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吉已經拆開了一個蛋糕，最頂層畫著一個三頭身的小人，正是徐沛的翻版，水靈的大眼睛，簡化成兩道折線的鼻子，快要咧到耳根的嘴巴，露出兩顆小虎牙，嘴角還叼著一根棒棒糖。
    徐沛見了吃的，完全忘記那些熊孩子是怎麼對他的，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謝謝你們……你們真是小天使。”
    蛋糕上插著二十五跟蠟燭。
    林端意識到，眼前笑得沒了眼睛的男孩，已經二十五歲了，他什麼時候才能變成一個男人呢？他又希望男孩永遠也不要變成男人，一直是二十五歲。
    “老師，許願吧。”
    在林端覺得這個蠢貨又要大聲把願望說出來的時候，竟然發現他閉上了眼睛，神情像麵對神祗那樣虔誠，嘴唇輕啟，也不知道默念了些什麼。
    蠟燭上小小的火焰熄滅了，青煙嫋嫋散去。
    費子文打開投影，說很多老師和學生因為有課和其他事務沒有到場，但是學生會宣傳部把他們的祝福用圖片和視頻的形式記錄下來。
    ppt開始一張一張的切換。
    最開始是院長的，屏幕上赫然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寶貝，少吃糖，多吃蔬菜。
    林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下一張是方明珠，“小帥哥，早點嫁出去哦……”
    咦，這個怎麼有點眼熟啊？
    蠢貨，生日快樂——林端
    臥槽，這不是我寫的嗎？這種私人祝福，不要這樣放出來好麼？而且我還在場啊各位！
    他感覺全場的眼光全都聚焦在他身上，就好像幾十個黑漆漆的槍口全都對準了自己，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亂彈射死。
    徐沛也轉了過來，還在不知好歹的笑，根被誇了一樣。
    笑個屁啊蠢貨，聽不懂好話壞話麼？
    屏幕上開始播放視頻，一個班三十幾個同學齊聲喊出“徐老師生日快樂。”
    林端看見那個蠢貨感動的都快哭了。
    下麵就是學生會準備的小型晚會，林端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什麼整蠱活動，要不然自己就打算開溜了。
    徐沛湊了過了，指了指他的襯衫，小心翼翼地問：“這是我弄上去的嗎？”
    這樣的場合林端也不好擺臉色，就勉強笑了笑：“你說呢？”
    徐沛沒聽懂這話什麼意思，竟然伸出手放到幾個手印上比量了一下，說：“還真是我……要我給你洗一下嗎？”
    “算了吧還是。”讓你洗一下就成粉紅襯衫了，林端心想。
    “對不起。”
    這一句話竟然讓林端招架不住了，男孩道歉的樣子，真招人心疼。
    “沒事，沒什麼活動了吧，我先回去了。”
    徐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別走啊，你走了他們又整我。”
    這是什麼邏輯，林端說：“可是我在，他們也會整你啊。”
    “他們怕你。”徐沛說。
    “可是他們不怕你。”
    “呃……你別走嘛！”
    磨人的小妖精……林端別過臉，避開他祈求的小眼神，撂下一句“我還有事”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每次都是一句敷衍的“我還有事”。
    徐沛有點失落，看著林端的背影，一點點遠離熱鬧和光明，沒入了灰暗的走廊。
    挺直的脊背，修長的雙腿，就算是隨意走幾步也有男模的既視感，胳膊下總是夾著一個文件夾，手肘放鬆地屈起，另一隻手垂在褲縫上。
    他的身邊，好像總有一個無形的力量，拒人於千裏之外。
    可是自己因為莽撞和馬虎，無意間闖進了那麼多次，他雖然會皺眉，會發脾氣，卻從來沒有真正的推開過自己。
    林老師，我快要愛上你了怎麼辦？
    徐沛轉過身，抬頭盯著天花板上炫目的白熾燈看了三十秒，讓燈光的餘影抹去林老師的背影，萬一自己把持不住當著那麼多學生的麵留鼻血，那可就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