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能用，我有經驗。”林端冷冷地說。
    徐沛覺得這話太驚悚了，有經驗？難道他殺過豬？
    “那行，我給你稱稱。”
    “徐沛！”林端轉過身，看到了正在他身後目瞪口呆的徐沛，這個小鬼怎麼陰魂不散呢，哪都能看到他！
    “呃，林老師好。”徐沛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袋子血淋淋的豬肝。
    林端看了看徐沛購物籃裏的巧克力和棉花糖，無聲地笑了笑。
    “林老師，要不要再逛逛……”徐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隻要林老師說好，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多待在他身邊一會兒，即使心中充滿了罪惡感，他明明都有女朋友了，自己為什麼還這麼……不離不棄。
    “不了，我不買別的東西。”林端說道，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你還要逛麼，我陪你？”
    徐沛覺得全身一陣麻麻癢癢，從心髒發出來的電流刺激了四肢百骸，為什麼他這麼溫柔啊，為什麼啊，難道談戀愛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麼！
    “不了，我們一起回去吧。”徐沛說。
    林端眯起深邃的眼眸，看了看徐沛，沒說話，他總覺得這小鬼躲躲閃閃的，心情不大好的樣子，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心情不好，並不是給塊糖吃就能忘掉的那種。
    小鬼頭怎麼了？
    “林……林老師，你愛吃豬肝麼？”徐沛小心地問道。
    林端一愣，如果是以前，這個男孩肯定會調侃他一番，為什麼今天變得這麼謹小慎微了呢，好像怕說錯話做錯事的新人實習生一樣。
    “不是，實驗課要用。”林端回答。
    “我還以為……”
    林端立即警覺：“你以為什麼？”
    徐沛躲開他敏銳犀利的目光，說：“我以為你自己吃呢。”他總不能說我以為嬌滴滴的小女朋友愛吃吧。
    “我不愛吃這個。”林端淡淡道。
    “哦。”徐沛悶悶地應了一聲。
    林端心裏的疑問越來越大，若是以前，徐沛肯定會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激動地問到底做什麼用他可不可以去參觀一下，今天這個“哦”是什麼意思？
    “徐沛，你……要來幫忙麼，算時間給你發工資。”林端本來想問問他怎麼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徐沛遇上的事肯定不同於以往，他也不能太直接了。
    徐沛對上他的眼睛，斟酌再三，還是沒骨氣地答應了，我就是安安靜靜地當個助理嘛，不會做出勾引老板的事的，我就是為了錢，才不是為了帥哥。
    林端發現徐沛總是比自己走得慢，有時候自己想停下來等等他，可是徐沛也停下來，搞得他總是擔心徐沛在他後麵貼小紙條什麼的，也許是心理暗示，林端覺得總覺得後背有一隻手，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把書向後探去，什麼也沒有。
    可是他總是疑神疑鬼的，總覺得徐沛這麼一聲不吭的跟著是有什麼大陰謀，他隻好三步一摸背，五步一回頭，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徐沛也老老實實的，像個乖乖的三好學生。
    別別扭扭地總算回到了學校，兩個人一踏進電梯，氣氛立即就詭異了，在封閉的空間裏，每一聲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徐沛的心跳越來越快，因為他現在呼吸的就是林老師吐出來的空氣啊，沒法不臉紅心跳啊！對方身上好像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水味，徐沛以前都跟他一張床上睡過了都沒見他噴過香水，真是談個戀愛越來越騷包了！不過他聞不出林老師用的是什麼牌子，他敏銳的嗅覺隻適用於巧克力的品牌和口味。
    林端還是站的筆直，神情專注。他確實是噴過香水了，實際上他並非香水小白，家裏一直有備貨，周末去約會的時候會噴一點，不過上班的時候從來不用，一是實驗室裏的苯酚或者氨水本身就“香氣馥鬱”，二是被院長知道了會受到批評教育。
    他喜歡香奈兒蔚藍的穩重霸氣，又帶著紳士般的優雅，很適合上班和交際。
    即使走出了電梯，徐沛鼻尖上的那股幽香仍然久久不散，也許那個味道早就散盡了，隻是他的大腦還記得，讓那種感覺仍然停留在自己的感官上。
    “徐沛，你把這些豬肝放到攪拌機裏打碎了。”林端又恢複了老板的作風。
    徐沛腦補了一下豬肝被打成濃漿的樣子，他就要親眼見識到肝腦塗地了麼？好……惡……心……
    “快點啊！一會上課要用！”林端不耐煩地催促，倒是符合變態老板的做派。
    不知道什麼時候，林端給他變出一張砧板和一把菜刀，“切碎了再放進去。”
    徐沛看了看白森森的實驗室，再看看砧板菜刀攪拌機豬肝，這種違和感簡直就像老佛爺披著一身巴寶莉！
    林端戴好口罩和藍色的橡膠手套，說：“你怎麼那麼磨蹭！快點！”
    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性感的嘴唇微微突起，高聳的鼻梁從口罩上端伸出來，隻露出一雙眼睛，在五官都被遮住的情況下，他的眼睛獨占了整個舞台，好像在表演一場獨白，所育的光芒都屬於那雙漂亮的眼睛。
    徐沛看得目眩神迷。
    林端已經看見了徐沛眼睛裏的小星星，這二貨又在犯花癡！
    “你在幹什麼？”林端摘下口罩，讓它掛在一隻耳朵上，“看什麼看，快點！”
    徐沛戀戀不舍地移開了眼睛，慢騰騰地切著豬肝，刀鋒碰在木板上，發出一聲聲蹬蹬蹬的沉響，緩慢，孤單。
    林端則用移液管配著形形色色的溶液，旁邊是大大小小的透明玻璃瓶和棕色瓶，全神貫注的樣子令人神魂顛倒。
    徐沛甚至都有了一刀切破手指的心思，這樣林老師就可以憐香惜玉地摸他的手了，可是那把鈍不拉唧的刀子全程安守本分，隻切豬肝不切手。
    而他又怕疼暈血，下不了狠手玩苦肉計。
    切好了他把豬肝片放進攪拌機，按下開關，高速旋轉的刀片粉粹了豬肝，攪拌器的塑料殼上噴滿了粘乎乎紅彤彤的液體。
    徐沛再也不想吃任何肝髒了。
    “好了嗎？把勻漿倒進這裏麵，別浪費啊，殘留的都給我挖出來。”林端遞過一個帶刻度的塑料杯。
    徐沛本來還能忍得住不斷上湧的酸水，可是聽見這一個“挖”字，他的胃裏翻江倒海，腹部一陣陣痙攣。
    這時候，林端才施舍一樣遞過一副塑料手套：“要麼？”
    徐沛咬咬牙：“勺……勺子有麼？”
    林端睨了他一眼：“沒有，又不是讓你用手，間接接觸都不行？”
    徐沛一臉憋屈，甕聲甕氣：“行……”
    “一會兒上課你要留下麼？算時間，給你發工資。”林端自然地說道，他已經完全忘了徐純的債已經還清了，好像已經習慣了徐跟在他屁股後麵毛手毛腳地做事。
    “我要對豬肝做什麼嗎？”徐沛說出了最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