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山站在手術室外神色凝重。來得路上，趙進已經通知了老吳。他忍著沒有質問莫南山，是因為厲迅滿臉是血的在他懷裏，也是因為莫南山臉上露出的擔憂的神情。
    來時他看到人群向暗巷裏張望的時候，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厲迅就在那裏麵，同時他的心底也升起了濃濃的不安。他看到厲迅滿臉是血，整個心提到了嗓子眼，也看到了厲迅倒在莫南山的懷裏，光線太暗他看不清莫南山的神情，隻是有一瞬趙進總覺得看到了莫南山的身體一怔。
    一陣鏗鏘有力且規律性極強的腳步聲，回蕩在午夜醫院的走廊裏。厲凖出現在醫院的走廊裏，手術室的燈映在他如同深淵的眼中，他一言不發立在安靜的走廊中間。
    看到厲迅的父親和吳叔，趙進一下有了主心骨，迎了上去。由於對厲迅父親有一種敬畏，趙公子迂回地轉向了吳叔。老吳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趙進，趙進一肚子的話說不出來，隻得低下頭。
    或許有一種說不清的羈絆，莫南山在厲迅父親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一種壓迫感，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厲迅和他父親除了那張臉，其他還真不像。
    老吳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莫南山，“怎麼又是你？”
    莫南山方把目光落到了老吳身上，微微頷首以示禮貌。
    “這怎麼回事兒？”老吳基本是厲凖的代言人。
    趙進當然知道吳叔是在問他，可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趙進還在尋思著怎麼說，厲迅才不會被他爸打死，早知道語文課就用功一點了。“……就是……迅兒給我打電話沒接……到，然後……”半天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老吳看著這孩子說話就著急，老吳還能不知道趙進想給厲迅打掩護。可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隻有把事情來龍去脈交代清楚。
    厲凖看了一眼趙進。
    趙進一個激靈，說話也不堵了。“晚自習我們逃課去打遊戲，之後迅兒先回家了。沒過多久，迅兒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到，再打過去就一直無人接聽。我就感覺迅兒出事了，後來接到吳叔電話問迅兒哪去了。我就出去找，最後在網咖背後的一條巷子找到了迅兒。”
    “老吳，送趙進回去！”
    “不，叔，我要守著迅兒。今晚要不是我不在，迅兒也不會出事。明兒，我就把那地端了。”趙進的義氣顯然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但也絕不是空口說白話，趙家明麵上一直是做的珠寶房產生意，什麼賺錢做什麼，但有傳聞趙家是一股潛藏在D市的一股隱藏的勢力。
    “已經通知趙家家長了。”老吳道。
    額……好巧不巧，趙進也是趙家的獨子，家大業大，所以跟厲迅兩個人特別合得來，此時厲迅還是厲家獨子（當然這個局麵在厲少正出現後改變了）。不一樣的是，趙進他爸跟厲迅他爸完全相反，慈祥得讓他覺得那些叱吒風雲中的人絕對不是他的老父親。
    趙海樓也趕到了醫院，臉上堆著商人的和氣。隻有在和厲凖端正交換了眼神的時候，才露出一閃而過的鋒芒。
    “老厲，我對不住你了。趙進成天瞎胡鬧，連累了迅兒。這事兒我會給你個交代。”趙海樓的話字字透著分量。“人我已經扣住了，沒鬧出大動靜。”
    趙進看到自己的老父親，屁顛屁顛兒的跑到他爹身旁。“爸，我要守著迅兒。”
    厲凖此時不想被人打擾，趙海樓揣摩人心的本領是一等一。
    “還嫌添得亂不夠，回去。”趙海樓少有地對趙進厲聲厲氣。
    “不行，我要是走了，就是迅兒沒被別人打死，也肯定被厲叔打死了。我不走，要不你也打死我吧！”趙進看準了他爸不會打他。
    莫南山理清了人物關係，也看明白了趙進的擔憂。“是我第一個找厲迅。”
    此時，這個冷冽俊朗的大男孩，身上透著令人信服的力量。他沒有因為厲凖的眼神膽怯，沒有因為趙海樓的審視不適。
    “對，我到了巷子裏，迅兒就倒進了莫南山懷裏。”趙進補充。
    莫南山將他在巷子外被一個衣衫襤褸淚涕橫流的男孩撞到，聽到暗巷裏傳來打鬥聲，猜測裏麵發生的打鬥跟眼前那個男孩有關的情形複述了一遍。“所以我推測，厲迅應該是路過，救了那個被人侵犯的男孩，結果被人圍堵。我進去的時候，他已經渾身是血，衣服也被人扯開了。”
    聽到這所有的人倒吸一口冷氣，趙進“啊”地咆哮出了一聲，老吳氣得一腳踢斷了走廊的座椅。莫南山暗中觀察著厲凖的表情，可厲凖麵上沒有絲毫變化。
    莫南山才繼續道：“不過那夥人也沒占著便宜，都被厲迅打倒在地。”
    趙進傻眼了，感覺被耍了。“你TM說話，能不說一半留一半嗎？”
    莫南山看了他一眼，“厲迅倒下的時候，你不是也看到了麼？”
    趙進被堵的無言，又覺得莫南山說得有道理。突然覺得，他兄弟真猛，也不和莫南山計較了。
    手術室的護士急急忙忙地衝了出來，“給病人輸血的一包血袋，被實習的護士弄灑了，現在血庫血不夠……”
    “輸我的。”
    “輸我的。”
    異口同聲，一點五秒的尷尬，厲凖看了一眼莫南山。
    “請問誰是病人家屬？”護士弱弱地把話補完。
    莫南山補充道：“直係親屬輸血有時會發生輸血反應，雖然發病率低，但死亡率高。”
    護士認同地點點頭。
    厲凖沒有複言，但老吳坐不住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怎麼能留著外人的血。“輸我的。”
    趙進也看不下去了，“還有我的。”
    “你們誰是A型血？跟我來抽血。”小護士加快語速。
    除了厲凖，這下所有人都被堵住，厲凖的眉頭微蹙，示意護士帶路。
    “我是O型血。”莫南山開口。
    小護士優先選擇了莫南山。
    手術室的燈終於暗了下來，醫生告之眾人病人最主要的病症就是流血過多，頭上的傷口縫合了，手上的刀傷不深，已經沒有大礙，身上的幾處傷都是外傷。家人可以放心，隻需要好生靜養，年輕人也恢複的好，很快就能康複。
    眾人各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