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迅心裏也是懷疑，又不想多事去問莫南山，就這麼順其自然。隻是不怎麼去問莫南山題了。
    林禦風的教學能力，他還是比較肯定的。他的數學課比起之前老王的課，聽課率增長了不少，不少女同學會在下課圍著他主動請教，也有自習課到辦公室去問題的。
    可問題還是出現了，在周四下午最後一節課間，莫南山在學校走廊遇到了林禦風。
    林禦風本能的無視莫南山，二人擦身而過。
    莫南山停下腳步道，“老師來教高中不屈才嗎？”
    “莫同學，管得挺寬？”林禦風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
    莫南山一直知道林禦風是驕傲的人，沒想到這次居然會來D高。看著林禦風離開的身影，莫南山心底也有了起伏。
    “莫南山，站在高處太久的人，會看不到深淵。”林禦風又回身與他交鋒。
    莫南山第一次把林禦風當作對立麵，因為一個男孩。厲迅在他眼裏是欠抽的，無論第一次在學校樓道的相遇，還是白雲山莊的鬧劇，亦或是病床前的打壓，或者補課的非暴力不合作，他對他下手從來不輕。厲迅有著一種幹淨單純，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
    林禦風自讀研開始，就麵臨著各種壓榨與壓迫，支撐他一路挺過來的是，隻有不斷前行他才能擺脫身後的黑影。他的驕傲，促使他麵對每一段感情的時候都不會再低下頭顱。看到莫南山的第一眼，他無疑是豔羨的，有些人天生就占據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別人辛苦一生的追求，是他與生俱來，唾手可得的資本。莫南山是這樣，厲迅也是，隻是厲迅似乎比莫南山更幸運。
    林禦風從不會因為別人的事而動心神，高校的長袖善舞，讓他足以應付高中校園的職場交際。大學的交接工作他提早辦理了交接，事情沒有一下丟完，他不會因為莫南山而真的放棄去A市大學的機會，隻是走前能讓莫南山費神，他也樂此不疲。少有人知道他隻是在這裏代課的。
    莫南山當然知道林禦風不會對厲迅怎麼樣，他是個驕傲的人，可也絕不是個吃悶虧的祖兒。
    直接晃到了厲迅班級門口。自從他和厲迅的照片在論壇曝光，他也恢複了正常的裝扮，莫南山一出現又是一陣騷動。主要是女生的激動聲，驚呼聲，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厲迅循聲望去，看到莫南山在教室門口，他決定裝死不出去。他決不能讓人誤會，就這麼晾著莫南山。
    連劉好意都頻頻向厲迅投來目光，趙進眼神複雜的看著二人，裴言之則一派自然。加之班上起哄的人越來越多。
    厲迅三秒都沒坐住，起身拽著莫南山離開教室，把人拖到了操場，他又覺得顯眼，又把人拖到了老教學樓那塊，那塊現在基本沒什麼人去了。
    厲迅一臉不快，“你以後別來我們班。”
    莫南山倒沒有多大情緒，“怎麼？害羞還是害怕？”
    厲迅每次麵對莫南山的淡定就氣不打一處來，感覺就像他自己一個人在發小脾氣，對方敷衍地應和著。“莫南山，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厲迅一把抓起莫南山的衣領。
    莫南山微微低頭與他對視，臉上還是雲淡風輕。
    厲迅想著，還是應該把話說清楚，雖然他不反對男男，但是不代表他接受。“我不喜歡男的，也不會喜歡你。”厲迅低著頭紅著臉說完。
    莫南山早知道厲迅，正常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可是他紅著臉的模樣，還是忍不住逗他一下。“我不記得，有說喜歡你？”
    厲迅臉更紅了，“那你為什麼接近我，主動給我補課？對了，你男朋友是不是林老師？”
    “那是大人間的事？小孩子別管！”
    “我去，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好了，回去上課。今天來找你……”莫南山聽到動靜，立刻捂著厲迅的嘴，把人連帶著拉近隱蔽的角落藏著。
    厲迅起初不明莫南山用意，在聽到聲響後，也安靜了下來。
    一群男生圍堵著一個男同學，推搡到了廢棄的教室裏，重重地關上了教室門。
    為首的男生沒有動手，靠著課桌。手下的男生拖著男同學撞在講台上。
    男同學感覺到嘴裏有血腥，嘴裏發出微弱的聲音。
    男生甲道：“插班生，聽說前天晚自習的時候，你在副校長辦公室一個晚自習都沒出來。你們在做什麼，說來聽聽啊？”
    男生乙用腳踏著男同學的肩膀，道：“對啊！跟同學們說說。”
    男生丙忍不住了，直接上手扇了地上的人幾個響亮的耳光。
    連一牆之隔的厲迅莫南山都聽到響聲，厲迅抬頭看了一眼莫南山，想往裏走，被莫南山一把拽住，推進了牆角，眼神示意他不許出聲，這一刻，厲迅不知為何，特別默契地配合他。
    莫南山突然出現在窗戶邊，邊往裏看邊開口：“這麼熱鬧？”
    教室裏的人顯然有點慌了，為首的男生道；“擾了莫學長清淨，我們換個地方。”
    為首的男生叫王溢，他爸不大不小在D市有個行政職銜。
    莫南山一般不喜歡招惹麻煩，路見不平那是小說世界裏的理想國，現實世界沒人願意，無端給自己惹一身麻煩。像厲迅這種一腔孤勇愛打抱不平，不知道該誇厲爸教得好，還是保護得好。
    “你們走，他留下。”莫南山眼神冰冷的看著王溢。
    王溢身邊的人可不依了，“莫學長，管的也太寬了吧？我們同學間交流感情，你管的著嗎？”
    “你是想，我也用這種方式和你這麼交流？”莫南山沒有再給任何人一個正眼，掃視了這群人一圈，目光停在了王溢身上。
    王溢狠狠地看著地上的男同學，起身離開。“算你今天運氣好！”
    身後的人也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莫南山知道，他幫的了地上的人一時，幫不了一世。更大的麻煩可能在後麵。
    地上的人一眼就認出了莫南山，而莫南山也認出了地上的人——暗巷前的男孩。
    男孩爬了起來，向莫南山表達了謝意，還想說些什麼就被打斷了。
    “回去上課吧！如果不想繼續被欺負，就要懂得求救和反抗。”莫南山冷冷的拋出這句話。
    男孩還想上前更靠近莫南山，莫南山用眼神讓他止步了。從小察言觀色的人，怎不知這眼神代表著威懾，以及背後的狠厲。阮樾怯怯地離開了廢棄的教室。
    厲迅從開始就一直注視著莫南山的神情，相較之前和莫南山的幾次交手，不得不承認剛才的莫南山可怕得多，尤其是最後那一眼。待人走遠了，厲迅才發聲。“幹嘛把我推到角落去了？”
    “你礙事兒？”莫南山笑言。
    “王溢這麼囂張，老師不管嗎？”
    莫南山給了他一個眼神，厲迅自己都閉嘴了，不是不管，是管不到，老師不可能24小時都看顧得到。
    “知道剛才挨打的男生是誰嗎？”莫南山開口。
    厲迅搖頭。
    “暗巷裏，你救的那個。”
    厲迅眼裏的驚訝，不比莫南山心底的少，“他怎麼在這？”
    抬眸間，剛才零碎的對話，回響在二人心底。厲迅沒有多言，轉身往教學樓方向去，莫南山緊跟在身後。
    分開前，莫南山說了句，“你少管閑事，自己的事都沒弄明白。”
    “我會怕他？”厲迅質疑莫南山。
    莫南山知道，D高還沒有人真敢動厲迅，但是明裏暗裏吃虧就難說了，可轉念一想，吃點虧，有助於成長，到嘴的話停住了。
    “莫南山，你少去我班上，不，是別去。”
    “嗯，不是別去。”
    厲迅又要發飆了，忍住了，打也打不過他。“不是，你畢業前，一定要認真和我打一回，我還不信了。”
    莫南山瞥了厲迅一眼，還有找打的，又提了一句。“林老師，別和他走太近。”
    厲迅翻了個白眼，心想放心不會靠近你男朋友的。
    二人在樓道作別。
    黑暗角落裏，弱小的身影走了出來。阮樾知道，隻有他才能真正救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