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 一條項鏈的自述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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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條出自名師之手的男式項鏈,寂寞地躺在玻璃櫥窗一段時光後被一個白衣人帶走了。我以為他是我的主人,而然他隻是若有所思地撫摸我的身體,一天後,我被轉手到一個黑衣人手裏,同樣地被撫摸良久後才纏上頸部。我覺得這兩人很像,都喜歡來回撫摸我。
    慢慢地我發覺這兩個人不隻是相似關係還很親密,主人隻會在白衣人跟前眉眼舒展嘴角藏笑,白衣人也會一麵寵溺地輕摟主人的肩背。隻是,即使如此,主人也有自己的秘密。主人獨自住所裏還有一個男人,主人叫這個男人“哥”,而且在白衣人麵前刻意隱瞞這個人,我有點疑惑這是不是所謂的三角戀,我覺得主人還是喜歡白衣人多一點,因為我就窩在胸口,某些時候主人會在白衣人麵前心跳劇烈加速。後來慢慢地理解到人類家譜才知道“哥哥”是什麼意思,我有點慶幸這不是三角戀。我還學習到了好些社會名詞,也有點明白為什麼主人一直隱瞞哥哥的存在。警察和大佬好似是勢不兩立的,主人應該不希望他兩人任何一方有閃失才兩邊瞞。
    隻是這樣兩頭隱瞞的時日沒過多久,因為哥哥死了。主人很悲痛,立誓要報仇,開始日以繼夜地研究那些筆記本和一些奇怪的符號,麵色也總是和他的衣服顏色一樣暗沉。主人用那些奇怪的符號聯係一些陌生人,然後那些人讓他離開這兒去一個叫“香港”的地方。嗯?主人是要為了哥哥報仇而要離開白衣人了嗎?那天夜裏主人在自己住所看著那些筆記本和資料輕輕地摩挲著我,直到我冰涼的身體染上人類的體溫,我感受到主人心律時快時慢,還不自覺地把我放到唇上用力摩擦,主人的唇溫熱潮濕,紊亂的氣息在唇間吞吐。
    第二天一早,主人跟那些人通話說不回香港了。我有點竊喜,同時又一點惋惜。主人廢寢忘餐地研究才得以讓那些人認為他是“臥底”,才可以一起回香港為哥哥報仇,現在卻要放棄了。隻是我還是希望主人能留在白衣人身邊,因為那人身上的溫暖連我也眷戀。主人去了白衣人的府邸,然後發生了一場“家暴”,我搞不懂發生了什麼,隻是清晰感受到主人心髒傳來的痛苦不安。一出大門那些人就把主人捉上了車,主人焦躁萬分,做著無畏的掙紮希望可以掙脫開手銬,我從未感受過如此的心亂如麻,“如果Pakkey有咩事我一定唔會放過你哋兩個!”主人憤狠地說道,一邊還毫不顧惜地用力拉扯那個手銬,手腕處留下了血痕。一陣電話聲響起,主人整個身體繃緊,盡力向前座探身,緊張地說:“Pakkey打俾我,俾我聽,俾個電話我聽啊!俾我聽啊!!”一改之前的冷酷沉靜,仿佛是個小孩子在父母麵前威脅耍賴要心愛的玩具。通話得知白衣人安全後,主人焦灼的神色鬆懈下來,說了句他哥哥經常說的“關二哥保佑。”隻是,從電話那邊突然傳來撞車的巨大響聲,主人整個人都僵住了,瞳仁收縮,神色慌亂。主人用語言誘導身邊心軟的女生扔下鑰匙解開手銬,不加思索地在高速行駛的車上跳了下去,落地時候磕得我疼痛入骨,然而主人好像毫無感覺馬上攔了一部小綿羊瘋狂地往回跑。
    再次見到白衣人的時候我差點沒認出,他氣息微弱地對主人說“你以後仍然要信義氣”,“如果真係有臥底,我希望果個係你。”我不太明白他說的話,但卻牢牢地刻在心裏。兩邊樹木靜靜地看著白衣人鬆開主人的手慢慢滑落,主人肝膽俱裂地叫喊著,空曠的道路上回響著肝腸寸斷的悲鳴,驚動了一群飛鳥,在空中盤旋低舞,羽翼片片飄落。我第一次感受到人類如此激烈深沉的感情,整個胸腔都是撕裂的疼痛,灼傷了我冰冷的外殼。
    主人跟那些人去了香港,麵色比黑色的衣服還陰暗,眉頭一直高高隆著,再也沒人叫他放輕鬆一點了。他越來越頻繁地撫摸我,尤其在夜深人靜之時,常常把我放在唇上反複親吻拂拭,偶爾還會低聲叫著那人的名字。雖然那人已經離開了,但主人越來越像他了,或者說越來越像白衣人期望的樣子。我覺得主人沒有必要拚命以身護著歡喜哥,那是之前隻會對白衣人做的事,或者相信義氣的原則已經深深地烙印在身心裏,在千鈞一發之時也沒有去考慮值得不值得。記得之前白衣人跟主人說過一段關於“值得”的話,大概這段話也融在心裏了吧。
    或者是失去了白衣人溫暖的掌心和輕柔的安撫,主人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在他徹底地幫哥哥報仇之後神情依然陰幽,他和歡喜哥去泰國重新打拚。主人偶爾會去之前經常和白衣人去的佛堂,但他從來不進去,隻是靜靜地站在紅牆朱門之外,久久地撫慰著我。我感覺到主人指尖輕顫,喉核滾動,胸膛起伏。回想起之前美好的時日,我也有點傷感。
    我發現主人好似成為了一個真正的臥底,我不明白主人為什麼答應那些人做臥底,是因為白衣人最後說的希望他成為一個真正的臥底嗎?我覺得不是這麼簡單,主人對著歡喜哥說願意為你而死,但心中卻無絲毫波瀾,我覺得主人說謊的技術越來越嫻熟了,之前在白衣人麵前還是連掩飾一下麵紅心跳都做不到的。
    這種如履薄冰的生活持續了一年多,直到一天主人和身在香港的歡喜哥通話“你救過我兩次,第一次你話係還俾Pakkey。但其實呢個世界上冇任何嘢可以還,我自己嘅命都唔可以。第二次你救咗我,我會還俾你,所以你會係香港俾警方拉而唔係係泰國俾警方拉去判死刑。”說完主人幹脆地把手機拋向波濤洶湧的大海,浪花瞬間把手機吞噬,主人還把臥底聯係的手機也扔向無情的大海,頭也不回地走了。
    之後主人去了那個佛堂,這次他進去了,那兒依然安寧美好,如多年前的數個日月晨昏。主人從晨鍾一直坐到暮鼓,最後傷痛欲絕,涕泗滂沱,後來有個僧人交給了主人一張紙條,主人才慢慢止住哭聲。主人按照僧人的提示去到一個海島,在那兒再次看到了白衣人。
    我很喜歡海島簡單的生活,很喜歡主人變回了那個不會說謊眉眼帶笑的人,也很喜歡白衣人的溫暖觸感。唯一不滿的是,主人們在做某些事前的時候能不能先把我卸下?我怎麼也是名門之秀,還是很講究尊嚴矜持的。隻是主人從來沒有想過讓我離開他的脖子胸膛,算了,我也觀摩學習一下人類的肢體交流方式吧。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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