著看著大慶說:“有一拚就一拚,我沒有錢我不要臉。”
說著說著海子就唱上了,聲音在夜裏,是特別的響亮。
大慶聽著海子唱歌,對海子說:“你唱的這歌《我沒有錢我不要臉》我知道,真是好歌。這可也是知音哦~這才是我的心聲啊!我也沒有錢,我也想不要臉,可是真的要做到不要臉,還是有點難啦!”
海子一臉認真地說:“寫這歌的人,以前一定也是一個沒有錢的王八蛋,要不這歌怎麼就寫的這麼好呢,就像是為我們這些人寫的,真是寫到我心窩窩裏來了。”
大慶就說:“是的啊,沒準這狗日的以前還住過我們現在住的鴿子籠呢。”
發小廣告這活說重不重,但也很耗時間,一圈四個小區下來,用了三個多小時。
發完名片貼完小廣告,事情還沒有完。
倆人上了車,大慶開著車慢慢地沿小區四邊的路開,海子就打開了一個小型的攝像機,對著所有發了小廣告的路邊的車子和路燈杆,全部都拍了下來。
這是老板交待的,有了這個錄像,就是記錄,說明2人真的弄完了,沒有作假。
這其實也是一個工作檢查的意思。
等這一切都弄好了以後也就3點多鍾了。
之所以晚上12:00多才開始發名片貼廣告,是因為晚上12:00之後,路上的行人就少了,警察也回家了,沒回家有任務巡邏的警察,也躲起來睡覺或者喝酒去了。
……
二人做完今天的事,剛準備收工回家再接著睡覺,這時候就有一輛有點舊的帕薩特吱地一聲停在麵包車的旁邊,窗子玻璃搖下來,汽車修理廠的老板潘文忠的胖腦袋就從窗裏伸出來,舌嗬嗬地說:“海子,大慶,跟著我的車走,咱們喝酒去”。
2輛車一前一後地向無錫新區坊前街道的老菜市場開去。
坊前街道新的菜市場建好使用後,老的菜市場被推平了,但還沒有開發。
這塊地呢,不能總是閑著,就在那塊地方建了一個臨時的大排檔夜市場,生意可是出奇的好,通宵達旦人聲鼎沸。
路上開著車的時候,海子就把音響裏巫啟賢的《我沒有錢我不要臉》聲音放的大大的:
大大的天空掛著9個太陽
我的心卻隻念著一個姑娘
想要在路邊攤子買口香糖
卻發現錢包裏麵有點緊張
外麵的腳動亂得有點驚慌
來往的人群沒有我的姑娘
不過這妹妹眼神有點囂張
她看不見我的眼睛在流汗
我隻要她的愛情給我一點點
我沒有錢
我不要臉
我隻要她的溫柔給我一點點哦~哦
哦~哦哦~哦哦~哦
大大的天空掛著9個太陽
我的心卻隻念著一個姑娘
想要在路邊攤子買口香糖
卻發現錢包裏麵有點緊張
外麵的腳亂得有點驚慌
來往的人群沒有我的姑娘
不過這妹妹眼神有點囂張
她看不見我的眼睛在流汗
我沒有錢
我不要臉
我隻要她的愛情給我一點點
我沒有錢
我不要臉
我隻要她的溫柔給我一點點
別看我樣子張長得不怎麼樣
沒有汽車也沒有豪華洋房
再給我一些時間找個方向
我一定不會讓你對我失望
不會失望~~~~~哦~
但是現在我沒有錢!^_^
我沒有錢
我不要臉
我隻要她的愛情給我一點點
我沒有錢
我不要臉
我隻要她的溫柔給我一點點
……
無論哪個階層,無論有錢沒錢,無論男男還女女,大家總都是期望金錢,期望愛情,或者兩樣都特別地期望。
坊前夜市的大排檔裏有三條小街巷,總共有3、40家攤位,燒烤、火鍋、炒飯炒麵、羊肉湯牛肉湯、麻辣燙、花甲海鮮,四季小炒、混沌水餃等等不一而足。
潘老板潘文忠帶著海子徑直來到了第88號攤位。
這裏的攤位不是按實際順序號排的,市場裏為了吉利討攤主和顧客的歡心,大都用帶8帶6的吉祥號。
在88號,一個光著頭光著上身的胖子坐在攤位前門口的一個大落地電扇前吹著風,脖子上帶著一個粗粗的耀眼的大黃金鏈子,身高有1米8左右,看體重至少也會有110、120公斤。
看到了潘文忠幾個人,胖子就說:“潘老板來了,小妹,上茶”,人卻沒有動一下。
潘文忠麵帶誇張的笑聲音宏亮地說:“雄哥好。”
然後就給了雄哥一包沒有開封的軟中華。
雄哥說:“我今天喝了三場了,不行了,坐在這休息下馬上回家睡覺,你們隨意。”
潘文忠忙說:“哪還能要雄哥陪呀,你忙你的,我們自己弄。”
海子和大慶都不說話,都知道這胖子是坊前這帶混黑道的大哥,經常到潘文忠修車場裏或修車或玩,與潘老板關係也不錯,叫雄劍峰,是蘇北響水人。
這一片大排檔基本上都是蘇北人開的,由這個雄哥收保護費,照看著。
三個人要了一堆串,又炒了幾個菜,要了一個火鍋,開了冰鎮的啤酒就在那喝了起來,也是又渴又餓了,海子和大慶這下子都放開了肚皮。
看著海子與大慶吃得高興,潘老板就暗暗地心中得意,他覺得他自己把握住了海子和大慶的弱點:就是對錢的迫切的欲望。
要控製一個人,你就得找準他的弱點,沒有弱點的人你根本就沒法去控製。
一個人要是沒有弱點,你又想控製他,也得給他製造出一個弱點來。
“來,兄弟們,走一個!”
潘文忠很光棍,端起一大杯冰鎮啤酒,一點也沒有帶老板的架子,一抑脖子先喝光了。
海子本來就能喝,也不惶多讓,幹了一杯。
大慶隻喝了半杯,說:“你們兩量大,我少一點。”
潘老板就說:“大慶,你比海子年齡大,可膽子沒有海子大。現在這社會,沒有錢又沒有膽,那還怎麼混呢?沒有錢你想幹什麼也幹不成,誰也看不起你。沒有膽,肯定也搞不到錢。你說,我的話對不對?”
話糙理不糙。
大慶覺得老板這話說得是直了點,可是很對啊。
大慶想起過年的時候回家,因為沒有掙到多少錢,就抬不起頭,一個是在家中,說話沒份量,還沒有妹妹在廣東製衣廠掙得多;在村裏也抬不起頭,與毛蛋他們一起賭錢,人家都是一百二百地下賭注,他隻能二十十塊地跟注,想想都覺得丟人。
海子敢賭,沒了錢就借,好在海子運氣還不錯,過年十幾天,最後還了賭債還多了3000多塊錢。
大慶賭的小,最後算總帳,卻是還輸了好幾百塊。
沒有錢大慶也沒法說媳婦。
大慶看上了一個臨村的女孩,那女孩也與妹妹一起在廣東打工,找媒人一說,人家也覺得大慶長的不錯,說訂親也可以,孩子們都成年在外,一年就春節幾天回來,那就要先下訂,訂金是一把手不回價18萬,沒錢免談。
大慶家哪裏有十八萬呢,剛蓋好的房子,是花了二十幾萬的二層小樓,已經借了一屁股債,就是再去借也沒有人肯借了。
結果那女孩就被鎮上的一家人家給訂走了,人家訂親的時候,人家一把手拿出了二十摞每摞100張的嶄新的紅票子,很多婦女小孩都去看。
鎮上那家人家的男孩與大慶是初中的同學,本來到鎮上大慶與他見麵還打個招呼,現在大慶見到了,兩人就都別過臉互相誰都不理誰。
海子3人喝酒吃飯,老板沒有談什麼具體的事,兩人也不問。
老板說:“你們今天白天就睡覺,不用來公司了,睡好了晚上給我打電話,今天有新任務,不發小廣告了。”
喝好了酒天就基本上亮了,大家歪歪斜斜地開車子回家睡覺,反正警察還沒有上班。
睡到了快中午,海子被尿給憋醒了。
起來尿完尿,海子看到一起租住的、一個在海力士半導體上班的女孩在洗衣服,就蹭過去與她聊天。
那女孩老家是山西忻州的,當地一個技校畢業,來無錫打工,來了不到一年,比海子還晚點,海子聽到過她的同伴叫她張小嫻。
張小嫻人長得很清秀,海子很喜歡。
海子沒話找話,就一邊看女孩洗衣服一邊跟女孩吹噓無錫哪裏哪裏好玩。
張小嫻這樣的工廠妹,每天上班下班睡覺,單調的日子總是很長很長的,也都是一樣寂寞,她基本上沒有時間到外麵玩。張小嫻與海子住一套房子,經常看到海子,看海子也不讓人討厭,就沒有拒人千裏之外,與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聊了一會,海子就問:“小嫻,你什麼時候有空啊,我帶你去無錫好玩的地方逛逛,我有車。”
說有車的時候,把車字說的很響亮。
張小嫻就笑了笑說:“我知道,天天就停在樓下的那輛麵包車。”
海子聽了,心裏是一喜一乍。
喜的是女孩平時關注到了他;乍的是車子也太那個丟人了,車子,可是男人的麵子。
海子忙急著分辨說:“那個車子是廠裏的,肯定是不太好,可你別光看外表,這車子其實很皮實,經用。”
不等張小嫻接話,又自顧自地說:“等我有錢了,我就買個大奔,買個寶馬,再買個法拉利,買他一個車隊,讓我們老板給我當車隊隊長兼司機!”
女孩就咯咯地笑出聲來:“看不出你還挺逗的,真是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
海子不知道什麼燕雀什麼鴻鵠什麼誌哉都是什麼意思,但隻看女孩笑的開心,就又高興起來,說:“妹子,你什麼時候有空,哥哥我真的帶你去玩,可不是說空話。”
女孩覺得海子也很有意思,就說:“等我有空吧,還真想出去看看。”
海子就順著杆兒向上爬,說,“妹子,我叫海子,我的電話號碼是1377*******,把你的電話報一下,我存到心裏,咱們好聯係。”
女孩有點猶豫,海子知道打鐵要趁熱,就緾著說:“你看我這麼光棍的人,就是有了你的電話,我肯定也不會打你電話,我最煩天天騷擾女孩的人。不過,要是有人騷擾你,你那樣就可以打我的電話,我幫你教訓教訓他!所以我要有你的電話才行呀。”
女孩又被逗笑了就說:“你的心幾個G呀?”
然後就放鬆了警惕,把號碼告訴了海子。
海子還想與她膩歪,可是張小嫻已經洗完了衣服。張小嫻說:“我要回去睡覺了,今天是大夜班。”
海子忙說:“那晚上我送你去上班好不好?”
張小嫻就打斷了海子的話說:“我知道你有車。謝謝,我們公司有班車到時候來接。”
兩人就一齊笑了。
大慶見海子笑瞇瞇地回來,就說:“又在打人家姑娘的歪主意了吧,看把你美的。”
海子很得意:“大慶,你偷聽,不地道啊。”
大慶不屑地說:“我還要偷聽啊,你那說話的聲音淫*蕩地都超過汪峰的搖滾了。”
海子神色變得有了點認真跟大慶說:“大慶,我要到張小嫻的電話號碼了,要慶賀一下。走,今天哥哥我高興,我請客。”
大慶有點不高興了:“你還真不要臉哪,客當然可以讓你請,但哥是你能當的嗎?我比你那怕大一天,這輩子你就得叫我哥,這哥我是當定了的,你想當哥想瘋了?”
海子就哄著說:“大慶,哥哥親哥哥,你是我哥,我不造反還不成嗎?哼,當哥也沒個哥的樣子!那麼好急眼。”
大慶不再計較就說:“這張小嫻其實很漂亮很耐看的,不錯,你小子先下黑手了。”
海子腦子一轉說:“大慶,與張小嫻一起住的那個女孩,其實也不錯,等哥哥我上了手,讓張小嫻把那女孩整給你。不過大慶,你也要主動點,這些花朵兒現在就在咱們身邊,如果不上那不就白瞎了嗎?到時候讓豬給拱了,後悔藥可沒有地方買。”
大慶說:“你真是沒有學問,近水樓台先得月,這也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