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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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不滑?”穆正清故意反問,氣息徘徊在齊長空的唇畔,一本正經地追問,“可有你想象中……”
“住口。”齊長空低聲嗬斥,額頭上滲出了細細汗水,“你的腿呢?”
穆正清臉上表情如一,暗色之中睫毛淺影深濃,幾縷黑發順著臉龐順垂而下,領間輕絨豐軟而嚴密,將膚色呈現得白玉無瑕。
齊長空的目光順著男人神情淡漠的容顏,一路往下移動看向錦被與絨毯交疊的腿上,那柔軟的被裹看上去有厚重感,肉眼看不出下麵是否空無一物。
沒有聽到男人的回答,齊長空手指緊緊地捏著手中觸碰到的稻草,臉色漸漸地慘白,連睫毛上都沾染上濕潤的汗水,剛想要後退……
穆正清卻抓緊了齊長空的手,低聲地反問:“如此冷的天,你為何出汗了,莫不是……太興奮,激動得難以自持?”
空氣中漂浮著冷香之氣,破廟內視線昏暗,月色漸漸退去,厚重的烏雲掩住了星月。
破廟外,四野無際,幽風四起,枯葉與雜草發出怪異的聲響。
橫倒在院中內外的殘壁石像,似在呼嘯的夜風中發出詭異的悲鳴。
破廟四周草叢橫生,夜幕暗色下偌大的地境之內,有鬼氣悠繞的纏繞、漂浮在夜霧中。
山野之間的景物變得鬼魅迷離,古木枯枝滿山遍野。
整座破廟被粗壯鬼魅的蔓藤包裹著,那如人手臂粗的藤蔓纏爬在屋簷,掩藏、棲趴在亂草叢生的地麵。
破廟前,停靠著兩輛馬車。
一輛較為普通,雙馬並驅;一輛華麗無比,四馬並驅。
兩輛馬車,車頭懸掛的燈皆已被夜風熄滅……
深濃的暮色中,“吱嘎吱嘎”、“哢嚓哢嚓”有微弱的聲響,慢悠悠從另一輛馬車下發出。
滴答滴答……
那“滴水”聲在寂夜中極為明顯,車輪下草堆中滲出了血跡,有一縷輕紗從車底漂浮而出,靈動曼妙有些嬌纏。
赫然間,一隻帶血的手從車底伸出,痛苦地攀附在車輪之上,似想要抓住救命稻草般用指甲扣緊了車身,那泛白的手指無助地抓撓著,指甲翻裂,血痕累累。
隨即,一隻鬼魅妖異、蒼白如鬼、指甲豔長、且膚如灰石的鬼手,撫上了那隻苦苦掙紮的手,殘忍的粉滅掉“那隻手”所有的求生希望,一根一根撥開那泛白的手指,鬼惡地將那極力想要掙脫的手重新扯入了車底。
一陣陰風吹過,馬車輕微晃動了兩下,有鮮紅的“水滴”似如斷線的珠鏈般散落,那淅淅瀝瀝的聲響陰暗森森。
迷霧深深,幽夜淒淒。
一股瑟瑟寒風隨著高階而上,襲入了破廟院中各處,蕭寒寂夜之中荒草叢生的院中,有黑焰般的陰靈浮遊。
呼嘯的風中隱隱約約有曼妙女子的輕笑聲,忽遠忽近的縹緲。
吱嘎——
破廟殘破的門被幽風推開,燃燒的火堆被熄滅了。
僅剩的微光被黑暗所取代。
破廟中,其他幾人依然熟睡著,偶爾睡夢香甜地翻動身。
然而,那斑駁的畫壁之下,兩人輕而拉扯的身影在殘損斑斕的燭燈旁,顯得是混沌不清。
地麵上有深色的浮遊之物在隱約晃動,而那身著金色華袍的青年身上……也無聲地纏繞上一縷一縷輕魅的烏發。
滲黑中,兩人的五官輪廓逐漸清晰……
齊長空雪裘之下有發絲纏繞,可外袍整齊看不出絲毫詭異之處,額頭上雖有細細的汗水,臉色也稍顯欠佳,睫羽迷人的眼下也眸色深暗,可卻無絲毫慌張之態。
那下巴的線條在幽暗寂色中,依舊是那麼的悅目優美。
穆正清緊緊地抓住齊長空想要收回的手,麵色不明地將其手拉出裘毯外,眸光淺淡了幾分:“我的腿,不是在這裏嗎?”
說著,就牽拉著齊長空捏著一把稻草的手,隔著裘毯與錦被觸碰了一下腿部。
那腿上圓滑的幅度與柔軟的觸彈感,以及真實存在的感覺又是那麼的清晰。
齊長空臉色不但沒緩和,反而還加劇地難看,目視了眼前神情如初的男人幾眼,便收回了手,鬆開了手中握著的枯草。
穆正清緩然平從地動了動身,那錦被與裘毯交疊地滑動開,不明朗的視線中能清楚看到黑袍下的腿……
“這腿,不是在這裏嗎?”穆正清說得輕飄飄,眼底神情泰然,拉合了腿上滑開的裘袍,“齊公子何必占了便宜,還誣賴我。”
“……”
“我答應讓你親近,可你那麼用力地抓捏我,明日定是要留下痕跡的。”穆正清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撥去腿上齊長空扔棄的稻草。
齊長空止住了欲要離去之舉,淺淺地吸了一口氣,似是在忍耐著什麼。他先前分明是什麼都未觸碰到,又豈會留下紅印?
剛想反駁男人,轉眼卻看到男人膝蓋上兩寸有一處淺淺的手指印。
兩人不語地沉默了一會兒,視線才無聲的重新相遇,彼此眼底皆有不明的暗色隱隱浮動。混暗之中,齊長空鬼使神差地靠近了眼前的男人……
隔日清晨,柔和的日光照入了破廟內,將殘破不堪之境照出了幾分生機。
廟中的佛像肅穆莊嚴,一束日光流轉在山野之間。
柔光籠罩中,昨夜還顯得陰森詭異之地變得明亮鮮豔,花叢間有彩蝶飛舞,遠山天雲更是鶴鳥群飛,有祥雲朵朵,山水綺美如畫。
破廟庭院內的灌木叢色彩明豔,老樹盤根交錯交疊,花藤粗壯的盤纏在廟柱上。
草叢間,有野兔跳躍,山狐嬉竄。
廟外的長階下,不遠處有一條穆河支流,那兩位富家公子與千金正隔著溪石沐浴,河岸邊散落著諸多衣物。
而陸佐之則是站在馬車前,好心地替幾人從另一輛馬車上拿了幾套別人遺留的衣物,然後走到池邊放下……
此刻,破廟內——
日光普照之處有火堆輕燃著,火堆上架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鍋爐,這是上一波留宿此地的人留下的。
雖然那些人現下已不知所蹤,可物品都還留在此處。
那鍋爐內冒著縷縷輕霧,氣息新鮮的魚湯配上山珍海味,鍋中溫火慢燉,配菜翻湧,“撲騰”的響聲與飄散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穆正清坐在鍋前拿著木勺攪動了一下鍋中。
這魚,是那兩位富家公子捉的;這山珍,是那兩位千金大小姐去摘的;而這泉水,則是陸佐之到山溪間去取回來的。
這香味,足以令還在熟睡的三人清醒。
幾人醒來之後,皆是看到男人站在那鍋前,拿著一個類似人腿骨的物體,懶洋洋地攪動著鍋中。
其中反應最為強烈的是齊長空,當即就出聲冷冷道——
“你做什麼,大清早想嚇死人?”齊長空不悅地坐起身,可再定睛一看,發現男人手裏拿著的隻是一柄略長的木勺。
“齊公子,昨夜你睡得那麼晚,今早起得那麼早,不怕趕路沒精神?”穆正清垂目看向地上的齊長空,言談間有些不言而喻的深意。
齊長空默然地看了穆正清一眼,沒出聲,仍是有些疲憊地起身到外麵去漱洗。
顧登霄留意著兩人之間略微不同的氣流,也沒多言,見男人開始盛湯,他也動身到外麵去洗臉。
“你做的?”段遷流起身拉整著華袍,眼底睡意未散,羽扇插在腰間,誇獎了男人幾句,“這魚湯可真香,可惜我不吃葷。”
言下之意不免有些遺憾……
段遷流本是不沾染腥葷的,連嗅到那氣味也是不悅的,可是這魚湯氣味到也有些別樣美味。
美人熬的湯……
段遷流一邊尋思地想著,一邊多加看了男人在日光下的麵容。柔光之下,男人眼下睫毛的淺影悅目,剔透的眼底無絲毫情緒波動,就算是強光的照耀下也找不出分毫的瑕疵……
“不要緊,我已聽陸公子說了,且這幾日也見你不食那腥葷之物,所以先前我單獨給你盛了一盅素湯。”穆正清看了一眼不遠處放置的陶盅,再回視了身旁俊逸的青年,緩緩表明道,“隻有山珍,沒有魚。”
段遷流眼底的色澤有了幾分變化,隨即唇角牽扯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你到是貼心,看不出你還會做這種事。”
“這都是陸公子的功勞,我隻是負責看看火。”穆正清說得簡要,與段遷流淺談了片刻。
直至,陸佐之從外麵回來,段遷流才珊珊步出了破廟去漱洗……
片刻後。
眾人回來時,三三兩兩交談著。
那兩男兩女更是“熱熱鬧鬧”地飲著湯,連連誇獎不絕;
其他幾人到是沒出聲,隻是偶爾看向那坐在一旁飲著水,吃著幹糧的男人……
“你怎不喝?”顧登霄飲完了湯,拿過錦帕擦了擦嘴,唇邊呼出的氣息隨風流散。
“在你們還未醒來時,我已經先喝過了。”穆正清如常地說著,瞧不出絲毫異樣,隨後看了看正在飲湯的那四人……
然後,視線慢悠悠地拉回,意味深長地巡看了其他幾人,若有似無且輕慢飄飄地補了幾句:“慢慢喝……”
“……”
“喝完了,吃飽了,好上路……”
好上路……