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林端的心髒漏跳了一拍，手裏的叉子掉到了地上，發出細不可聞的彈跳聲。
    “我說我喜歡你啊。”徐沛又重複了一遍。好像隻是在說“你這件衣服很好看一樣”，那麼隨意。
    林端轉過身去，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臉色，眼神裏的慌亂還沒有褪去，臉色都白了，簡直像突發心髒病。
    不，是他想多了，喜歡其實是個很大的範疇，一切好感都可以稱之為喜歡，比如哥哥對他很好，他喜歡哥哥，嫂子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他喜歡嫂子，院長是個雖然有點二但是很可愛的領導，所以他喜歡院長。
    再比如，張大吉是個很負責任的班長，所以徐沛也會喜歡張大吉，程暖是個漂亮又活潑的女孩，所以徐沛也會喜歡程暖。
    可是徐沛，這句話是不能亂說的知道麼？
    “我有什麼好喜歡的。”林端說道。
    “有啊，你的嘴唇很好看，你不苟言笑的時候，像電視劇裏的總裁大人，這可是不是我說的……是民意。”
    “哦。”林端覺得自己的嘴唇有點燙。
    “還有你不穿上衣真的好性感……這個隻有我知道，他們都沒看過。”徐沛不知羞恥地說了出來。
    林端像被雷劈了一樣，三魂丟了氣魄，臥槽！感情那天這孩子留鼻血不是因為吃了什麼上火的東西，而是因為看了……
    看了就看了吧，你還當成什麼光榮事跡掛在嘴邊。
    “你有病。”林端站起身打算離開。
    “等一下。”徐沛光著腳追上來，給了他一個油紙袋，說，“這個是曲奇，是崔老師在實驗室裏做的，沒有添加劑的。”
    林端想了想，他說的大概是帶專業課的崔教授，於是他看在崔教授的麵子上收下了。
    接過來的時候，他看見徐沛的小臂上有幾個棕色的小點，也不像是胎記什麼的，就問：“這是怎麼弄的？”
    看徐沛欲言又止的樣子，林端接著問：“是不是兼職的時候弄的？”
    “嗯，油。”徐沛慘兮兮地看著他。
    “你們餐廳待遇怎麼樣？”
    “一天一百二，管吃。我周末去兩天。”
    林端一副包辦一切的樣子，說：“讓老板給你把工資結了，你別去了。”
    “為什麼？”
    “你可以給我當助理，時間隨你，有空就來我辦公室，我不在就去實驗室找我，一小時給你二十，你幹不幹？”
    這樣的條件比餐廳好多了，他一個周工作二十個小時，就有四百塊啊，徐沛心動了。
    林端看著徐沛的神情由思量變為蠢蠢欲動，就說：“我不用你的時候可別賴著我給你發工資，一個周大約二十幾個吧，還有，搞砸了要扣你工資。”
    徐沛轉了轉眼珠，說：“萬一你是周扒皮那種類型的，總是找借口，把我工資扣光了怎麼辦？”
    林端：“愛幹不幹，給你十秒鍾考慮時間，十，九，八，七，六，五……”
    徐沛：“停，我答應了。林老師，你們教授都是這麼財大氣粗嗎？”
    林端：“我們有時候會跟企業合作，有一定的報酬。”
    “那你還找不到女朋友，就算包養也能養得起兩三個了。”徐沛的思路到了九霄雲外。
    林端繃緊了麵部肌肉，冷冷道：“你還想不想拿工資了。”
    “想想想……”
    林端笑了一下：“你在餐廳那邊的工資結了嗎？”
    徐沛搖搖頭：“他們是月結，我隻做了半個月，而且是試用期，那邊規定試用期過了才能……”
    林端打斷他，嗤笑一聲：“你付出了勞動就該有報酬，什麼日結月結，現在就去辭了工作。”
    “哦……”徐沛拖著長長的尾音。
    “哦什麼哦，快去！”林端嗬斥。
    “小徐，沒記錯日子吧，今天不是周末啊，怎麼來了？”曹阿姨正在洗盤子。
    “阿姨好，我有點事。”徐沛繞過曹阿姨，敲了敲老板辦公室的門。
    “進來吧。”
    徐沛走進去，看見老板正在電腦前忙著填一個表格。
    “怎麼了，小徐？”老板往這邊瞥了一眼，視線又重新回到電腦屏幕上。
    老板將近四十歲，但是看起來很年輕，臉上油光滑亮，長得很有親和力，待人也熱情，不過幹這一行的，就是背地裏把你罵成狗，表麵上也得把你說成高富帥和白富美。
    “老板，我學校的事情忙不過來，想辭職。”徐沛說到。
    老板跟著真皮座椅轉過來，笑了一下，眼角擠出一簇魚尾紋，臉頰兩側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小徐，幹的挺好的，下個月打算給你轉正了，怎麼又想走啊。”老板笑得很真誠，像是真心實意為他打算的樣子。
    “可是，我真的不太想在這邊了。”
    老板仍然笑得一臉褶子，說：“你覺得我們待遇不好，是不是找到了……”
    “嗯……啊，不是。”徐沛真想狠狠地往自己腦門上派磚頭，怎麼就說出來了呢，這下工資別想要了。
    老板竟然還沒有生氣，說：“我們這邊有規定，你這樣的情況是不能……”
    “可是我在這邊工作了六天呀……”徐沛有點急，小臉皺了起來。
    老板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皮椅也轉了回去，說：“規定就是規定……”
    砰的一聲，門被踢開了。
    “他媽的規定不能改嗎？”林端從天而降，臉上一片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